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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6陣中有畫 文 / 沐斂之

    聶新月扶額。這下好,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她勉強勾了勾嘴角,擠出一個說不上是笑容的笑,「我是來還衣服的。」說罷她抬起胳膊,給沐楚看那掛在她小臂上,已經被她蹂躪了半天的飛鳥青紗裙。

    沐楚淡淡的瞥了那衣服一眼,眉梢一挑:「還衣服?還衣服需要弄壞我的門麼?」

    聶新月抬手蹭蹭鼻子,赧然走開一步,背身避開沐楚的視線,「那不能怪我,只怪你設的那個該死的結界。」

    沐楚默了一默,「好,即便這不能怪你,那方纔你又在做什麼?」

    聶新月嘴角一抽,小聲道:「我無意間感應到這裡的靈氣,以為是你躲在屋裡,對我避而不見……」

    那廂半晌沒發出聲音,聶新月心中那叫一個忐忑,心想沐楚必是生氣了,才不說話,便咬著唇角偷偷的看過去。誰知那沐楚竟然在呆呆的望著那面牆,沉思起什麼來。

    她當然不會知道,沐楚設在小舍外的結界對常人是不會起作用的,更不會知道,這面牆上空間法陣一般人是感應不到的,更別說看到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的體質特殊麼?還是……

    沐楚沉默良久,才想起來聶新月還在等著他的發落。他現在並沒有心情來計較這些,於是一揮衣袖,淡淡道:「你回去吧,送出去的東西,我從不會收回。」

    聶新月站在原地不動,抿著嘴盯著他不放:「你的意思是說,這裙子如今是我的東西了,我想怎樣處理都行是吧?」

    沐楚愣了一愣,輕輕點了下頭。

    聶新月信手把飛鳥青紗裙從胳膊上取下來,倏然莞爾,把裙子塞到他懷裡,然後趕忙跑出內室,從門口探出個頭來:「這裙子送你了,要扔要丟要毀,全都隨你喜歡,只是不要再給我了。」說罷,她一溜煙地跑了。可沒過一會兒又跑了回來,仍舊只是探出一個頭:「那外面的結界……」

    沐楚搖搖頭,歎了口氣,虧她還記得。「你只管去吧,我在時,那結界是不起作用的。」

    聽了他這話,聶新月才又跑走了。

    沐楚低頭看向那件衣裙,苦苦的一笑,抬手一揮,牆上青光一晃,符縱橫交錯,一副丹青憑空而現。

    丹青之上,青紗女子淡然含笑,亭亭而立。儀態從容得體,眉目不動,朱唇不啟,卻靈然如活於紙上。

    不知何時翠翠又跑了進來,扒著沐楚的腿,搖了一搖:「主人,你又在對著畫裡的神仙姐姐發呆了,都不理翠翠。翠翠餓了。」

    沐楚順了順翠翠的頭髮,將手裡的青紗衣隨手放到一邊,右手在左手食指肚上一劃,再用手指一擠,一滴鮮紅的血液躍然而出。他把手指遞到翠翠的唇邊,柔聲道:「吃吧。」

    翠翠歡喜地用肉肉的小手抓住沐楚的大手,把他修長的食指吸到嘴裡,吸吮了好半天,才把他的手指吐出來,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沐楚臉上一白,吐納好久,才緩過勁來,笑道:「真該控制下你的食量了,再這樣漲下去,豈不要了我的命?吃飽了便去好好修煉,否則以後便要餓著你了。」

    翠翠聽罷委屈的撅了撅嘴,「翠翠一直都有好好修煉,可是不吃東西真的很餓嘛。主人欺負翠翠。」

    沐楚見了她嘟著嘴的小樣子,心裡一軟,揉了揉翠翠的頭髮:「翠翠最乖了,好好修煉才能快點長大,長大了才能不被人欺負。」

    翠翠點點頭,「那翠翠要好好修煉了,好好修煉快點長大,然後欺負主人。哼。」說罷,她蹦躂蹦躂的就跑了出去。

    沐楚不由地抿嘴樂了。

    養著這樣一個小孩子的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彼時程蘭被殺,聶新月說飛翠劍晚上被人動過時,他就想到可能是飛翠劍生了劍靈。所以事情一了,便先行拿走了作為證物的飛翠劍。這一拿,他可吃了一大驚。

    死物開竅是極難的事情,飛翠劍三百年便修出劍靈,罕見至極。不禁如此。劍本凶器,自生出來的劍靈多半帶著戾氣。可這飛翠劍靈難得的純粹,全身上下除去純正的劍氣,竟無半分雜質,實在出乎沐楚的意料之外。

    這些日子,他用自己的精血餵養飛翠,小心翼翼地呵護她,就是為了防止這幼小的劍靈根性不定,受到不正之氣的影響會留下什麼禍患來。從小養起一個劍靈是極其不易的事情。他的精血可淨化邪氣,更可以令飛翠的修行事半功倍,可將精血度給他人是十分耗元氣的事情,這樣一天天的餵下去,他實在是吃不消了。

    更何況,他還有事要做。

    他輕輕抬起頭,望向那丹青中女子的臉。

    就快了,再等一等吧。

    ——————

    夜,沉靜如水。

    聶新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眼前翻來覆去,總是出現沐楚內室牆上的那道空間法陣的花紋。那個法陣的後面,蘊藏著濃厚的靈力,且流轉的方式很特殊。還有那個叫翠翠的小女孩,也並不一般。沐楚藏了很多秘密,但這些是與她無關的事情,她本不該想。她所要的只是變強。

    只是,她管不住自己。

    程蘭的事情也是這樣,明明過去了很久,可那些細節,總是時不時的躍到她的腦子裡。她漸漸覺得,沐楚沒有動機收買程蘭,是她冤枉了沐楚。

    這樣折騰了大半夜,聶新月才稍稍有了睡意。半睡半醒間,她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人坐到了她的床邊。起初她還以為是做夢,直到有一隻手輕輕點在她的眉心,她才猛然驚醒。

    一把抓了那手腕,還沒等另一隻手從被子裡伸出來,她的手便被反擒了,按在她的頭頂。她剛要叫,那人另一隻手的虎口就趁機卡住了她張開的嘴。而她的另一隻手,則被那人用膝蓋壓在了被子裡。

    深更半夜,被人這樣制住,聶新月心裡又怕又驚,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安靜下來等著那人出牌。只有對方出牌了,她才能應對。可是那人遲遲沒有下一步舉動。

    一縷青絲滑落在聶新月的耳畔,聶新月身子一繃,心涼了半截。

    莫非,是個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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