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雪崩 文 / 圖衣
突然周圍的明亮度似乎黯淡下來，華榛第一時間看向火把，還以為它要熄滅了。
可是臨時製作的火把依然熊熊燃燒，這可奇怪了，難道是……
華榛抬頭，皺眉罵了句「我靠。」
頭頂那輪明月，不知何時已被濃郁陰森的烏雲遮住。
「山裡真是容易變天，九寨溝號稱百米不同天，可別下雨啊。」華榛想到了此時寒冷的氣溫，糾正道，「可別下雪啊。」
只是天不遂人願，或許老天覺得眾人安然走過獨木橋、抵達雀兒眼、泡溫泉、夜宿山谷，人品已經用完，根據人品守恆定律，壞運氣緊接著到來。一片、兩片、五片、十片，雪花似乎瞬間飄落山谷，並呈爆炸級數增長之勢。
「哇，又看到下雪了，今天的運氣可真好，希望能下大點，成為冰雪世界！」丁香看著指甲蓋大的雪花飄落指尖隨即融化消逝不見，興奮得說著。
華榛苦笑著看著丁香：「姐姐咱住的可是三季帳，帳篷構造可是禁不住積雪的。這雪怕是來勢洶洶，咱們趕緊回營。」
華榛的預感準確，當他穿好衣服拿起火把牽著丁香往回走時，暴雪竟然已經將能見度降低到五米之內，密集的雪花像是憤怒的小鳥般砸在地面上。丁香有點害怕，緊緊握著華榛的手。
憑借模糊的記憶和方位感，原本兩三分鐘的路華榛愣是找了十幾分鐘才回到大本營，幾個男人已經從帳篷裡鑽了出來。看到華榛牽著丁香回來，白芷笑笑說：「喲，小兩口這麼晚還鑽出帳篷，是不是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華榛沒空跟白芷臭貧，擺擺手道：「去泡了會兒溫泉，沒想到遭遇暴雪就趕緊回來了。老ど，這暴雪要持續多久？」
一旁的老ど搖搖頭：「不知道，山谷裡的天氣，一向是變化得很快的，今年降雪，要比往年的時間早，我也不知道雪什麼時候能停。」
「如果按照這個雪速，下一整夜，三季帳怕是會受不了。」旁邊的梧桐皺眉說道。
華榛讓丁香先回帳篷，外面的暴雪已經夾雜著咆哮的風聲，氣溫正在急劇下降。給篝火堆又加了幾根木頭，華榛坐在火堆旁道：「先看情況，如果雪短時間不停，那麼我們輪流守夜，男生的帳篷每頂守一個小時，順時針排序。」
幾個男人點點頭，冬青摟著芭蕉說道：「第一個小時我來守吧，反正我和胖胖也睡不著，榛哥，要不我倆守一整夜吧。」
華榛笑了一下：「這可不是在平原，這個溫度和雪速，在帳篷外一兩個小時估計就凍不住了，要是感冒了，那在高原還是很危險的，就輪流守夜吧。」
「哦，我聽從組織安排。」冬青走到挨著自己帳篷的玄杉那頂前面，抖落帳篷上的積雪，沖裡面喊道：「喂，玄杉，下暴雪呢。榛哥讓我們輪流守夜清理帳篷的積雪以防壓垮。我和芭蕉第一個小時，接下來十一點到十二點的時間是你和橄欖。聽到沒？」
橄欖拉開帳篷，伸出頭來看著冬青：「知道了，哥哥我都睡著了，你這嗓門比打呼嚕時還響，冬青你就是我一夢魘，就不能讓我睡個安穩覺？」
「哦，我錯了。那你睡吧，一會兒我來叫你。」冬青拍拍帳篷，當做拍了拍橄欖的肩膀，走回篝火旁。
「榛哥，我和鬱金香守幾點的班啊？」蒲公英嬌柔的聲音從帳篷裡傳出來。
「女孩子不用守夜，你們睡你們的就好。」華榛喊道。
「哦……那辛苦你們了，注意安全。」蒲公英叮囑道。
「梧桐……梧桐……」梧桐帳篷裡，薔薇虛弱的聲音細若游絲。梧桐面色一沉，看了華榛一眼跑回自己的帳篷門口：「怎麼了寶貝？」
「……我……我冷……有熱水麼？」
梧桐撓了撓後腦勺，不知怎麼回答。不遠處幾個男人都聽到了，華榛看看暴風雪，沉聲說道：「架鍋，煮水。」
「可是這個風速，爐頭能點起火麼？」白芷本來一幅無所謂的樣子，東北漢子的他這種暴雪見得太多了，只是僅僅在外面坐了五分鐘就感到頭暈發冷，加之薔薇的身體怕是有恙，本來興奮的心情逐漸變成了緊張。
「是啊，我靠。」華榛又罵了一句，看看草坪上已經積起數厘米厚的積雪，一拍大腿，「媽的，咱哥幾個搭個雪牆，把風給擋住。」
「真是瘋狂。」白芷嘟噥了一句。
梧桐跟薔薇小聲交流了幾句，面色不好得走了回來，拿起自己的飯盆開始玩命得鏟雪配合華榛壘雪牆。
「怎麼了？」華榛湊到梧桐旁邊，關切得問道，「沒事兒吧？」
梧桐搖搖頭：「媽的，薔薇痛經。」
華榛一怔：「我靠。」這已經是自下雪起他說的第三句我靠，看來事態愈加嚴重。扭頭招呼白芷紫檀：「你倆別光看著，趕緊負責鏟雪，堆雪牆！」
就這樣，靈芝在一旁拍攝，華榛、梧桐、白芷、老ど、芭蕉、冬青六個男人拿起身邊可利用的木板、飯盆等一切可利用的工具玩命得在暴雪風向的上游壘起了一弧一米高二十厘米厚弧長約兩米的雪牆。華榛搓搓已經凍得通紅的雙手，把爐頭氣罐和鍋架在雪牆裡，試著燃起，終於鬆了一口氣得點點頭：「可以煮。」
梧桐把打好的雪放入盆中，又澆了半杯冷水進鍋，不時焦急得看著鍋內水是否沸騰。白芷和冬青又找了兩把傘架在雪牆之上，在靈芝的鏡頭前手舞足蹈：「看，這是我們的傑作，像不像愛斯基摩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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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還好有冬青這個隨時隨地耍寶的活寶，梧桐也不時面露笑容，他拿著已經倒好紅糖粉的杯子，不停地穿梭於爐灶和自己帳篷之間。
丁香還沒睡，同樣也感到寒冷，華榛安慰了兩句，從帳篷裡拿出老ど送的青稞，依次遞給眾人：「喝幾口，暖身子。」
芭蕉擺擺手：「我不會喝酒，我不冷，真得。」此廝穿得最少，只有一件單衣外套羽絨服，不過看他裹得像一個球的身材，確實是御寒的最佳體型。
不等水開，梧桐已經迫不及待得倒入杯中，囑咐了芭蕉冬青幾句，拿著紅糖水鑽回了帳篷。
看著一切妥當，華榛也接了杯開水，讓芭蕉冬青留下開始守夜，自己鑽回了帳篷之中。把水杯放入已經睡著的丁香懷中，華榛脫下外衣，鑽入了連體的睡袋之中，靠著女孩嬌柔纖細的身軀，伴著頭頂不時清理積雪的聲音，華榛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帳篷外靈芝的尖叫聲讓一直睡得並不踏實的華榛一個激靈驚醒，緊接著伴隨而來的是巨大的咆哮聲和大黃小黑撕心裂肺的吠叫，華榛第一感覺還以為是地震了，等他從睡袋裡狼狽得爬出來鑽出帳篷時，發覺外面的景象比地震好不到哪裡：
雪崩了。
山崖上失去控制的積雪如同憤怒的巨獸咆哮著衝向雀兒眼，數米高的雪量直接吞沒了靠近崖壁那側的三頂帳篷。
有一定是靈芝和老ど自己的帳篷，還好兩個人正在守夜都在外面。而另外兩頂帳篷，一頂是紫檀白芷，另外一頂，則睡著蒲公英和鬱金香。
華榛只感到頭腦裡一片嗡嗡的聲音，好像被電擊般渾身顫抖不止。靈芝看著華榛呆若木雞的樣子不由氣惱得大罵道：「我操，救人啊！」
被罵聲驚醒的華榛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鞋帶都沒系箭一樣飛出了帳篷。而幾乎在同一時刻飛出帳篷的，還有玄杉。
震耳欲聾的雪崩咆哮聲徹底驚擾了整個雀兒眼，所有人都從睡夢中被驚醒，紛紛爬出帳篷，當看到數米高的積雪時，不管男女都第一時間衝了出去，幫忙挖雪救人，這估計得有數噸重的積雪裡，壓著他們的四個朋友，驚慌失措的喊叫在這個雪夜是那樣的無助與脆弱。
「別喊了！有力氣給我挖雪！把他媽的手套和鞋子都戴好穿好了！」華榛扭頭衝著眾人咆哮，「別他媽凍僵，在這種天裡別在老子我這裡尋死！」
而玄杉彷彿一隻牲口，全然不顧華榛的叫喊，此時的他赤手赤腳，玩命得挖著眼前的積雪，好像大腦已經麻木。
蒲公英，你給我堅持住啊！我馬上就能把你挖出來了！**的一定要堅持住啊！
「玄杉！你給我把鞋穿上！」華榛衝著玄杉咆哮。
「我不！我要把她挖出來！」玄杉怒吼著，面對著積雪好像一隻欲將其生吞的巨獸，憤怒而發狂得沒命挖著積雪。
還是老ど有經驗，他向內挖了一個半米多直徑的小洞，整個身子鑽了進去，片刻爬出來大喊：「沖這裡挖，兩個女孩的聲音，我在裡面聽到了。」
眾人聽到鬱金香和蒲公英還有聲音，不由鬆了口氣，又如同注入了一支強心劑，挖雪的速度明顯加快。還好蒲公英和鬱金香的帳篷離雪崩中心的位置較遠，只向裡挖了兩米左右，帳篷的支架和棚頂已經露了出來。
橄欖將帳篷中的蒲公英環抱了出來交給玄杉，自己又躥入雪堆，極其漫長的幾秒鐘過後，橄欖緊緊摟抱著鬱金香走了出來。
「姑娘有事兒沒？！」華榛問道。
鬱金香和蒲公英都搖搖頭，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被突如其來的雪甭嚇壞，有些心神不寧。橄欖和玄杉兩個男人分別緊緊摟著鬱金香和蒲公英，一旁的靈芝早就認了鬱金香投入橄欖懷抱的事實，此時正打著夜光燈在一旁專心致志得拍攝。
「還有兩個男人，紫檀和白芷在裡面，別愣著，繼續挖！」華榛怒吼道，他心裡知道紫檀和白芷的帳篷最靠近崖壁，也就是說，被埋在積雪中的最深處。
「華榛，讓姑娘們休息，還有橄欖和玄杉，照顧女孩。」旁邊梧桐給華榛使了個眼色。
華榛會意，掃了眼旁邊面色蒼白的薔薇，一把拉過丁香：「你行麼？」
丁香點點頭：「我可以的。」
「好，那你負責照顧她倆，讓玄杉穿上鞋別凍著。」華榛一把扯過丁香在她耳邊輕輕說道，「還有薔薇痛經，幫梧桐照顧好她。」
丁香此時盡顯女性的堅強本色，點點頭嚴肅道：「我知道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