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8章 空間鬼眼 文 / 裊裊寂寞
距離林海城千餘里外，十萬大山淹沒了視線。在某一座山脈的山麓下，有著一坡波浪形向下的梯田。田里的晚稻正值壯苗，綠油油的煞是亮眼。在田陌的邊緣，還搭建著一座簡陋的茅草屋。
這偌大的山野，竟然貌似只此一家人戶。甚是寥落。
「當昨天已經離去，我背著山看見天，一樣的青藍…」
一位白服少年騎在一頭水牛背上，從田間慢悠悠地走來。殘留著稚嫩的童音被稻浪的晨風吹得更顯動聽悅耳。少年臉上洋溢著美好的笑容，摸了一把額頭簡短的黑髮，接著興致盎然地放聲高歌。
「當美夢醒來在這清晨，我騎著牛仰著頭，走過昨天這路口，上天給了我美不勝收…血箭雲，血箭雲，啊你就是那彩霞夢裡的靈魂，啊你就是那舞動長天的精靈…」
動聽的歌聲和著梯田里的稻浪歡呼雀躍，把山野和天空都塞滿。少年臉頰上的笑容就正如他那年少的希望，放肆而不可阻擋。
「哇哈哈啊！…」潦草拼湊了一段歌聲，騎牛少年開懷大笑，任年少**陶冶。遂而他又張開雙手，仰望著天際初生的驕陽，稚嫩的聲音鏗鏘有力：「我一定要讓這個世界知道，我林小雲曾經到來過，是的、我要改變命運！」
「前程是不可觸摸的網，我相信，但憑我力量，任我闖，任我闖蕩！…」
又唱起來了。這少年林小雲真是好生心情。
「撒起歡兒來了呢。快點兒回來。」一道老邁的聲音似乎正是從不遠處的茅草屋前傳來，慈和而帶著淡淡的欣慰感。
「爺爺…爺爺，你回來了！」林小雲目光轉向茅草屋前那一剎那，頓時滿臉驚喜。輕快而匆忙地躍下牛背，朝著茅屋奔竄而去。
茅草屋前。一位年色古稀的老漢兒望著門前田埂間一趟子竄上來的林小雲，醜陋的面容上掛著慈愛滿足的笑。這位衣衫襤褸的老漢兒居然正是拯救夏陽三人的那位老乞丐！而去他的死灰色的手掌裡還拿著一個要飯的瓷缽，出賣著他的身份。
「這孩子，雖然沒有什麼好的根基。」老乞丐自顧自地輕輕搖頭，恐怖的面色失望中透著希望：「但是會比他那不爭氣的哥哥強上不少的。」
「爺爺，您這去城裡也三個月了，小雲可是日夜想您的緊。」林小雲奔到茅屋前的土壩裡，整個身子一股腦兒地飛躍到了老乞丐的懷裡，又是摟又是抱，高興得不得了。
「呦，我的小乖乖。」老乞丐弱如骨架的身子骨顯然禁不起折騰，有些顫顫巍巍的，揩著林小雲的鼻子笑罵道：「都老大不小了，還這生淘氣。城裡的日子可不好過啊，爺爺我也只得乞討為生，所以你小子可得好好努力哦。」
「乞討？」林小雲愕然一愣，頓時心傷浮現在了臉上：「爺爺，真是苦了您了…您沒有找到爹爹？」
「城裡太大，爺爺尋不得。」老乞丐微微一歎。
「爹，您老回來了。」這個時候，土壩外的小道旁走來了一位衣衫樸素的中年婦人，她手裡挽著一個竹籃子，籃子裡盛滿了新鮮的蔬菜。中年婦人的面色有些憔悴，但難掩那種期盼的喜色，輕聲道：「爹沒事兒回來就好，我這便去給您做飯。」
「娘，小雲幫你生火。」林小雲一個轱轆兒從老乞丐身上梭下，歡快跑了過去。
「秋花。」老乞丐看著中年婦人，帶著歎息般地叫了一聲：「這些年苦了你了，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一晃十數個年頭不曾歸家…唉，這些老頭子我都看得明白。」
「爹別說這些。」婦人秋花埋葬了容顏上的心酸，強顏一笑：「爹能回來就好。」
「唉…」老乞丐長聲一歎，歎出了那種深沉的無可奈何。又道：「秋花，今日家裡來了三位小客人，他們也是餓些時日了，就做多些飯菜吧。」
「客人？是的，爹。」……
『我這是在哪裡？』夏陽突然感覺自己被無窮無盡的疼痛包裹，這種極致的疼痛之外更有一種難言的苦與悲，讓自己惶恐，害怕，哀傷，甚至逃避！
世界似乎是一片黑茫茫，又有隱約的繁星亂點。
耳際的陰風刮得呼呼的，想要去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好把這裡看清，但似乎自己無法辦到？
但黑茫茫的世界卻自行地開始清淡，隱退…
整齊堆疊的棺木，惡臭蔓延的灰霾氣體，漆黑搖晃的巨大鎖鏈…景色逐漸在夏陽眼中清晰。
「死冥殿！」
夏陽的眼珠倏地血紅，所有仇恨積壓的情緒如猛然爆發的山洪、湯湯滔天！咧嘴就是一聲暴烈咆哮！
「殺！」…
然而所有終於留給了蒼白，夏陽淚流滿面。
這一幕，生生撕碎心臟的悲傷。夏陽甚至前所未有地想到了逃避與不敢面對。
「師傅…」凝噎，任淚放肆奔湧，夏陽幾乎感覺無法找到自己，整個世界都在演繹著破碎不堪的絕望。
被條條黑鐵鎖鏈鎖死的木生，他的身子已經消瘦到了不堪人形，更有太多虛幻恐怖的影像在那松大的衣裳裡鑽進鑽出…他的面容更是深陷嶙峋，頰輔皮肉鬆弛成了褶皺，嘴唇失去了顏色，頭上稀疏的髮絲已經枯槁到沒有了一絲生機。雖然看上安詳的微微閉著眼睛，但整個面容著實難掩那努力在極致苦痛下的掙扎執著。
「師傅！」夏陽猛地跪倒在黑漬蔓延的地表上，撕心裂肺。
仿若隔離的兩個世界，木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師傅！」…夏陽的頭拚命磕碰在地表上，額頭頓時迸濺出一灘血水。緊緊捏起的那只單調的拳頭死命連連錘擊著糙如精鐵的地表，清脆鏗鏘的撞擊聲與歇斯底里的叫喊聲充斥在這景如地獄的龐大地宮內，回聲淒涼嘹亮。
「師傅！」
「師傅！」……
聲聲吶喊被沒有回聲的絕望填滿，夏陽蒼白無助。…
然而夏陽的瞳孔猛然一縮，轉瞬便被無窮無盡的憤怒塗抹血紅！
一位黑衫青年出現在了這裡，他紮著一條長長的辮子，背負著雙手，慘白的臉色陰毒而孤寒。
黑衫青年抬首陰沉地盯著木生，嘴角的弧度扭曲著一拉：「老東西…當真痛苦對你沒有威懾？罷了，既然樂意做我死冥殿的敵人，那麼我二鬼皇子，就讓你看看…」
「居然有人？…」二鬼皇子的眼瞳忽然一縮，在扭頭的那一剎那和著一縷尖銳的冷芒倏忽暴射向了夏陽所在之地！
夏陽直直心靈一顫，一股分外危險的寒芒已經將自己徹底包裹！
然而從二鬼皇子的表情得知他並非看得很是清晰，眼神在夏陽所處之地飄忽而似乎在努力鎖視。
「跟我二鬼皇子玩鬼邪？有些弱智啊…就讓你見識見識本皇子的空間鬼眼！」
二鬼皇子的額頭突然變裂開一道細微的血縫，一隻怪異的漆黑瞳孔倏忽在額頭顯現而出，和著無比穿透的光芒猛射向了夏陽！
夏陽猛然感覺自己就要支離破碎，無比恐懼！自己的生命在這種穿透下幾乎百萬脆弱，所有的劇痛與種種無感覺矛盾交織在自身，最後懵然剩下了徹底的身不由己！
最後的一刻，夏陽突然感覺到了師傅木生的眼瞳倏地張開，隨之自己的一切得到了徹底的解脫般，如風散煙無聲而自然脫離了這個世界……
「靈魂念想？…」二鬼皇子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太多的無法相信，甚至忍不住搖頭：「居然只是一道靈魂念想？會如此肆無忌憚地穿梭到我死冥殿的地府殿堂？好玩，好玩…」
「如果沒有猜錯，與你有很大的關係？」二鬼皇子微微回轉過頭，帶著陰邪的笑看著木生。
木生甚至沒有看上二鬼皇子一眼，眼瞳便是微微閉上。回復到了沉寂的世界裡。
「你不說沒有關係。」二鬼皇子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也並非很想得到，接著陰悠悠地道：「貌似一個尚未邁入靈道的小子罷了，本皇子著實驚佩更不敢相信。沒有對手的日子是孤獨的，貌似這下終於有了，很帥氣的小子，只是仇恨太多，呵呵…」
「來人！」
「二皇子，屬下前來。」一聲陰幽幽的話語後，一顆慘白無毛的人頭恍如從繚繞的黑霧中凝聚而出，懸浮在了地宮半空。正是死冥殿主。
「我要那小子無法走出南門大域，死活都行。」二鬼皇子似乎是自己在對自己失望，孤冷的目光緩緩抬起：「本皇子雖然很喜歡有對手的感覺，但放任其自由成長，只會是很無知。」
「不知二皇子要得是誰？」死冥殿主尚不明白。
「就是他。」二鬼皇子說著額頭忽然一裂，在怪異瞳孔顯現的剎那，隨之一副黑白的影像出現在了半空。這副影像正是夏陽無比憤怒的面龐及其瞬間便如煙飄散的影廓。
「誰也逃不了本皇子的空間鬼眼，既然敢來，自然也得將命留下。」
「屬下這便出動本殿的中堅力量，就讓南門大域成為這小子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