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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楚河漢界 文 / 望霓裳

    於江海簡單的幾招就將自己制服,又是簡單的幾句就指出了自己的不足,這不禁令小海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同時,也欣喜若狂。要知道凡是作為一個軍人、一個優秀的軍人,必定是嗜武如命的人。而於江海的一番話讓他在對於武功一道有了新的認識,怎不令他覺得如獲至寶呢?

    看著小海皺眉沉吟、若有所思的樣子,於江海並不打擾,只是將身子微微後仰,靠在座椅上抽著煙,一顆煙抽完,輕輕搖下車窗,然後右手屈指一彈,煙頭就直奔地上,然後火星倏亮,又倏地幻滅,而熄滅的煙頭卻是毫不停歇,直奔不遠處垃圾桶而去。

    思索一番而回過神的小海看到這一幕,不禁心中狂震,在機場這個人流密集的地方,隔著十多米遠的距離,能夠把煙頭拋到垃圾桶裡已屬不易,而於江海不但通過一彈之力先滅了煙頭,而且通過折射的方法將煙頭準確無誤的送入到垃圾桶的煙頭收集處,這需要的就不僅僅是功夫了,更要有對周圍人和事物的敏銳洞察力,以及對地形的準確判斷,更需要有力道的算計以及折射路線的預判。又是一個細微的動作,於江海卻向他展示出了另一個不一樣的境界:不僅僅是快准狠的出招,更是周圍萬物瞭然於胸那種自信。

    這時候他彷彿突然間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敗,並不僅僅是武功和見識的不如,也不僅僅是實戰經驗的缺乏,也許從於江海踏入香山別院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今天自己的慘敗。自己一直用一個固定的思維來考慮和觀察於江海,以為他見到方老將軍的時候會戰戰兢兢,而疏忽了對周圍事物和人的觀察,一開始於江海卻是也是如此,只是作為一個天生的獵人,卻不論在何時何地何種心境疏忽了對周圍的窺測,哪怕是在最安全的地點,在最心潮激盪的時候。他不但一瞬間就看出了自己作為一個純粹的保衛人員在進攻時候的思維定勢和武功大致方向,更在腦海裡印下了自己的軀體和姿勢,縱使自己的易容術再過精妙,有些東西卻永遠是改變不了的。

    想通了這些,小海就心中釋然了。如果剛才還在因為自己一個堂堂的中央警衛團四大隊精英輸給一個曾經的特種兵而心懷鬱悶的話,現在他真的是到了另一番境地了。一個武者,有時候並不是缺乏天賦,也不是缺乏勤奮和聰明,他缺乏的也許只是一個機會、一個簡單的點撥,醍醐灌頂之後,就迅速的飛昇到了另一個境界。

    目光收回車內的於江海,看到小海的眼神由疑惑轉為釋然,再轉為狂喜,最後轉為欽佩,連那一絲極不易被人察覺的懊惱之色也消失不見的時候,於江海又是微微一笑,看來他不但突破了新的武功境界,以後也必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啊!於是他就招呼一聲,小海就轉過身去,手握方向盤,朝香山別院絕塵而去。

    其實小海並不是叫小海,作為中央辦公廳警衛局警衛團的成員,也許除了當初的資料和方波讓之外,就沒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誰了。所以於江海雖然覺得彆扭,卻不得不這樣叫他。

    很快就到了香山別院,因為是方老的這輛紅旗轎車,自然就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到院子裡。於江海下了車,正看到方宏進在侍弄著那一片小菜地,他的旁邊是捧著毛巾的醫護人員。於江海並不打擾,而是靜靜的看著方波讓像是在關心自己的小輩一樣細心的揮鋤、拔草。

    作為華夏國的開國元勳,方波讓的心中肯定是有一個農本情節的,即便是他上過兩年私塾,平時還很看不起那些沒有化的泥腿子,但是每天當他看到這片泥土,以及自己親手種下也畢竟豐收的菜苗時候,他眼中流露出來的深愛以及欣喜,卻是自己一生戎馬生涯最真實的表露。

    小海早已停好了車子,走過來靜靜地站在於江海的旁邊,於江海對他微微一笑,又轉過頭繼續看著方波讓精心的侍弄。

    過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方波讓才悠然的直起腰,將手裡的鋤頭用心擦拭乾淨,小海就急忙走上前,接過鋤頭。而於江海也不自覺的從醫護人員的手中拿過毛巾,遞給方波讓。

    方波讓滿意的對於江海說道:「唉。老了,身子骨真的不行了,這才兩個小時的功夫,就累的腰酸背疼了!」邊說邊擦拭著臉上滲出的汗珠,然後把毛巾遞給旁邊的醫護。

    六月的京城已經有些炎熱了,方老卻在午後的太陽下侍弄了兩個小時,於江海震驚的同時也不禁喜中高興,就說道:「爺爺您身體好著呢,這麼熱的天,又勞作了這麼長時間,只是出了一點汗而已!」

    方波讓笑道:「你這小子,淨會撿好聽的說。不過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發現了,自從上次你給我看過之後,以前經常犯得喘病都好了!」頓了一頓又說道:「走吧,陪我老頭子散散步!」

    於江海急忙走上前去,扶著方波讓的左手,兩個人就在院子悠然的走著。陽光透過古樹灑下來,拉長了兩人的影子,這幅寧靜祥和的景象,不禁令站在遠處的小海都看的癡了。恍惚間,他竟然想起來上次方宏進來的時候那一番情景。

    走了一會兒後,在方波讓的示意下,於江海就扶著他走到樹下的石凳上坐下,然後自己也在旁邊落座。

    方波讓饒有興趣地看著於江海問道:「小傢伙,會下象棋不會?陪我老頭子殺兩盤如何?」

    於江海臉上面帶微笑,卻是心急如焚,現在都四點多了,中央辦公廳警衛局的人要自己晚上七點前去報到,自己卻連警衛局的地址在哪裡都不知道,而一局象棋下來沒有一個小時估計很難結束啊!想到這裡他突然心頭一震,這未嘗不是方老對自己的一次考驗啊!於是就點點頭說道:「我的棋藝可不是太好,爺爺你可要讓著我啊!」

    方波讓哈哈一笑,嘴中說了一句「你這小傢伙!」然後對旁邊的小海說:「去把握的那盤寶貝拿出來去,今天我爺倆好好的殺上幾盤!老楊這老小子好幾久不來這裡了,手癢難耐啊!」於江海卻是知道他口中的「老小子」正是同為開國上將的楊元德。看來真的如傳言

    一樣,方家和楊家已經因為政見不和而漸行漸遠了啊,這不知道是華夏國的福、還是華夏國的禍啊?現在這傢伙已經能夠從很高的高度思考問題了。

    方波讓一邊擺著棋子,一邊說道:「陳老總那可是圍棋高手啊,而我雖然讀過兩年的私塾,卻玩不起來那個;會下象棋吧,還是個臭棋簍子!」

    於江海聽到這麼突兀的一句話,心中卻是明瞭了:「老爺子是通過當年陳老總擺棋擒敵首的故事來教導自己要能夠沉住氣啊!」陳老總正是那位華夏國人如雷貫耳的開國元帥,不但領兵打仗未逢敗績,而且學造詣相當深厚,每次大戰後賦詩一首是他的招牌,絕對稱得上是華夏國赫赫有名的「儒將」!

    擺好棋之後,於江海不等方老發話就急忙說道:「爺爺,這第一步我來走如何?您得讓著我啊!」

    方波讓一愣,隨即就明白了,就哈哈大笑:「那就你先來,也讓我這老頭子見識一下你的水平!」

    於江海之所以搶先說話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畢竟不知道老爺子的棋藝如何,要是真如他說的是個臭棋簍子,自己又不小心猜到先手,並且贏了他的話就有點不好看了;另外就是肯定不能讓老爺子開口說讓自己先的,那樣的話這盤棋就失去了它的意義。所以他才看似無禮、實則有心的搶了先手,而老爺子顯然猜出了他的想法,並且還很欣賞。

    第一手於江海只是試探的飛象,方波讓也是這一步;然後於江海就把卒子往前一拱,方波讓卻是跳了馬……十幾招過後,於江海就發現老爺子特別善用兩匹馬,組合起來,再配上一門泡,威力倒也不小,很有種炮火紛飛的戰場上縱馬馳騁、取敵將首級與萬軍之中的氣勢。

    而方波讓仔細觀察了於江海的棋路之後也是暗中點頭,這小傢伙竟然能夠在車和炮的配合下將幾個卒子使得虎虎生威,只要自己一招不慎,他的卒子就會攻過來吃掉自己的棋子,然後迅速的閃到一旁,並且用車和炮相支援,毫不拖泥帶水,很有種古代刺客「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風範。

    於是這一局兩人各展所長,攻對方所短,就在「楚河漢界」上展開「會戰」。方波讓經常縱馬馳騁到對方陣前,斬殺一員大將之後揚長而去,令於江海心疼不已。而於江海也偶爾會出動兩個精兵,在炮火的掩護下衝入對方陣營,一陣攪和後直奔對方中軍大帳,倒也把方波讓驚出一身冷汗來。

    兩人直殺得昏天暗地,一個多小時後,於江海才技差一籌,中軍主帥一不留神被方波讓一槍挑落馬下。

    方波讓哈哈大笑,直呼過癮。卻並沒有要求重開戰場,而是吩咐小海把寶貝收好放起來。

    於江海一看老爺子的神情,也急忙收回心神,顯然方波讓是有事情交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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