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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鄭重承諾 文 / 倚樓觀雨

    楊夢瓊離去後,李玄換上了李婉兒贈給他的那套明光鎧,威風凜凜地挺立在點將台上。

    不多時,蘇烈和另外兩名旅帥領著麾下三千名將士陸陸續續跑步進入營地。在三名旅帥的指揮下,足足花了一刻鐘時間,三千名將士方才在點將台下列隊站好。

    李玄皺了下眉頭,先不說這些將士的戰鬥力如何,單從他們執行長官命令的效率來看,這支部隊簡直糟糕透頂!

    一刻鐘是什麼概念?在後世,李玄曾參加過大學的軍訓,他那一屆新生也是三千人,集合速度卻要快得多,從聽到教官口哨聲起,到集合完畢一般只需花三分鐘不到的時間!

    要知道他們都只是普通學生,而這些人卻都是士兵,卻花了足足五倍的時間才集合完畢。帶領這樣一支懶散的部隊上到戰場,與找死無異!

    但李玄並不洩氣,他也只是一個菜鳥將軍,若一開始就接手一支精良的部隊,不僅對自己的成長無益,還會讓自己好高騖遠。而這樣的一支部隊,能讓他更好的成長,他要盡自己的努力改造這支部隊,讓他們成為一支百戰雄獅,這樣才會有成就感,這樣的人生才更加有意義。

    要改造他們,首先便是端正他們的心態。只有先從思想上改變這些人對戰爭的看法,讓他們對未來充滿信心,才能改變他們慵懶的心態。

    李玄站在高台上,犀利的目光從一個個士兵身上掃過。這些人大多都很年輕,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五花八門,有布衣、短襖、皮甲,只有少數人身上披著鐵甲,但也都破破爛爛,像是從街邊撿來的。很明顯,這支部隊從表到裡都透著一股死氣沉沉。

    在李玄觀察他們的同時,這些將士同樣也在注視他。一身戎裝的李玄讓他們眼前一亮,眉宇間透露出的英氣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再一想到此人就是打敗突厥第一勇士的英雄,心裡頭沒來由的升起一抹期待,期待這個英雄能給他們帶來新的希望。

    在眾人期冀的目光中,李玄上前一步,環視全場,高聲喊道:「將士們,大聲告訴我,你們來此的目的?」

    「奪取遼東,踏平高句麗!」蘇烈帶頭,一眾將士喊得參差不齊、有氣無力,像是沒吃飽飯。

    「不對!」李玄搖了搖頭,迎著眾人疑惑的目光,朗朗說道:「奪取遼東,踏平高句麗,這是我大隋的戰略目標,而非我等每一位將士的目的!」

    「我們是男子漢,保家衛國是我們的職責。但身在軍中,我們更應建功立業,封妻蔭子,為家族爭光,更為自己爭口氣,我們要在戰場上不斷變強,強大到可以守護我們想要保護的人!這才是我們來此的目的,也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李玄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最後幾句更是大聲喊出,如震天之雷敲擊在眾人心窩。沒錯,這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什麼奪取遼東、踏平高句麗,那都是狗屁,那是上層、是將軍們該考慮的。他們只是小小的士兵,只願能在戰場上殺幾個高句麗人,闖下小小的一番功業,衣錦還鄉、封妻蔭子,這就夠了。

    李玄這段煽情的的演說得到一眾將士的共鳴,讓人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上陣殺敵,建立一番功業。

    「我等誓死追隨將軍,建功立業!」眾人異口同聲呼喊,聲如雷動。

    李玄滿意的揮了揮手,呼聲戛然而止。

    「要建功立業,首先要做到對長官的命令無條件服從,並且快速執行!剛剛你們入場站隊動作太慢,若是敵軍突然襲營,只怕未等你們列陣,你們的頭顱已經在敵人的褲腰帶上掛著,成為他們的軍功。告訴我,你們願意嗎?」

    「不願意!」眾人齊聲高呼,聲音從未如此整齊過。

    李玄點了點頭,繼續道:「為了建功立業,我們就要在戰場上活下去,要活下去就要做到不怕死!這看似矛盾其實一點也不矛盾!在戰場上,怕死的人往往死得更快,不怕死的人反而容易存活下來。道理很簡單,很多人一看到敵軍裝備精良人多勢眾,未戰先怯,還沒開戰,自己就擅自轉身逃跑。」

    「這種人看似聰明,以為能夠比隊友先走一步,實際上是蠢蛋,他們的逃跑擾亂了軍心,把背後賣給敵人,敵人在後面追殺,輕輕鬆鬆就可以把他們殺死。即便他們從戰場上逃了回來,也難逃軍法的處置,而且將成為家族的恥辱,他們的父母、妻子、子子孫孫將永遠抬不起頭做人!」

    說著說著,李玄的臉上越來越嚴峻。

    「大家都是爹生娘養的,都是一個腦袋兩隻手,有什麼好害怕的?狹路相逢勇者勝,只有不怕死大膽地迎上去搏殺,才有生存的機會!你們明白了沒有?」

    一番長篇大論下來,眾人聽得暈暈乎乎,個個苦著眉頭喊道:「明白!」

    李玄將他們的神情看在眼裡,大聲道:「其實這些話結合起來就幾個字,上到戰場後你們能做到這些就夠了。」

    「聽指揮、講效率、不怕死!」

    這下眾人總算聽明白了,這三個詞言簡意賅,再清楚不過,他們又不是傻子,自然都能聽懂,一起大聲喊道:「明白!」

    李玄滿意的點點頭,道:「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到了戰場上比拚的還是戰鬥力,你們的個人勇武和團隊作戰都很重要!從明天開始,我將帶領你們進行嚴酷的訓練,直到上到前線戰場為止!諸位有什麼話,有什麼想法,現在都可以說出來,只要本將軍能做到的,都替你們辦到!」

    他話音剛落,底下便有一名士兵站了出來,壯著膽子大聲道:「將軍,我等已經足足三個月未發一錢,若將軍見到皇上,能否幫我們問下餉銀何時可以發下來?」

    「我答應你,一定幫你們把話帶給皇上!」李玄點著頭,鄭重保證。

    見李玄如此好說話,眾人再無顧忌,一個個出列說出了心頭最想說的話。

    「將軍,我等的戰甲和武器從未補齊過,不知什麼時候能發下來?」

    「將軍,我們是騎兵營,但整個營地只有三匹老馬,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擁有自己的戰馬?」

    「將軍,我們已經幾個月沒吃肉了,能否讓朝廷每隔一個月加頓餐,哪怕只是一些肉沫也行?」

    …………

    望著一張張苦瓜似的年輕面龐,李玄心頭一酸,原來他們過得竟是這般苦!

    怪不得從自己進入到軍營開始,他們都是一副懶散的模樣。現在李玄總算理解了,就是換到現代社會,誰願意給老闆白白打工?這些士兵不僅吃不飽、穿不暖,連餉銀都拿不到,不造反足以說明他們對朝廷還是抱有希冀。

    自己作為他們的將軍,當盡己所能,替他們謀取到屬於他們的一切權利!

    李玄揮了揮手,待他們安靜下來後,大聲說道:「將士們,我向你們保證,我會盡己所能讓朝廷將屬於你們的餉銀分發到你們的口袋裡。同時,你們不僅人人會分得一把好武器、一套好戰甲,更會有一匹屬於你們的戰馬!」

    「將軍英明!將軍英明!……」寂然了一陣,緊接著,那眾多的將士頓時歡呼了起來,聲潮如雷。他們只是隨口一提,本不敢奢求李玄能替他們做主,但李玄卻都記下了,並當眾許下承諾。他們為迎來了一位好將軍感到興奮與自豪,這一刻,李玄真正贏得了三千將士的敬重。

    「我宣佈,今晚你們就有肉吃!」

    李玄最後這一句話更是引爆了軍營的熱潮,三千將士個個情緒激動,抱在一起歡呼,有的甚至已經熱淚盈眶。

    多久了,他們終於遇到了一個好將軍,他們能成為李玄的士兵,何其有幸。

    李玄從未想過,聽到有肉吃就能讓一群大老爺們熱淚盈眶,這該是怎樣的一個社會?楊廣為了揚泱泱大國之名難道就不關心底層百姓的疾苦了嗎?他不知道自己的子民已經承擔不起這樣的一場舉國大戰了嗎?

    看到底下眾將士一掃頹然,容光煥發,一臉的振奮,李玄心頭的陰霾才終於漸漸散去。能為這些將士做的,他都會盡力去做,這是他的第一支部隊,也是他以後征戰天下的資本,他要擔負起一軍統帥的責任,讓他們不僅不後悔跟隨自己,日後回想起來還是帶著一臉的榮耀!

    蘇烈的目光一直落在李玄身上,這個新任校尉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彷彿其身上天生有種與眾不同的魅力,讓接觸的人會不知不覺被其吸引,而且接觸越久,被吸引得越深。蘇烈不得不承認,他也有點動心了。

    李玄這一舉動,使得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戰神蘇定方下定決心一生追隨他,成為他開疆拓土的第一個得力部將。當然,此時的李玄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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