正文 第三章 生死交鋒！ 文 / 裊裊寂寞
在夏陽的話音中，月琳搭在斗笠上的手微微一動：「或許，本小姐不想揭呢？」
「揭了，你定不後悔，不揭，你絕對後悔。」夏陽一字不含糊。
「給我一個理由。」月琳的手已經開始動了，只是在突然之間她有些相信夏陽的話，剛才的較量中她雖然佔了上風，但這位少年她似乎一絲也沒有看透。
「全部歸你。」夏陽沙啞的聲線已明顯如緊繃上的弦：「那麼」
「解決他！」月琳一聲急急的嬌喝聲間，恍如一縷粉色的光暈舞動，斗笠旋成青色飛輪疾襲，一雙玉手霎時被黑色的氣流深深包裹。
『果然是玄魄境後期了』沒有太大意外，但這氣魄所凝聚的攻擊還是讓夏陽感到了期界之間強大的差距！右手暴然橫出，一根根青筋裸露在繚繞的青色氣流下顫顫作響，口中一聲大喝：
「碎龍拳！」
手臂攪動強大的勁風，在青色氣流的繚繞下居然形成了一條若隱若現的細小游龍！
這碎龍拳乃是夏陽師父所授，從小就開始學習，十幾年時間的磨礪下頗有一番造詣，最少在玄魄境中期的敵人中優勢見長。
轉瞬即逝的間隙，孟如風可以說完全沒有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眼前已經沙飛石走疾影連連！對他這種老練的獵手來說，此刻恍然成了獵物，著實打心裡意外。但獵手與獵物的轉換往往也是極為短暫的！
「陰我？老子一隻手也能捏死你們！」一聲滾滾的暴喝，一片紅色的氣流霎時溢出，幾乎整整包裹了上半身！雙腳彈沙而起霎時丈高，兩隻手臂如兩根火柱一般暴然迎向近在咫尺的攻擊！
「彭！彭！彭！~」
狂風中接連幾聲沉悶的爆破聲起，揚起數丈高的塵沙一時間狂風也不能盡吹散。
「哇！~靠！」緊接著，孟如風憤怒的咆哮起來，重重栽跪倒在沙面上，緊按住一雙血飆的大腿，怒目帶血如凸：「陰中帶陰！」
方才攻擊的混亂中，月琳亦是暗出黑色匕首，而夏陽也毫不猶豫的把玲瓏子當成了暗器，雖然手中少了牽制月琳的砝碼，但對付這種生死之間的敵人，怎麼能不出全力。
只是看了一眼跪在沙面上的孟如風，夏陽的身體從來都沒有停下，已然從懷中取出一對黑金塑造的雙刺，揚起間暴喝：
「絕命重隸！」
雙刺和著跳蕩的青色氣流，猛然合二為一，如一抹爆閃而沉重的黑光，刃口更是湛著漆黑的毫芒直接抹向孟如風！
此雙刺分左右提握，各長有一尺，半尺之寬，恍如波紋滾動的闊斧，好不猙獰鋒利！
看到夏陽如此老練狠辣，月琳居然略微怔神，亦是極快的蓮步一轉雙手迅揚，口中納氣嬌喝：「大劫輪盤！」
空中舞動的斗笠有了短暫的一定，霎時如一輪一去千里的青色流星，穿破風直取孟如風！
「無知小兒，不殺你等，我孟如風誓不為人！」跪在沙面上的孟如風猛的從雙腿拔出匕首與玲瓏子，揚甩長空，雙腿血流如注的同時瘦弱的身軀足足騰飛三丈之高，背上大刀提出！
「嗡！~」刀身劇烈顫響！
「金剛鱗騰！」
顫慄的大刀霍然狂野，一抹一抹巨大而火紅的刀光肆虐於陰暗的沙漠中，以由上而下的角度，飽藏崢嶸直取下方夏陽月琳！
這等聲勢駭人，夏陽甚至感到了致命的威脅，這孟如風怕是到了玄魄境後期圓滿！然而此刻以進而進，必要所取，不然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砰！」
金鐵交鳴！誓要直直抹上孟如風脖子的影動雙刺被大刀生硬割住！
夏陽體內一滯，虎口生生崩裂，直接一口精血噴出！
「青陽決！吞噬天地！」夏陽索性直接催動體內精血，狂噴於黑刺之上，血跡凌亂的雙唇生生迸出一聲暴喝！
雙手間的青色氣流猛然旋風狂舞！比狂風更猛烈般，撩動著三丈之高的身下一層層黃沙席捲！陡地齊齊一聚，音爆呼嘯間，雙手的青色氣流如被猛然吞噬般，盡數灌送到了雙刺之中！
「砰！」這一個全力之下，劇烈一顫的雙刺居然把孟如風的大刀生生割斷！刀尖揚飛漆黑的長空！
然而夏陽在傾盡全力下，被巨大的力道反饋，再一口鮮血狂噴，身形遙遙倒栽數十丈！
「嗖！」不及眨眼的剎那，月琳的青色斗笠鋒利劃過孟如風來不及回縮的左手，一隻手臂霎時齊肩而斷，滾熱的血水如噴泉噴湧！
「啊！~」孟如風極其淒厲的慘叫！一對血色眼瞳直直鎖死近在丈餘之外的月琳，徹底暴走，揚起手中斷刀對其腦袋疾速直剔而去！
月琳娥眉瘋狂一鎖，花容大驚失色！這距離太近，加上方才幾乎動用了全部氣力催動大招，此刻速度大慢，定是在劫難逃，性命危在旦夕！
孟如風急劇瘋狂了，和著一連串癲狂的狂笑，完全忘卻了斷手及週身的劇痛，身形如鬼魅之快，染血的斷刀疾速放上了月琳根本不及躲避的螓首之上！
「啊~」月琳暗呼一聲，體內血液被威壓的幾乎停止流動！嬌軀霎時軟如泥末，索性微微閉上了眼睛，彎長的睫毛上彎出了一縷深深的絕望。
斷刀附著呼嘯的風聲，一梭淡淡的紅芒閃爍！照亮了月琳那彎絕望的睫毛！
「狗
狗！你的骨頭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縷青色的人影踏沙疾馳而來，一抹漆黑的光暈更是穿空如電！
「啊！~」被漆黑匕首刺中右肩，劇痛使孟如風下刀的手自然的一緩，然後猛以加倍的速度砍向月琳的頭顱！
然而這一緩，青色身影已經到了！一把推開恍惚於死亡間的月琳，自身左後肩一拱，生生擋在了孟如風的刀口上！
血光灑起！夏陽感到了一種崩潰般的疲軟，然而右手卻是全力向後揚起！
湛著漆黑光澤的刺刃直直抹進了孟如風不及扭動的咽喉！
夏陽無力回首看了一眼孟如風咽喉噴灑出來的血光，沉悶的栽倒在了沙面上。
………
「夏陽！夏陽！你怎麼了？」這電光火石的一幕，自己徘徊與生死之間，孟如風儼然栽倒成了一具屍體，夏陽不省人事，月琳片刻方才回過神來，急急的叫道。
然而，沒有那怕一聲支吾聲。
月琳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些驚慌與絞痛，慌忙來查看夏陽的傷勢。
只見夏陽右肩連及腰部，一條長而深的猙獰血口還有熱滾滾的鮮血湧冒，這種傷勢放在任何一個玄魄境中期的人身上，足以致命！
看著沙面上這個有些瘦弱的背影，月琳的心突然感動。在這黃金台人人為敵的血色死亡中，居然有一個人能為自己不顧一切的擋下一刀，而且是那麼的毫不猶豫。
「為什麼？你本可以在我死亡的間隙後再趁機殺了孟如風，甚至可以一走了之。」月琳從衣袖中取出一瓶金瘡療傷藥粉，細細灑在夏陽的傷口上…眼角隱隱一滴清淚滑落，低聲喃喃道：「你為什麼要救我，我不想欠你的…我不要欠你的…你給我醒來…醒來給我一個答案…」
在傳送門熒白色的光暈照耀下，肆虐的狂風漸漸停了…
孤寂的夜是漫長的…漫長到月琳靜靜坐在夏陽身邊，都不知過了多久…唯有眼角那滴新淚再次默默等待…
而龐浪早已經拖著一條傷腿逃了好遠好遠…
時間無聲，三個時辰了…漆黑的蒼穹之巔，一舞一舞巨大熒綠的北極光穿逝，穿逝著沉淪的孤獨與黑暗…在被死亡的寂靜吞噬的沙漠中，唯有偶爾光臨的蕭風聲獨舞…
一位少女一直靜靜的坐在一位背上纏滿粉色繃帶的俯睡少年旁邊，時間依然無聲…
夏陽本不想自己在黃金台最後的足跡這般漫長，但他無能為力。
「咳~」一聲輕咳，夏陽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
「啊~夏陽，你醒了！~」月琳恍然從寂寞的沉思中驚醒，驚喜的大叫道。
「啊！~」夏陽朦朧的意識中準備來個本能的大動作，卻是在手臂一動之間便徹底崩潰，粉色繃帶下的傷口又有新的血絲滲了出來。
「夏陽，不要動，你還不能動。」月琳心中似乎懵懂的揪住了一絲什麼，忍不住喜極而輕泣，輕輕按住夏陽的右背，驚慌道。
一時間還未明白過來，夏陽想動，但確實無能為力，微弱的聲音警惕地道：「你是誰？」
「我是月琳，放心，你現在很安全。」月琳瞬間明白了夏陽的心思，連忙道。
「月琳？哦~」夏陽終於明白了，微微側過血跡凌亂的臉龐，無力的一笑：「你還沒走？」
「我怎麼會走呢。」月琳看著夏陽，淒楚但展露了先前從未有的真誠：「也許，你身上的很多東西我月琳做不到，但這一點，我絕對做得到。」
「你沒給我補上一刀，我已經很感激你了。」夏陽的聲音很微弱，隱隱有些自嘲的味道：「但沒想到，你會留下來…龐浪呢？」
「跑了，要我取他性命嗎？」月琳的表情確實少了以前那種天真與危險並存的玩味，極為真實而隱約帶了些幽怨。
「不了，我說過他的命是我的。」夏陽淡淡笑道，在月琳驚慌的目光中，用盡了週身力氣終於顫顫巍巍的坐了起來。
「你…你這麼重的傷，這麼快就能坐起身？」月琳瞪大的杏目詮釋了她的難以置信。
「若是我師父在，怕早把我打醒了。」夏陽嘶嘶吸著冷氣，微微活動活動了麻木鑽痛的腿腳，道。
「那你師父一定狠得要命。」月琳撅起小嘴，登時替夏陽有些不服氣了。
「不狠，他很好。」
「原來你說話不嘶啞啊，為什麼老是裝成嘶啞呢？」
「在這黃金台，真的東西很少。」
「是很少。」這一點月琳絕對感同身受，又直盯著夏陽嫣然一笑道：「我說過，你是我見過防禦最好的，沒想到你的進攻更是恐怖，我都沒自信能打贏你。」
「最強的防守就是進攻嘛，但按我師父的要求還是差了許多。」夏陽搖了搖頭，看著眼前一望無垠的沙漠，一聲輕歎：「可惜出局了~」
「夏陽、」月琳有些生怯的問道：「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你為什麼會出局啊？你那厲害的師父又是誰啊？不會是超級人物吧？特別是你剛剛動用那什麼青陽決，幾乎讓我全身裡裡外外的血液與感官都停滯了。」
「為什麼出局，我不知道，現在也不想知道了。」夏陽落寞的一笑：「我師父叫木生，他不是修煉之人，他只教我如何搏擊，青陽決是一本功法，是師父給我的，我也不知道。」
「不
是修煉者？~！」月琳瞪大了閃亮的眼睛，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不是修煉者教出你這麼一個超級變態的徒弟？那…那他哪裡來的功法…那…那就教理論，我服了。」
夏陽抬眼看向漆黑的天際，輕輕道：「是的，我師父說他以前修煉過力，而不是氣，但沒有成功，所以就沒修煉了。」
「力？力是什麼？這天地間不就是元氣嗎，哪裡來的什麼力，是元力麼？」月琳越來越不懂的看著夏陽，徵求答案。
「我也不知道。」夏陽無奈搖頭，是的，他都想知道，力是什麼，是叫元力嗎？
「那…那…」月琳又變得有些怯生生了，聲音低低道：「那你為什麼救我？」
「救你？」夏陽愣了一下，笑道：「你是我的戰友，我為什麼不救你，再者我不是說過了嗎，『揭了，你定不後悔，不揭，你絕對後悔』，我只是盡我的全力罷了。」
月琳的心中忽的有一絲淡淡的失落，這個少年孱弱的身影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異常的別樣，但想要捉住這少年的一片衣襟，她感覺也很難辦到。
夏陽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仰天看著被黑色蒼穹偶爾分割的綠光的線條，或許快到黎明了吧…低下頭，看了一眼一旁沉思中的少女，輕聲道：「我走了，祝你好運。」
「走了？」月琳恍惚緩神，站起蓮蓮嬌軀，一臉淡淡的哀傷：「…你的黑色匕首能留給我嗎？放心，我保證一輩子也不會丟。」
夏陽怔了一下，輕聲笑道：「看在你沒有給我補一刀還守了我這麼久的份上，就送給你了。」
月琳心中再次涼意纏繞，這什麼都是建立在那一點點感激之上，再者，誰應該感激誰啊…伸出雙手，怯生生的道：「那你幫我保管玲瓏子，好嗎？」
夏陽又怔了一下，看著少女手中的黑色匕首與金色玲瓏子，心中算了明白了些什麼，豪放的笑道：「且好，我保管也不會丟。」又從懷中掏出一大摞黃色的人命符，道：「還有我這三百多塊人命符，那孟如風的應該更是不少，你拿去，闖個好成績。」
月琳看著夏陽，縱然心中有些失落，臉上還是掛著一縷幽怨而天真的笑容：「怎麼？你不是說，我要不到你的人命符麼？」
「以前不想給，現在想給，就這麼簡單。」夏陽輕輕取笑道：「怎麼？你還不想要了？」
「要！怎麼不要，你可說過全部歸我的。」月琳接過人命符…娥眉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細聲道：「夏陽，保重…月琳此生不會忘記你的…我若進了黃金台的前十，就在聖州大殿，如若不然，就在北神州的關龍閣…你若此生記得…」
「記得。」夏陽放聲一笑，忍住背上的劇痛大踏步走向傳送門，頭也不會：「只是不知道我夏陽此生能踏出南神州嗎…」
那一道孱弱的青衣背影漸漸隱退在了白光繚繞的傳送門中…
許久…
一位粉衣少女默默的站在沙面上，靜靜的看著傳送門，眼角，掛著一滴晶瑩明亮的淚珠…「我相信你，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