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1東海仙紗 文 / 沐斂之

    清朗的聲音淡淡的飄入聶新月的耳朵，聶新月愣了一愣，才冷下臉看向門口。

    門邊的沐楚穿著一身素淨的淡青色長袍，逆著光，昏暗的光線下，表情晦明難辨。「那一件紗衣是我定的，反正我留著也無用，不如送你。」他朝店家伸出手，目光依舊留在聶新月身上。

    店家會意地把衣服取下放到他的手上。沐楚上前幾步，隨手就把衣服遞給聶新月：「進去試試吧。」

    聶新月扭開頭，「我不……」

    「那就多謝這位公子了，聶姑娘穿上一定好看！」錢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下沐楚手上的衣服，就塞到聶新月的懷裡，一雙眼眸裡閃動的全是金錢的光芒：「還愣著幹嘛，快進去試試。」

    聶新月咬牙切齒的瞪著錢坤，恨不得剁碎了他餵狗。有四個字怎麼說的來說？交友不慎？啊呸！她根本是出門沒看黃歷，找個同伴都不慎。損友啊！心裡把錢坤罵了個遍，聶新月才沒好氣的接過衣服，雙手捧著，送還到沐楚面前。

    她不能，死都不能接受他的東西。

    「無功不受祿，您的『好意』我就心領了。這樣大的人情，新月日後恐怕還不起。」

    沐楚挑挑眉，清朗的聲音透著幾絲意味深長：「是麼？本只是件小東西，既然讓你這般為難，不送也罷。」他稍稍俯下身，附在聶新月的耳邊，小聲道：「比起日後，你是否更該擔心眼前？」說罷他揚手攬過紗衣，轉身便要走。

    不得不說，沐楚他威脅中了聶新月的要害。她是見不得身邊的人為她受傷的。聶新月一個箭步擋在他的身前。她輕輕咬住下唇，沉默良久，終是欠了欠身：「是新月不識抬舉了。」

    沐楚這才溢出一彎笑容，溫和的眼波清可見底。「這才對。」他把衣服放入聶新月手中，側過身，給她讓了路。

    聶新月別無他法，只能入了內堂去試衣服。

    說來也奇怪，這衣服穿到身上如同定做一般。雖說靈墟鎮受了靈墟的影響，可如今畢竟是臘月，還是有些冷的。這樣薄薄一層輕紗，穿在身上竟也不冷，更是奇怪。

    聶新月換好了青紗衣，拎著自己之前穿的道服走出屋來，抬眼卻只看見錢坤和周敦坐在小小的案几旁悠哉悠哉地喝茶。她不由問道：「沐楚呢？」

    錢坤手中茶盞一晃，倒了半盞茶在身上。周敦也張了一張大嘴合不上。聶新月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可想再改口已經不可能了。她乾咳兩聲，轉頭向那店家問：「這衣服多少銀子？」

    店家恭敬的笑道：「哪裡還需要姑娘的銀子，那位仙人早就付了錢的。」

    聶新月依舊固執的問：「到底多少錢？」

    「這……」店家為難的看了眼聶新月，把目光投降周、錢二人，顯然是在求救。

    周敦合上大張的嘴巴，跟著乾咳一聲，「聶姑娘，剛剛那個是笑裡藏刀，下了狠話才走的。這店家要是敢說，他估計得把這店翻個個。人家是小本經營，你快別為難他了。咳……」他假咳一聲，方才問道：「剛剛那個，就是傳說中的紫雲監的沐掌理？」

    旁邊錢坤啪的一拍桌子，把店家嚇得一哆嗦。聶新月也是一激靈，剛想問他這是幹嘛，就見錢坤站起了身把腰一叉：「你怎麼不早說你和那人很熟！又為什麼不早說那人是沐掌理！」

    這種事，當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聶新月心虛望天，才不答他的話。她這廂還沒心虛完，就聽見錢坤那廂在那邊小聲嘀咕：「早知道的話就不該讓他走，該要些見面禮才是。」

    聶新月扶額。她怎麼會想到和這個人出來！憤憤地快速地走出布店，她才不管那兩個人是否跟了上來。

    那兩人倒是陰魂不散地纏了上來。周敦倒是沒什麼，只是不明白聶新月到底為嘛走的這麼快，一個勁的問她怎麼了。

    最可恨的還是那個錢坤。他一邊伸懶腰，一邊撇嘴。「哼，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幫你白要來件寶貝你還不樂意。」

    聶新月嘴角抽了一抽，猛地停住腳步，冷冷地笑道：「你說誰是狗？」

    錢坤打了個寒顫，嘿嘿的笑笑，指著自己的鼻頭道：「我在說我自己，說我自己……」說著他討好地搶過聶新月手裡的衣服，解開腰上的空間荷包就往裡塞：「這衣服拿著多沉，我幫你拿著。」

    聶新月對錢坤緩了緩臉色，心卻沉了一沉：「你說這衣服是寶貝？」

    「是啊，」錢坤一邊往前走一邊道：「這衣服的材質叫冰絲暖紗，傳聞產於東海，穿在身上冬暖夏涼，十分舒適。更為難得的是這冰絲暖紗有凝魂聚魄、止血回春的功效。要說穿上它是金剛不壞、百病不侵，那有些誇張。平時舞刀弄槍的受點小傷，穿著它最多一日也就好。」

    聶新月剛要說話，就發覺旁邊有人拉她的衣袖。她回過頭，就看見周敦正拽著她的衣袖翻來覆去的看，一邊看還一邊問：「真這麼神奇？」

    「當然！」

    得到錢坤肯定的答案，周敦立刻放開她的衣袖，臉色一正，極其嚴肅的提了個建議：「聶姑娘，咱們找個地試試這個衣服的效果吧！」說著，他眼睛裡放射出興奮的光。

    聶新月狂汗。想比試就直說唄，這借口雖然說的過去，但能不能不要讓眼神這麼明顯地出賣自己啊！於是她無情地拒絕了他：「不要。我要先買東西去。」說完她把頭轉向錢坤：「那你說，這衣服值多少錢？」

    錢坤摸摸下巴，想了半天才道：「光這塊衣料，少說也值一萬兩吧。我看那小布店

    也沒那麼大本事弄來這麼昂貴的布料，估計是沐掌理弄來的布料，到這裡加工的。」說完他痛苦地抓抓頭：「啊啊，早知道就該要見面禮的！」

    聶新月心下更沉。之前聽那店家說可以定做，她以為這料子也是店家的，那她還還的起錢。如今看來，這店家所說的定制，大概只是定制這個樣式，布料肯定要換成別的。這衣服的錢，她是還不起了，只好等回了五監府，再把衣服還給沐楚。

    可她弄不明白，沐楚來靈墟鎮上定制這樣一件女裝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