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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7人為刀俎 文 / 沐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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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救了自己,便一定是有所求。可他此刻的殺意一點也不做假。聶新月不由得往後挪動身體,順手在地上抓起一把土。

    「真是一柄好劍。」他將劍一錯,緊緊貼到聶新月的脖子上。尖銳的劍鋒硌得她生疼,她不得不稍微偏開一點頭,用以減輕疼痛。

    是他!

    出聲誘惑自己的就是這個聲音。

    「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麼阻礙我?為什麼救了我又要殺我?」聶新月努力的使自己做到冷靜,但她的聲音依舊有些顫抖。

    「救你?」那個人似乎是聽見了好笑的笑話,臉上揚起譏諷的笑意。「你再好好看看。」他側開身子,把身後的景致讓出來給聶新月看。

    他的身後,一條平坦的道路連綿而下,堅硬的地面和聶新月身下的一般無二。懸崖,峭壁,鐵索,一切的一切,彷彿只是她的幻想。

    聶新月微微的張開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來,是幻覺。

    她終於明白仙障裡面怪在哪裡了。這裡沒有人。來的路上,無論是她的前面還是後面都有人,可是一進仙障就只剩她一個了,大家像是憑空消失了。若是仙障會根據進入的人的弱點產生幻想,那她理所當然的不會看見其他人。

    可,眼前的這個,又是什麼?

    「看清楚了?」那人狹長的狐狸眼中突然亮起一道壞光,然後將手隨意一揚。

    劍鋒所至,幾滴鮮紅的液體四濺開來,如同天空中的流星,從聶新月的眼前隕落。

    聶新月摀住自己的脖頸,她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大股大股的從她的手縫間肆意流走,她的疼痛在減輕,意識在流逝。她試圖瞪大雙眼,但眼前只有黑暗。

    呼吸在減弱,心跳在減弱,支撐雙眼張開的力量也在減弱。

    死亡帶來的恐懼奪走了她所有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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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

    像冰窟一樣寒冷。

    聶新月蜷起不停打著哆嗦的身體,眼前的黑暗中開始顯現出朦朦朧朧的影子。

    那個影子動了,然後變高,變近,變得清晰。可是周圍的光線太耀眼了。她只能看見銀白色的光芒挨著地面,隨著那影子一閃一閃的靠過來。

    一團黑色的絨絨的東西在她的身體上方忽然旋開,輕飄飄的落下,直至蓋在她的身上時還帶著些溫度。她下意識的將那東西裹緊,眨了好幾次眼睛,才終於適應下這裡的光線。

    她身上裹著的是一件黑色的貂絨披風。除卻這件披風,她的周圍只有白耀耀的雪和亮閃閃的冰。還有……一個金色的人。

    那個人就靜靜的停在她的身側。淡金色的衣擺隨著冷風揚起,露出裡面銀白色的風頭羅帛履。

    聶新月支起身子。冷氣趁著這空當鑽進披風裡,激得她一哆嗦,她趕緊又把自己裹起來。

    「那把劍,你從哪得來的?」

    這個男人居高臨下,聲音冷得像雪。綿綿的,但是落在溫熱的身體上會很刺骨。緊繃的身體又是一哆嗦,然後她才抬起頭。迎著刺眼的陽光,她的視線只是匆匆在他的臉上一掃而過,依舊沒有看清這個人的面容。但她看見他冰冷視線的目的地是她身體另一側,並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她尋著感覺看過去,身側原來是那柄她一直賴以傍身的寶劍。

    晶瑩剔透的翠綠色劍柄上那條盤龍猶如活物,雕刻精細而不礙手。許是因為劍柄中間是空的,所以整個劍並沒有因為石頭劍柄而過沉,至少不影響聶新月靈活的使用它。然而這劍雖巧奪天工,但翡翠這種產自緬甸的玉石在古代是極不值錢的東西。這柄寶劍究竟有何特別?

    不明白其中奧秘,聶新月不敢隨便做答,只好含糊的道:「撿的。」

    「何處?」

    「山上。」

    男子微微停頓,彷彿是在思索,幾秒鐘後突然道:「是度朔山?」

    他的語氣並不像是在問她,而更像是已經得出了答案。聶新月不敢再胡亂答話。她並不知道遇到滄淵的那座山是不是叫度朔山,但她知道,答與不答,這個男人心中都已經有了確切答案。那是關於這柄劍出現在度朔山的答案。如果滄淵把這柄劍留給自己也是別有用意,那麼眼前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滄淵的用意,或者用意之一。

    是助力,還是危險?

    她相信滄淵不會害她,也相信滄淵會預料到這柄劍會和這個男人相遇。所以她相信這個男人會成為她的助力。

    與這個男子一樣,短暫的做出判斷後,聶新月才開口說話,但她還是給自己保留了餘地,沒有說的太絕對:「大概是。」

    金色的男人得到答案,離開挪動腳步。

    「呵,司業大人別走啊,在下的禮物可還滿意?」

    是他!聶新月因溫暖而稍稍鬆弛下來的肌肉再度繃緊,扯著披風的手也不自覺的握成拳。她小心的把右手探出披風,抓住冰冷的劍柄,這才略感安心的慢慢轉頭往自己的身後,也就是聲音起源的方向看過去。

    「辛漠。」被稱做司業大人的金色男人頓住腳步,冷冷的還帶點咬牙切齒的喚出他的名

    字。

    辛漠恍若不聞,彎起他狐狸似的眼睛,對著聶新月噁心的笑起來。彷彿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那邪魅笑容裡面的不懷好意。

    是他,是他割開了自己的動脈,也一定是他把自己弄到這裡來的。

    一道驚閃遽然劃過她的腦海。她迅速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手下平滑的觸感令她動作一滯,她立刻又去摸另一側的脖子。那一側的皮膚上依然沒有任何疤痕。

    聶新月有些發懵的轉正了頭。

    難道,那也是幻覺?

    「司業大人,您剛剛也驗過我的誠意了,我們做筆交易,如何?」見那個司業不說話,辛漠也就接著往下說:「我知道這個女人知道些司業感興趣的事,才特意花了心思弄她到這兒。」

    辛漠的話像是一道咒語,將一塊巨石壓到了聶新月的心口上。她憋得難受卻又無從發洩,只有將劍的握得越來越緊。

    在這個世界弱者沒有發言權,所以她只能像個沒有感情的商品一樣被人隨意標價?可在這樣的局面下,她只能忍著,繼續聽他們之間的對話,以求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百年之前有人失信於我,我耗百年之心血,冒著本體消散之險,方才打通這法陣的水之一脈。還請容司業高抬貴手。」

    「我若不答應呢?」

    辛漠輕笑,「仙障畢竟是我的地盤。」

    容司業冷哼一聲,「憑你?」他的語氣不善,一場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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