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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衝陣 文 / 倚樓觀雨

    茫茫原野上,兩萬多的隋軍被高句麗十萬大軍團團圍住。

    望著眼前那漫山遍野的敵軍,每個隋軍將士心中都生出一股悲涼。

    這些隋軍將士歷經九死一生才從泊勺城撤到了葫蘆谷,又好不容易在冠軍營將士的幫助下從葫蘆谷突圍而出,本以為回到了遼東就安全了,皇上和武百官不說出迎三十里,但至少能讓他們這支遠征軍安心的睡上一覺,能讓他們好好的吃上一頓飯。

    誰能想到,皇帝陛下竟然拋下了他們,率著武百官班師回朝了,遼東城就那麼拱手讓給了高句麗人,而他們的生路就這樣被這群高句麗人生生斬斷了。

    一路行來,他們早已飢腸轆轆,再加上突逢巨變,士氣一度低落到谷底。

    但他們是大隋最精銳的府軍,注定不會向他們的仇人投降!在窮途末路下,還是毅然拿起了兵器撲向了那數倍於他們的敵人。

    明知是死也要戰至最後一刻,這是身為大隋府軍的榮耀!

    雖說如此,但他們的體力只有不到平時的一半,再加上四面被圍,孤立無援,他們有心殺敵,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很快便淪為了高句麗人屠殺的對象。

    看著身邊的將士一個一個倒下,五位大將軍皆是心如刀絞,他們發出一聲聲悲吼,奮不顧身地衝在最前面,領著一隊隊將士殺向敵陣,試圖衝開一個缺口,但又很快被殺退了回來。

    即便這五位大將軍都是經歷過無數場血戰的最頂級大將,面對這種局面,卻也回天乏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潮水般的敵人將麾下將士一點一點湮沒。

    「發起衝鋒吧,能殺一個是一個,這是身為軍人的最後榮耀!」屈突通老將軍高高揚起手中的長槊,本是渾濁的眸子裡突地射出一縷精光,高聲提議。

    「我同意,咱們大隋府軍只有戰死的好漢,沒有投降的孬種!」薛世雄老將軍大聲附和。

    「那就做最後一搏吧!」其他三位大將軍相視一眼,皆點頭同意。

    雖然,往日裡他們多有爭鬥,但彼此間所有的成見,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不要,守住陣地,陛下聽聞動靜,會派兵來救我們的……」人群中,裴世矩一個人發出卑微的乞求,但他的聲音很快便被四周山呼般的吶喊聲所湮沒。

    「大隋必勝!」五位大將軍振臂高呼。

    「大隋必勝!」所有府軍將士都悲壯的吶喊。聲音中透著一股決絕,他們明知是死也要戰至後一滴血,這是身為府軍將士的覺悟!

    就在所有人都徹底絕望的時候,卻見高句麗人的後方陣營突然大亂,他們的戰旗紛紛歪倒,哀嚎慘叫聲不斷傳出,而且恐慌很快由後軍傳至前軍。

    高句麗士兵被突然出現的變故弄得人心惶惶,陣型頓時鬆散起來。

    而被圍的這兩萬多隋軍,他們每個人的心情都從大悲到大喜。

    「援軍來了!」所有人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陛下沒有拋棄我們,陛下派出援軍來救我們了!兒郎們,殺啊!」宇述高舉著寶刀,發出激動的吶喊。

    「殺啊!」隋軍士氣高漲,每個人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渾身上下突然多出了一股力氣,他們高舉著兵器,呼喝吶喊著殺向了高句麗人。

    高句麗共有十萬兵馬,其中騎兵六萬,步兵和弓箭兵各兩萬。因為採取鐵桶般的困敵之勢,所以他們擺出的陣勢是,騎兵在內,步兵和弓箭兵在外,這樣一層一層將隋軍困在方陣中央,防止他們突圍而去。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的背後,在這遼東土地上,還有一支被他們忽略的兵馬,那就是冠軍營!

    雖然這支兵馬的人數不多,但他們卻是常勝之師,多次創造戰場上的奇跡,任何兵馬若敢小覷,必將付出極為沉重的代價。

    「殺!衝亂他們的陣型!」李玄親率三千鐵騎,一路衝殺過去,擂鼓嗡金錘高高舉起,上下揮舞,每次砸出便是一排的弓箭兵倒在他腳下,所向披靡。他沿途不知砸殺了多少高句麗人,霎時便在敵軍中殺出一條血路,直奔中軍而去。

    李玄一人一騎,便如黑夜裡破空而過的流星一般,直向高句麗人殺去。在他身邊敵人雖多,但沒人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紛紛慘死在他的一雙金錘下。

    「都給我死!」緊跟在李玄身後的宇成看到爺爺被困在敵陣中,俊朗的面龐上浮起了一抹猙獰,他一路橫衝直撞,發出驚天怒吼,手中鳳翅鎏金鏜橫掃開來,無數高句麗士兵慘叫著吐血飛出,見者膽寒。

    緊隨在二人身後的是金甲門神李青雲,他無疑是戰場上最引人注目的,無論是他那一身奪目的金色戰甲,還是他那巨人一般的身體,又或者是他不騎戰馬,僅憑雙足在戰場上健步如飛的衝殺。

    李青雲邁開了步子在戰場上一路前衝,踏得大地轟轟而鳴,手中方天畫戟漫天揮舞開來,金光璀璨,聲勢驚人,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到了最後,高句麗士兵往往只見眼前有一道寒光閃過,隨即便被一戟刺中胸膛,或是劈裂了頭顱,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後面的蘇烈、楊炎、張天寶、沈光、關彪各領著一支兵馬,成錐字形,大呼著殺來,順著李玄三人殺出的血路,一路狂奔,便如刺進敵軍腹部的利刃般,將敵軍中的缺口越撕越大。冠軍營的每個士兵都是振奮莫名,跟著幾位將軍向前衝殺,橫刀飛舞,不知有多少敵兵被他們砍掉了腦袋,慘死當場。

    被眾人保護在中央的安藍公主和她的那些侍女,也個個身手不凡,不停地

    彎弓射箭,射殺遠處的漏網之魚,可謂巾幗不讓鬚眉。

    樸傲則領著他的那些宮廷侍衛圍在安藍公主身邊,護衛她的安全。

    李玄和他的這支兵馬彷如一道鋼鐵洪流,沿著圓圈就向前飛馳,沿途所過之處,高句麗人人仰馬翻,慘死者不計其數。

    但李玄並未逞強殺入圓圈中和被困的隋軍匯合,而是打算繞著敵人的鐵桶陣一圈圈地衝殺敵軍,最後逼得高句麗人改變困敵陣勢,分出足夠兵力來對付他這支兵馬。只要敵軍分兵來對付他,這個鐵桶陣便能破去,那兩萬府軍將士才有機會殺出重圍。

    雖然到時,自己這支兵馬必將身處險境,但李玄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支十萬規模的高句麗兵馬的主將是遼東城城主淵世榮和新城城主泉木貴。

    泉木貴雖然派兵救了淵世榮,並幫後者奪回了遼東城,但他本身就是淵家的家臣,因此他一直以淵世榮馬首是瞻。

    高句麗中軍方陣。

    淵世榮一眼就從千軍萬馬中認出了李玄,那雙漆黑的眸子,那對耀眼的金錘,還有胯下那匹神駿無比的戰馬,憑這三樣,即便李玄化成了灰他也能認出!

    「必子必是我高句麗未來的最大威脅,必須除去!」

    泉木貴注意到了淵世榮的臉色有些異樣,忍不住問道:「大人,莫非你認得這支敵軍的主將?」

    淵世榮收回目光,點點頭道:「泉將軍,你可聽過錘魔這個人?」

    泉木貴面色一變,脫口而出道:「可是那一錘轟破遼東城城門的敵將?」

    「沒錯!」淵世榮點點頭,道:「但此子能耐可不僅於此,他曾率三千兵馬在遼河一戰中大破我軍,隋軍這才能成功渡過遼河,兵臨遼東城。後來我軍向隋軍大營發起夜襲,也是因為此人,才沒能抓住大隋皇帝楊廣,並最終因為此人,我才丟了遼東城!」

    「即便如此,他想要憑借這點人馬救出這支隋軍根本不可能。我們有十萬兵馬,遲早都能吞掉鐵桶陣中的兩萬隋軍,然後再出手殲滅他!」泉木貴說道。

    「你還是太小看他了!」淵世榮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昨日,有信使來報,大將軍乙支德敗了,而且是慘敗,一共八萬鐵騎全軍覆沒,這才讓這支隋軍從前線逃了回來。我正是得知了這個消息,才事先命你在遼東城外設伏,將這支隋軍團團圍住!」

    泉木貴大驚,失聲道:「乙支德可是我高句麗的軍神,他親率十幾萬大軍怎會敗給這兩萬多隋軍?」

    淵世榮手指李玄,沉聲道:「不是敗給這兩萬隋軍,而是敗在此子手裡!」

    「這……這怎麼可能?」泉木貴驚得張大了嘴。

    「這是我高句麗的恥辱,我本不想說,但這次卻有個一雪前恥的機會!而且把握住了這個機會,我淵世榮便有可能替代乙支德成為下一任大將軍!」

    「到時,這個西部褥薩一職便由你來出任!」淵世榮看著泉木貴,最後補充了一句。若非這支兵馬大部分都是泉木貴的人,他才不會和一個自己的家臣說這麼多。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丟了遼東城,淪為了隋軍的階下囚,又被泉木貴所救,不然以前這個泉木貴根本不敢提出任何異議。

    「大人的意思是?」泉木貴心中大喜,但還是沒聽大懂淵世榮想讓他做什麼。

    「打開鐵桶陣的一角,放兩萬隋軍離去,全力圍殺這支半路殺出的兵馬!」淵世榮抬起頭,冷冷地盯著李玄的背影,眼中射出無比鋒利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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