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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崩潰 文 / 三閒月影

    眾人駭得一驚,手上慣性地拖動間卻同時感覺沒有了阻礙的力道,正各自遲疑,轟隆隆一陣動天徹地的巨響,彷彿徹底崩緊的發條終於找到了釋放機械勢能的管道,一根根粗細不均的青銅鏈和一個個巨大的齒輪圓盤向四周飛旋彈起,整個機關在瞬間開始解體崩潰。

    大家都在驚訝地木呆,渾然忘了如何躲避。一根大腿粗細的青銅鏈毫無徵兆地從半空重重抽動下來,砸在腳旁的地面,腳下地動山搖般的震動把我晃倒在地,我眼見著身旁堅硬的石質地面被砸開了一道裂縫,下意識地蜷縮著身體不知抱住了誰。眾人彷彿正經歷著一次地震,機關的龐大部件在頭頂呼嘯著飛來飛去,轉眼間塵煙四起,礦燈光昏黃,能見度已經不足半米。

    嘶啞的叫喊已經完全湮沒在周圍震耳欲聾的環境中,自己都聽不見,地面和支撐的石柱被那些飛起的巨大青銅部件砸動得一次次劇烈地顫動著,我們幾個人像是被扔進了鍋裡的菜,上下顛簸地炒。之前沒有想到的是,崩潰的機關中心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四處橫飛亂砸的部件絕大多數落在了遠近不等的石室其餘位置。

    蜷曲在地下一動也不敢動,機關自毀式的崩潰持續了一分鐘或者一個世紀我弄不清,等四周歸於平靜,塵埃開始漸漸落定,視線模糊間能看清旁邊的幾個人,心裡不覺慢慢生出了劫後餘生的欣喜。但還沒容我看清周圍的狼籍,一連串突如其來的巨響又從腳下傳來,地面不停地顫動,茫然間聽到高童大喊了一聲,「不好,這裡要塌了。」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多費思量的琢磨怎樣快速反應,我完全下意識地用雙手抱住了頭,只覺得天旋地轉般地一陣橫豎的翻滾,身體上重重的磕碰也沒有了疼痛感,七葷八素之間忽然感覺失去重力,人一下子就沒有了知覺。

    處在昏迷當中計算不出時間過了多久,我被冰涼的水嗆得醒了過來,不停歇地咳嗽,只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地順著流水下洩,幾秒鐘以後頭就結結實實地撞到堅硬的岩石。眼冒金星我經歷過不少,可金星多到幾乎燦爛出幻覺我還是第一次碰到,艱難地抬手摸摸腦袋頓時放心,頭暈暈地還在,也幸虧了那頂安全帽,要不然這一下非得撞得腦漿四濺不可。

    眼睛慢慢恢復了光感,礦燈居然還亮著,我略微一轉動脖子就覺到撕心裂肺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傷了筋骨,不敢再亂動,我靜靜地躺在地下喊了兩聲,沒有人答應,心下起了點慌亂,大喘了幾口氣,嘗試活動著手腳,暗暗有點放心,手腳的知覺還在。

    脖子不敢動全身都覺得被束縛住了,我不甘心地輕輕扭了扭,還是痛得齜牙咧嘴,不過咬著牙還能忍受,一點點加大活動的力道,疼痛感漸輕,我不禁大大吐出一口氣,這要是脊樑骨斷了可只能等死了。

    慢慢撐著冰冷的地面坐起來是幾分鐘以後的事兒,筋疲力竭加上渾身散了架式的疼讓我「哎喲」地叫出聲,沒等我仔細打量四周,眼睛餘光一掃間,左側一個正向我爬來的黑影頓時讓我驚駭起來。

    人一害怕就暫時忘了疼,一扭頭礦燈光明亮的一晃,我禁不住失聲叫道:「張教授!」

    等我手腳並用地挪到張教授身邊,發覺他的臉色蒼白得沒了一點兒血色,連忙把手攙到他的身體兩側想扶著他坐起來,剛一使勁,張教授卻發出了一陣低聲嘶吼式地呻吟,那呻吟聲很恐怖,是一種痛苦掙扎卻拚命也吶喊不出的嗓子眼裡的含混。我的手一顫,止不住地一鬆勁,任由張教授換成了平躺的姿勢在那裡大口地喘氣。

    我不知道他哪裡撞壞了,遭遇到一連串要命的重重磕碰,像我這樣沒有筋斷骨折算是幸運的,我的頭腦開始慢慢清楚,逃避著不敢往壞處想,心裡琢磨大家最後一定都落水了,只是不知道被水流帶到了哪裡。

    左右一看,我心裡就明白這是擱淺在一小片石灘,和海邊那種大塊的礁石灘有些像,不過被常年的流水沖刷得異常平滑。轉身看去,我的背後幾米遠呈現二三十度角的坡度,漸次升高,盡頭處黑黑的,看著不像死路。抬頭向上,頭頂也是岩石,從兩三米到十幾米高度不等。簡單地說,我和張教授是被帶動機關轉輪的地下涵洞流水沖到了一處不知深淺大小的隱秘山洞。

    四周圍流水聲並不響,我能聽見張教授在一旁呼哧著喘氣,看了一眼,卻不知道該怎麼照顧他,人骨折了會非常疼,而且我估計他的骨折弄不好不止一處。我暗想不能胡亂搬動他的身體這是急救常識,最好還是他自己能開口說話了再看看該怎麼辦。心裡一時躲避不掉地忽然想到其他人會不會是更壞的結果,不禁一陣焦急。

    艱難地站起身走動幾步,好在身上到處只是磕碰出的皮外傷,心下的慌亂稍減,遠遠卻聽到一聲呼嚎從流水的上源直衝下來,漸近漸響,瘸拐走到水邊朝聲音的方向看去,見到黑黑的一個人影仰面被水流帶了過來,速度雖不算快,頭卻正好直直地向這片石灘撞去。

    我只能憑借臨時的反應向水裡挪幾步俯下身,想用手一把抓住將人撈起來,腦子想的挺好,身體的行動卻跟不上,被一個碩大的身軀滿滿地一撞,倒地當了一次肉墊不說,身上的每一寸骨頭彷彿都火燒火燎一般地痛起來。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那個人卻一跳就站起了身,離了幾步我這才看清他的面目,正是那只打不死也攆不爛的大頭。「我操,」大頭渾身濕透,氣喘吁吁卻中氣十足,「這是什麼地方?咦……你沒事兒吧?」

    我心說日你姥姥,喘了幾大口氣才怨毒地橫了他一眼,「你活蹦亂跳地沒事,我差點兒被你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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