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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8、不可更改 文 / 三閒月影

    電話掛斷了,回頭我慢慢咂味出秦衛國聲音裡的虛弱和無耐。我暗暗搖頭,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隨時可以操弄他人命運的秦衛國會有什麼矯揉造作的苦惱?

    我還聽出了他語氣裡另外的一層意思,秦衛國顯然認為,出於不甘心被擺佈的命運,我所做的努力都不夠聰明,我不懂「捨得」,關於自己的答案我應該立刻放棄搜索,割裂和遠離身邊的一切,逃避到南半球的熱帶島國開始新的人生。

    左右四顧,我還是沒能發現盯著我的那雙眼睛,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我遭遇了人生真正的十字路口,與其在這裡彷徨,不如索性破罐子破摔,天生缺少大頭那樣的光棍精神,那我就改改,權當自己死了一次,命都不是自己的了,哪還管得了那麼許多,我昂首挺胸地走進了083的大門。

    環境還是那個環境,我半天沒碰到一個熟人,走到哪裡也沒人攔著,所有人都當我是空氣。我徑直走到秦衛國的辦公室,敲了敲門沒什麼回應,試著推也推不開,正有點撓頭應該怎麼辦的時候,身後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扭頭一看,是秦衛國辦公室裡的梧桐,她衝著我微笑,「來了。你先到後面住一陣吧,秦教授這幾天不在。」

    還好,梧桐表現的總算正常,我知道她說的「後面」指的是083的宿舍樓,「唔」了一聲剛要轉身離開,梧桐把手裡的一個檔案袋遞向了我。接過檔案袋我有些發楞,隨後就明白過來她是故意在這裡等我。

    我沒說話,把袋子夾在腋下低頭匆匆下了樓梯,我發覺現在的自己格外自卑,好像班裡考了倒數第一的孩子,不論走到哪裡都羞紅著臉。其實我沒做錯什麼,但讓我重新自信地面對世界,我怕是再也找不回那個勇氣了。

    我不想看到窗外的任何景色,也不想和任何人有交集,拉了窗簾歪倒在床上,僵持緊繃了好幾天的身體徹底鬆垮下來,這不是因為特別有安全感,而是我以往最害怕的孤獨不知不覺地成了我真正的朋友,我只配活在自己封閉的世界裡。

    漸漸開始明白,我的確不應該繼續賴在熟悉的人群中間了,我只能越遠越好的離開,倏忽間我想到了父母,儘管不斷告誡自己那可能只是一次發生在二十幾年前的領養,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不論怎樣我也擺脫不了時間培育出的親情。好吧,心酸總是難免的,習慣了大概會好,我不能給那些愛我的人添麻煩了,選擇離開也許是另一種愛的表達吧?

    多麼痛的領悟……我擦了擦不小心溢出的淚水,一時想起竟然忘記了那個檔案袋。坐到桌前緩緩打開,裡面除了一些英資料,還有一張護照,我的心一緊,大概知道了那是什麼意思。

    我的英語不大靈光,但還是可以勉強辯認音譯出的特立尼達和多巴哥,打開來上面貼了自己的照片,正衝著我微笑,我像見鬼似的連忙合上扔在一邊。其餘那薄薄的一摞資料看了幾個單詞我就開始頭痛,拿在手裡快速翻了翻,在最下面找到一張寫了幾行中的a4紙,長出了一口氣。

    字跡雋秀,一看便知出自女人的手筆,大概還是那個梧桐吧,我一行行向下看去,等弄明白上面寫了什麼,心裡頓時難受極了。

    那是一份清單,上面列出了交在我手中的每一份資料,除了證實身份的特立尼達和多巴哥護照,其它的是一張房產證明和幾份其它的財產證明,財產所有人的名字也都是我。我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大概算了算,足夠我過上豐衣足食的下半生。

    我盡量放平混亂難言的心境,意識到一切都不可更改,秦衛國已經圈定了我的下半生,他沒強行把我押送到某趟國際航班已經算是客氣了,幾天以後,那可能出於對我憐憫的最後一次談話,也就是對我揮揮手告別的時刻了。

    多少年的習慣,我總是不由自主地往樂觀方向想問題,持有這個南美島國的護照,以後還可以去中國大使館辦旅遊簽證回國,我只是想回家看看親戚和朋友,離083遠遠的,自己又不缺錢,世界都是地球村了,這其實和遷到偏遠鄉下沒多大區別,甚至比那個還好。我暗暗地點點頭,把那張a4紙翻轉過來,卻發現另一面最下端有一行鉛筆寫的小字,「犯罪記錄」,後面打了個問號。

    瞬間我就明白過來,如同遭了五雷轟頂一般,秦衛國是打算給我一個中國的犯罪記錄,那麼我一旦離境,以後再想回國探親旅遊,世界各地所有的中國大使館……是的,拒簽。

    我幾乎抓狂,完全冷靜不下來,把煙灰缸狠狠摜在地上,歪扭的煙頭四散了一地。這他媽的算什麼?讓我和所有人訣別嗎?我氣急敗壞的繼續折騰,把桌子床墊都掀翻在地,直到累得坐在地上呼哧直喘,惡狠狠地想,你他媽的越不讓我回來我就偏回來,老子可以花錢找蛇頭偷渡。緊接著就意識到這麼想不靠譜,世界各地哪裡能搭載上開往中國的偷渡船啊……

    兩個小時以後,我先去洗了個澡,默默地收拾乾淨了房間,一動不動地蜷縮在床上,沮喪到極點。隨著冷靜一起到來的,慢慢卻有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秦衛國費了這麼多周折地算計我,這不像是在應付一個棄子,倒像是對付一頭怪獸,我有那麼危險嗎?他難道是怕李蕨再利用我掀起什麼波瀾?

    假如老林和顧光明是在進行另一項更重要的行動,從秦衛國說的「一切都結束了」來看,他下的這盤棋已經到了勝負已分的收官階段,那他還對我有什麼擔心……或者說害怕嗎?秦衛國會怕我?怕我幹嘛不整死我?

    一切都要等見了秦衛國再說,我開始暗地裡給自己制訂方案,和秦衛國相比我的力量不值一提,沒有能力翻盤,但是你漫天要價,我就得坐地還錢,這是小人物的掙扎方式,我並不會擺出激怒你的姿態,給你一個撕破臉面徹底整治我的借口,但我得想辦法知道你究竟怕我什麼,這是我可以拿捏的最後底牌。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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