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 一步抉擇 文 / 散漫仙

    當然，李繪城大概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自作聰明的做法會被劉仁娜當做是他的一個怪癖，天才的世界裡他依舊在為自己的曲線救國想法而拍案叫絕著，雖然那根本就沒有用。

    現實之中，或許是李繪城睡著的樣子過於的無害和安詳了，劉仁娜看著樹蔭下光斑之中靜謐無聲的少年，不禁抿了抿嘴唇。

    「要不要試一下…或許，可以克服的。」心臟忽然撲通撲通的跳快起來，一抹紅潤爬上了劉仁娜白皙的臉上，她過於專注的去觀察李繪城了，專注到似乎連臉上細微的汗毛都可以看到，甚至連他每一次呼吸時細微的變化都清晰可見。

    「怎麼會跳的這麼快，真的有這樣的恐慌嗎？」劉仁娜彷彿中了魔咒，鬼使神差的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慢慢的略帶顫抖的向李繪城的臉伸了過去。

    「一下，只要鼓起勇氣碰一下，應該就算…治好了吧。」劉仁娜的呼吸開始變的有些粗重，眼神裡也有著幾分的慌亂，那短短的一小段距離其實伸直了手臂就能簡單輕鬆的消失掉，她卻好像中間隔著一堵無形的牆壁似的彷彿每一寸的移動都要費很大的力氣，著實糾結的很。她是在與恐懼對抗著，那險些玷污了自己的男人的醜惡嘴臉彷彿隨時都會再次出現在眼前，之前掙扎中被摸到的地方此刻似乎也像喚醒了記憶似的有一種滑膩難受的感覺。她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在距離李繪城的鼻樑只有僅僅三厘米左右的地方就這麼定在那邊顫抖了起來。

    「不行…無論堅持夢想還是去當演員我都要克服恐懼，我必須要克服，克服才行。」嘴唇似乎乾澀的像幾天沒喝過水似的，劉仁娜艱難的舔舔唇、嚥了嚥唾液，手指再次前移。

    「呼~」忽然一陣微風拂過，李繪城的眉毛皺了皺，呼吸也一下子變得不均起來，他的身子習慣性的向後倒去，想把睡姿由側臥變成躺臥好讓自己舒服些，可這個動作卻一下壓到了背上的瘀傷，他人好似觸電似的呼痛一聲猛的坐了起來。

    「哎呀，真是…仁娜努納？」努力的揉了揉眼睛確認了眼前的是劉仁娜，李繪城的臉一下紅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整理起睡皺的衣服和頭髮心裡覺得有些丟臉。被夢中**看到自己睡的稀里糊塗的一幕想想都有些小羞愧。

    「咳~繪城啊，怎麼睡的這麼香？」李繪城並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整理自己的時候，劉仁娜也似乎在整理著自己的心情，她終究還是沒有戰勝自己，在最後的關頭，感應到李繪城的醒來時她的手就馬上縮了回來，心臟還是狂跳了個不停，劉仁娜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的香鬢努力讓自己忘卻慌張的感覺。

    「不好意思啊努納，昨天我…沒睡好。」李繪城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道。

    「傷的很嚴重嗎？讓我看看。」劉仁娜伸出手似乎要去看看李繪城哪裡受傷跟著又把手下意識的縮了回去，只能一臉關係的看著他，雙手背在後面問。

    「我沒什麼大礙的努納。」李繪城溫和的一笑頗有暖男的風範。

    「哦~哦~那就好，那…咱們走吧。」劉仁娜不自然的指了指，眼見李繪城先走了幾步，她忙趁機呼吸了幾次調勻了呼吸然後默默跟上。

    這是兩人的默契，有了這種心理疾病，劉仁娜總會擔心在擁擠中那些無意間的肢體接觸，而李繪城也總是會心照不宣的走在她前面為她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年輕而沒有經驗的李繪城永遠不知道這樣的他能給予劉仁娜多少的安全感，而劉仁娜也並不清楚有她在身後，李繪城的心中又是怎樣的快樂。

    對於手機劉仁娜也並不是多擅長，所以提前咨詢過她的朋友們，於是兩人很默契的直奔了目標，沒有絲毫逛逛那些琳琅滿目的數碼產品的意願。

    「不如…」

    走出商店，兩人彼此相視忽然同時開口。

    「呵呵~」大眼瞪小眼的一愣，劉仁娜忽然捂嘴嬌笑起來，兩人這樣不是第一次了，表面上很悶的相處方式有著旁觀者永遠無法體會到的一種安心。不可否認，他們都很喜歡這種感覺，卻都因為彼此的青澀而有些惶恐的覺得對方不一定喜歡這樣的感覺。

    女孩在笑，男孩在尷尬的傻笑回應，這應該是一副很有愛的場面吧。兩人互相看著笑著，過了一小會兒才再次對上眼神：「還是去吃飯吧。」

    一句話再次同時說出了口。

    受江湖氣頗重的金柱英影響，這對男女也並沒有選擇什麼浪漫的餐廳，一家小小的燒烤店裡，伴隨著肉香、海鮮的香氣，打開了燒酒瓶子，李繪城看向桌子對面的劉仁娜。

    「看我做什麼？這頓姐姐請客，算是慰問你了，還不動手難道要我包給你吃嗎？」活動著雙腳，此刻的劉仁娜充滿了少女可愛的味道，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李繪城，似乎在那異樣的眼光裡感受到了一些她不明白的東西，心忽然又有些不安分的跳動起來，她再次壓抑下自己的異想天開，略顯隨意的大聲道。

    「如果努納可以的話，我倒是想給你包一個吃呢。怎麼樣…要不要試試？」李繪城躲開她的視線，目光落在桌上帶著水珠的生菜上心中一動道。

    劉仁娜心裡一慌，別過頭不敢在看他：「你是知道的，我…」

    「努納…想要前進不忘掉過去是不行的。如果努納不想嘗試的話，我怕你一輩子都沒法走出那段陰影的。我不想你那樣。努納~你相信我好嗎？」勇敢的直視著劉仁娜，哪怕心裡十分害怕她會就此拂袖而去，李繪城的心意卻是非常堅定的。

    「我可以嗎？」劉仁娜默默的看著他，李繪城的目光似乎有灼熱的溫度，在視線交錯的時候嚇的她再次躲開了視線。

    「如果努納擔心的話，可以慢慢的釋放這樣的恐懼。要不這樣好吧，努納閉上眼

    睛，我不會碰到你的，就這麼喂一次試試？」李繪城心中有些歡喜，這是劉仁娜難得再次興起嘗試的念頭。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剛剛自己睡著時劉仁娜心中的一番鬥爭，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邁出這種嘗試的腳步的。

    肉被烤的恰到好處，劉仁娜緊緊盯著李繪城的筷子，看著他將肉放在生菜上，還有一些其餘的東西和調料，然後慢慢的將它捲成方便咬的卷裝再包好，跟著，李繪城的手就慢慢接近了過來。

    她忽然真的好想大叫，可內心中的期盼還有李繪城那溫柔的目光卻讓她生出了微弱的抵抗恐懼的力量。

    「嗯~！」緊咬牙關，劉仁娜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能將她的雙眼閉上，額頭也滲出了汗水來。

    「好，努納，現在張嘴，我已經吹過了，不會很燙的。」

    李繪城溫柔的聲音變得近在咫尺，劉仁娜只覺得心臟就像是要跳出胸膛一樣，恐懼感滿滿的充斥全身讓她幾乎癱軟下來。這是根深蒂固的恐懼，男人的氣息勾出了她努力想要忘記的那一夜，勾出了那個醜陋的嘴臉還有那痛哭著洗了數遍都似乎還覺得恐懼噁心的苦痛。

    「不要怕，我是繪城啊。張嘴，只要張開嘴就好了。」李繪城的聲音緩慢而柔和，跟隨著聲音還有一股肉的香氣傳了過來。

    「嗯~嗯~」劉仁娜緊閉的雙目滲出一抹淚水，用力點了點頭，呼吸慢慢調整，再調整，最終還是將嘴巴打開了一絲縫隙。

    「大一些就能吃到了呦，一點，一點點就好了，努納，加油~！」

    李繪城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心裡壓力也很大，可一想到如果眼前讓自己心動的努納真的從陰影裡走出來後，他就可以真正轟轟烈烈的進行進化已久的表白時，所有的力量都會集爆發在他的身體中。他像是在走鋼絲，無論是控制語氣集中精力還是內心中的緊張都讓他覺得單單只是喂一次吃的都是無比艱難的事情，如果真的前功盡棄，他可真的沒勇氣在做上第二次了，至少跟劉仁娜再吃上一星期飯，估計都沒膽子做了。他真的很在乎眼前的女人，看著她顫抖著嘴唇，眼角梨花帶雨，他就像看著孩子打針的母親，心裡絕對說不上快樂。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當食物真的放在劉仁娜嘴裡的時候，李繪城的心情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竟然湧起一種成功的喜悅感來，這種喜悅是無價的，比起他第一幅畫被高價賣出的時候要更甚，比起他第一部漫畫暢銷的時候依舊更甚。

    「卡。」清脆的生菜在櫻唇之下的貝齒間發出一聲脆響，接著劉仁娜的眼角婆娑著眼淚睜開了，她顫著手將包肉的生菜露在唇外的一截拿在手裡然後怔怔的發著呆。

    「努…努納~」

    眼淚順著臉頰大顆的滴落，這樣的劉仁娜讓李繪城的智商瞬間化為了零，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劉仁娜的心裡一陣溫暖，哽咽著道：「沒事，繪城。謝謝你…我只是…只是太開心了。」

    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李繪城無法知道，在劉仁娜的心中，這簡單的一步有著無比的意義，只因為她在其中獲得了某種稱之為勇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