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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章 結課論文 文 / 望霓裳

    兩周時間倏忽而過,這一日黎敬連授課之後一改往日的隨和,而是向大家佈置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經過這幾周我們共同的學習,想必大家對經濟方面的理論知識都有了深入的瞭解。接下來還有一周的時間,我們不再具體授課,而是要大家寫一篇論,作為大家結業考試成績的重要參考,寫得很好的,我會推薦到黨報或者其它的經濟學雜誌上面發表!」

    大家一聽就炸開了鍋,沒想到結業考試竟然是論的形式,有的人暗自慶幸自己聽課還算認真,肚子裡還真的藏下了不少的墨水,有的人則在心下懊悔沒有好好學習。

    這時候就有人問開了:「黎教授,論有沒有什麼要求?」

    黎敬連哈哈一笑說道:「這次論沒有任何要求,不設置題目、不限定方向,大家只要覺得是對自己的地方、對國家有益的方面都可以天馬行空的論證和表達!」

    眾人一聽沒有任何要求,心底又活泛開了,心說這論寫起來還不容易嗎?不過細想之下,卻覺得好像自己也知道一點,卻又什麼也抓不到。不禁又開始懊惱了。

    於江海初聽之時,也覺得自己有了這幾周的努力學習,寫出一篇不錯的論肯定不成問題的,但是黎敬連一把要求說出來之後,他也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從哪裡下手了,範圍太寬泛了啊!

    最後黎敬連又說了最後一條要求「禁止抄襲」之後就在眾人的注視中離開了教室。他一走,下面的人就開始紛紛議論開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於江海發現同宿舍的其他三人也都悶悶不樂的,就笑著說晚上請大家吃飯,放鬆一下。不過他們明顯的興致不高,就拒絕了於江海的好意。也是,段池從參加工作開始就是搞黨務工作的,對經濟方面的道道知之甚少,這也是他年近四十卻還只是一個縣委副書記的原因之一。雖然這兩周腦子裡也塞了不少的東西,不過都是強行灌輸的,要想融會貫通估計還要些時日,絕非一蹴而就的。彭惠浦雖然是搞經濟的出身,不過卻是在歸安縣這個農業佔了全縣近八成財政的地方當一個主管工業的副縣長,可見他混得有多慘了。之餘管柯,一直都在市委組織部,雖然級別提的挺快,黨務知識也學到不少,說起理論來一套一套的,不過一說到經濟方面,甚至比段池都要差上不止一個檔次,人家段池再怎麼著也是區委三把手,偶爾還能夠在書記辦公會或者常委會上對著流沙區的經濟指手畫腳一番,說出自己「獨到」的見解來,管柯就真的是白紙一張了,是以四人之中數他眉頭皺的最厲害,看著倒好似他最老一般。

    於江海本來也是苦苦思考良久不得其所,想著和大家一起散散心排遣一番的,看到眾人都沒有興致,索性就告別了他們幾個驅車出了黨校的門。

    給馬平湖這小子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上班,說中午再陪於江海吃飯,於江海一聽就說「算了吧,中午還要陪玉兒呢!」結果又被馬平湖這廝給當成重色輕友的主兒狂噴一頓。於江海心裡那個鬱悶啊,最後還是驅車去了方玉兒的家裡。

    這次沒心情再搞浪漫了,直接笨到樓上敲開門。方玉兒本來正在看電視呢,一見於江海這個時候回來,就想嬌嗔他幾句,不過看到他心情不好,就作罷了,而是溫柔的拉著他到沙發上坐下,削了一個蘋果蘋果遞給他問道:「大壞蛋今天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還回來這麼早?」

    於江海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說道:「也沒什麼,就是今天黎老教授佈置了一個論!」他想到方玉兒也是教經濟學的,就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和問題給她說了一遍。

    方玉兒聽他這麼一說,眉頭一皺說道:「對了,前幾天吃飯的時候聽到爸爸說韓省長最近要高昇,京城市的常務副市長萬明堅有可能接他的職務!」她本來是不關心這些的,不過自從遇到於江海這傢伙之後,就多了一點心思,指不定對自己的心上人會有用的。

    於江海聽方玉兒這麼一說就說道:「怪不得前一段時間我在『金色歲月』碰到了萬里揚這小子!」說罷就把那天一起聚會的事情給方玉兒說了一邊。

    方玉兒又接著說道:「我聽爸爸說這次萬明堅能夠下來是褚廉明副總理的意思,褚副總理是搞農業出身的!」

    於江海一聽到「褚廉明」,就想起了那次聚會的時候他的那個孫女兒褚盼盼。想著想著他突然一震:「農業?對啊,黎老教授是研究農業問題的大家,自己又在鎮裡一直搞農業和相關方面的工作,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啊!」想到這裡他激動的就吻上了方玉兒,兩人正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方旭卻不合時宜的從房間走出來上廁所,還偏偏是不知道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將房門弄得「咚咚」作響!

    方玉兒一陣大羞,一把將於江海推開,很是心虛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頭髮,方旭這小子臨回屋的時候竟然還來了一句「姐夫、老姐你們繼續,我什麼也沒有看見!」這下就是於江海這廝臉皮厚的無可比擬也泛起了陣陣紅色。

    有了頭緒之後於江海心情登時大好,待確定了方旭這小子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出來的時候,就又大膽的拉起方玉兒的手,說起了情話來。你還真別說,這小子在黨校學了這些天,理論水平是有了一個質的飛躍,隨帶著說肉麻的情話的本事也長進了不少,方玉兒給他說的小臉通紅趴在他懷裡叫都叫不出來,直到響起了開門聲,卻是劉夢梅提著菜下班回來了。

    於江海一看急忙站起來跑到門口接過她手中的菜,劉夢梅直誇於江海懂事,方玉兒也趁著這個檔口乾勁整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和衣服,掩飾掉自己的羞澀。

    劉夢梅把飯菜做好的時候,方宏進也正好回到家裡,方玉兒乖巧的走過去拉著他問東問西的,方旭也拖拖拉拉的從房間走出來。

    因為被方旭無意中瞧見了兩人的親暱動作,吃飯的時候方玉兒和於江海顯得尤其安靜,方玉兒還不時的用眼偷偷橫

    一下方旭,好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說出來一樣。方旭卻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悠哉悠哉的吃喝起來。

    劉夢梅一邊給於江海夾菜,一邊疑惑的看著兩人,心中想道:「今天這是怎麼了,以前他倆不是老在飯桌上鬥嘴鬥得不停的嘛,今天怎麼這麼平靜?」就連方宏進也是搞不懂今天這飯桌上為什麼會這麼怪異。

    還好在飯桌上的糾結沒有太久,也不知道是方旭懾於姐姐的「嬌威」還是他真的忘了,還沒有把自己無意間目睹的「春色」公之於眾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方宏進吃過飯就把於江海叫到了書房。出來的時候於江海頓覺神清氣爽,方宏進的一席話讓他茅塞頓開:「不管是理論還是實踐,一定要記住你當初選擇做官的初衷!也許你的一篇結課論就會改變很多人的一生……」

    回到自己帝湖別墅的家裡,打開電腦上了千度,搜索中央這幾年對於農業的政策問題,於江海驚奇的發現,這幾年通過的對於農業、農村、農民關注的政策和件都是褚廉明副總理促成的,他還創造性的歸納出「三農政策」這一對華夏國影響深遠的立體化政策,只不過當時由於中央對於工業的過度重視而忽視了農業的發展,以至於這一政策的巨大作用在當時並沒有顯現出來。

    有了想法,又有了資料,於江海就開始靜下心來構思自己的論:自己雖然有了一定的理論水平,但是並不算高,而自己對於「三農」方面的認識和見解大部分都來自於自己在雙流鎮的實踐。既然這樣,自己何不以此為切入點,以小見大,呼籲國家對「三農問題」提高重視程度呢?因地制宜發展特色農業可是自己在雙流鎮最大的成就之一了。

    於江海是一個想好就立刻去做的人,他給自己泡了一杯濃茶之後就開始坐在電腦前敲著鍵盤,直到晚上八點多才長出了一口氣,幾頁紙張從打印機中出來之後終於露出了微笑。這時候才發覺自己飢腸轆轆的,而好幾個未接電話他竟然都沒有察覺。給方玉兒撥過去之後告訴他這幾天要找黎敬連教授討論論的情況,這幾天就沒有時間陪她了。方玉兒雖然偶爾會耍一下小脾氣什麼的,不過對于于江海的工作卻是十分支持,就乖巧的說「知道了」!

    隨便的吃了飯,回到家裡後於江海想了想還是給黎敬連打了個電話:「黎教授,我是於江海,是這樣的,我的畢業論初稿已經寫出來了,我想請您給我把把關您看可以嗎?」

    「哦?這麼快就寫出來了?你這小子用心寫沒有啊?那這樣吧,你把論發到我的郵箱裡吧,我今晚沒事幫你看看,明天我們詳細討論!」然後就把自己的阿虎郵箱告訴了於江海。

    於江海答了一聲「好」心中卻在驚奇沒想到黎敬連這麼與時俱進,怪不得能夠成為華夏國經濟學界的一朵奇葩了。摸索了好久終於註冊了一個郵箱,就把件傳給了黎敬連。

    第二天一大早,黎敬連就打過來電話:「江海啊,你的論我看過了,寫得不錯,不過還是有些小問題,你現在有時間的話來我家吧,我們再一起討論討論!」雖然他說「有些小問題」,不過卻用「一起討論」這個詞語,顯然是對於江海能夠寫出這樣的論很是滿意了。

    於江海受寵若驚,默默記下了黎敬連的住址,想到自己來省城的時候還有幾盒「好客茗茶」還在家裡放著,就提了兩盒放到車上,拿著自己的論開車往魯東大學而去。

    黎敬連的家在魯東大學教師家屬區,住的是三室一廳的房子,家裡只有他和老伴兩人,兒子和女兒都在外地上班。一見於江海來的時候還帶著禮物,他就臉色一沉,不過看到竟然是聞名省內外的「好客茗茶」的時候頓時就樂開了花。他和劉金澤不一樣,劉金澤是嗜酒如命,對茶葉卻是嗤之以鼻,而他卻是酒茶共愛之!

    他本就是豪爽之人,只不過在學校的時候身上的學術之氣掩蓋了他的爽朗,現在就他和於江海兩人,他就不再客套,將於江海拉到書房之後,就開始和他「討論」起來於江海的論。於江海這廝很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他的半吊子水平比之黎敬連在經濟學上浸淫數十年的造詣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就聽多說少。

    黎敬連拿著打印出的於江海的論,指著自己做的圈圈點點的標記說道:「江海啊,你這章寫到我的心坎裡了,特別是這幾句『農業支持工業幾十年,工業反哺農業的時候也該來臨了』、『因地制宜的發展農業才是我國經濟發展的出路』、『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只有大力發展農業,做到自給自足才不會在國際上受制於人』、『農民為我國經濟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現在是到了該他們享受改革開放發展成果的時候了』……我對你能夠這麼深入的關注和研究農業問題感到欣慰啊!現在的官員都在想著怎麼出政績、拉投資,對『三農』問題的重視遠遠不夠啊……不過你的論中有些措詞可是有問題啊!國家並不是不重視農業問題……」

    聽著黎敬連對自己論的評價,於江海的額頭漸漸滲出了汗珠:有些地方自己故意措辭嚴厲,就是想引起高層領導的關注,現在看來是有點弄巧成拙了,自己的小技倆被黎敬連一眼看破,難不保投到黨報或者其他雜誌上之後被認為自己是投機取巧之輩,那時候就真的得不償失了啊!想到這裡他急忙點了點頭說道:「黎老教訓的是,江海做事確實欠缺考慮,有點魯莽和自以為是了!」

    黎敬連哈哈一笑說道:「以你的年齡和閱歷,能夠寫出這樣的章已經是奇跡了,況且年輕人嘛,衝動是肯定有的,沒有衝勁的年輕人豈不是成了暮氣沉沉的行屍走肉了嗎?」接著他又有意無意的透露了一個令於江海震驚的消息:「前幾天和褚副總理通電話的時候他就說了,「三農」問題將會成為未來十年甚至更久我國經濟工作的重中之重啊!國家正需要你這種理論水平高、有能力、又真正關注農業問題的官員啊!」

    於江海的心中震動不已,自己之所以把風寫的這麼凌厲,就是想著能不能得到褚副總理的青

    睞。褚廉明是從基層崗位上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對農民有著深切的感情,又喜歡干實事、做實事的官員,還有就是他和方家的關係還算不錯。不過聽黎敬連這麼一說,自己還真的有點弄巧成拙了!

    「黎老,我回去把您指出的地方都給修改一下,再請您把把關!」

    「嗯,好,我看你這篇章發表出去不成問題!」

    轉過天就到了快要結課的時候了,於江海等人的論都已經交上去三天了。

    這天班主任邵紅耀突然宣佈十點在黨校小禮堂集合,省委於志遠部長要親自給這期培訓班的優秀學員頒發結業證書,班裡登時就沸騰了,學員們的眼中都露出了熱切的目光!

    還是同樣的禮堂,同樣的一群人,同樣的位子,只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很多人卻已經是不同的心境了。比如說段池,這次他卻已經不敢再大馬金刀的坐到五個人的中間了,不過於江海卻執意要坐到最左邊的位置,他才如坐針氈的坐下,心中卻是百般滋味。

    隨著申良才充滿笑意的聲音,省委組織部長於志遠在眾人的矚目中向於江海等一共十名優秀學員頒發了「優秀學員證書」,同時於江海還榮獲了「優秀班委證書」,可謂是今天最為風光的人了!

    於志遠一臉親切的笑容,握著於江海的手中氣十足的說道:「於江海同志,恭喜你!」於江海急忙表示感謝。於志遠對於其他人則只是一臉職業的笑容說著「恭喜」,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個最年輕的學員已經在省委組織部長的眼中留下了好印象,可謂是前途無量了啊!

    於志遠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卻是幾人歡喜幾人憂愁了。隨著班主任邵紅耀不帶感情的通報著每個人的成績,那些最終被評定為「差」的學員頓時哭喪起來了臉。這個學員等級評定太過透明和公正,又在省委組織部長的關注之下,他們想搞一些小動作也搞不了,只得接受這個現實。

    晚上的散伙飯,於江海竟然請到了黎敬連和邵紅耀,更讓同學們對他刮目相看了!臨走的時候,黎敬連把於江海叫到一邊告訴他:「江海啊,你的那篇『淺談三農問題』過不了多久就會在內參上出現了!」

    內參,顧名思義:內部參考。是指那些不公開出版發行的、在政府高級幹部之間傳閱的具有重大意義的刊物資料。

    於江海自然知道內參是個什麼樣的刊物,不過他顯然沒有料到這篇章對他以後的仕途產生了難以估量的影響!

    此刻的京城,一個不起眼的小院裡,一個帶著老花鏡的老人,手中拿著一份刊物,看著第一版上的一篇章出神。透過燈光可以看到標題的下方有六個小字:齊魯省於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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