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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6沐楚之秘 文 / 沐斂之

    沐楚用盡可能快的速度從聶新月的身後伸出手,摀住她的嘴,阻止了聶新月想要說的話。他艱難地保持著這個動作,緩了緩,才道:「新月,不要問,更摻和我與他之間的事情。把今晚的事,忘掉。」

    聶新月一愣,不明白沐楚為何要這樣。

    「若是你做不到,就讓我來幫你。」說罷他的手顫顫地從她的嘴上移開,緩緩覆向她的額頭。

    聶新月趕忙用雙手拉住沐楚的胳膊。「這是我自己的記憶,你不要亂替我做主。」

    「不錯,她若想摻和進來,你阻也阻不住。」容止水容顏轉白,神色又回復到一切都未發生時的冰冷。他的廣袖掠動,一柄冰劍在他手中凝結成形,劍尖直指向聶新月。「沐楚,即便你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也該想想她。」

    凜然的寒氣直逼聶新月的喉嚨,她稍稍抬起頭,望著容止水良久,突然笑了。

    仙障初見之時,她當他是自己的救星,於冰天雪地中予她溫暖;五監府山門再次相見,他如同傲雪的白梅俯瞰塵埃,而她只是世間微塵,對高潔之物徒升仰慕;教捨前重傷難耐,眼前僅有的便是他冰潔的眉眼;尚業殿日日相對,方知他也是兢兢業業。

    曾經,她幾乎可以算是愛慕他的,以為他是心軟的。可其實,他是真真正正的冷血無情。他是高高在上的清雪白梅,而她只是被他踩在腳底的泥土。他動一動心思,抬一抬手指,都可以要她的命。

    可……

    她不甘心!

    聶新月剛要反抗,沐楚一手環住她的身體,另一隻手猛然握上刺骨冰寒的冰劍,向她頸前一拉,滿不在乎的道:「止水的劍下,大概不少她這一條亡靈。你若下不去手,我可以幫忙。」

    容止水瞇起黑眸,任由沐楚握著他的劍刃。他慘白的容顏上沒有任何表情,連聲調也失了感情:「你不會。」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成大事,幾天人命也算不得什麼。這不是你一向的觀點?我雖不喜,可終究該承認,你是對的。她知道的已經太多,除掉她也是應該的。」說罷,沐楚又將劍往聶新月的喉嚨上拽了一分。

    寒意穿透喉嚨上細嫩的皮膚,絲絲縷縷的滲入骨髓。聶新月咬住唇,連呼吸也盡量輕微下來,唯恐被那劍誤傷。

    不知為何,她就是相信沐楚不會這樣對她。沐楚是瞭解容止水的人,他知道怎樣做才是最好的。謀而後動,沐楚曾經對她這樣說過。她並不是容止水的對手,與容止水動手實在是下下之策。

    默然良久,容止水飛快的抽回劍,閉上眼轉開了頭。

    「滾。」

    劍上鮮紅的血液沿刃而下,啪嗒一聲沒入墨綠的草叢。容止水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樹上:「都滾!」

    身後沐楚輕聲呼出一口氣,轉而笑道:「新月,你先走,我還有話與止水說。」

    聶新月站起身,心裡很是鬱悶。本來是來救人的,可似乎添了不少亂子。她輕聲歎了口氣,哀聲道:「我也有話要與你說,結界外等你。」說罷,她便轉身去了。

    沐楚探出神識,確定聶新月是真的不在結界之內了,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將緊繃的身體鬆弛下來,輕輕靠到身後的樹上。

    容止水握劍的手一鬆,純白的冰劍便如同水汽般蒸發開來,只留下淡淡的寒氣。他睜開眼,冷聲道:「不要等我後悔。」

    沐楚淒淒一笑:「你明知,我此時不可能站得住。方才只是逞強罷了。」

    容止水抿著唇默然不語。

    「一年。」沐楚凝下帶笑的表情,露出幾分嚴肅:「你也曉得,無相封印天地之間只她一人能解。這麼多年,我始終不得要領。幸得前些日子仙障裡的東西亂來,讓我鑽了空子,才從她徒弟那裡逼出了無相封印的原理。為此,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一年之內,定然取到你要的東西。」他頓了一頓,才道:「至於你說的那道結界,與我無關,你便是再怎樣折磨我,也得不到答案。我不會拿家人的性命開玩笑。」

    容止水轉眸望向沐楚,冰冷的目光中帶著深深的不信任。

    沐楚見了他的樣子,心底劃過一絲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若會輕易相信他說的話,那這個人就不是容止水了。他垂下眼簾,在容止水森然的目光下扶著樹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出兩步,緩緩地單膝跪倒。

    他謙卑的垂下頭:「九十九年前,少主將我救出牢籠,予我自由,這份恩情沐楚片刻不曾相忘。縱然我對宗室不滿,也絕不會對少主存了異心。便是為了償恩,我也會拿到少主要的東西。少主究竟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容止水默了一默,蹲下身來,一雙烏瞳緊緊的凝睇沐楚,似乎想在沐楚的表情中找到些破綻。良久,他歎了口氣。「這些年的試探,我已累了,為何你還能樂此不倦?我不放心什麼對你並不重要,你只要記得,百年之期將至,事敗,顏姨、凡妹、你,宗室一個也不會放過。」說罷他起了身,轉了開去。

    沐楚靜靜勾起柔和的笑容,淡淡的道:「少主不信我方才說的話也無妨,不過下面的話,請聽明白。」他斂起笑容,頓了一頓,才道:「你要殺誰我管不了也不想關,可聶新月若是沒了命,我要整個宗室為她陪葬。即便被束縛在刻印之下,這個能力,我還是有的。」

    容止水驀然回首,雙瞳中閃過一絲詫異,緊接著夜色掩住了他眼中所有的神色,嘴角之上竟然掛上了笑意。「她對你,竟如此重要?」

    沐楚微微凝起眸子,笑道:「堪比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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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容止水突然嘲諷的輕笑一聲,逕自離去。

    沐楚垂下眉睫,眸子裡的神情分不清喜悲。

    是啊,堪比性命。今晚的話中,只有這句,未摻半句假話。

    他站起來,剛邁出一步,身體就晃了一晃。他苦笑著走出幾步,靠到一旁的樹上。

    即便至親都在宗室的手中,宗室也並不是他最怕的。他怕的,另有其人。

    沐楚的視線遙遙的落到禁地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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