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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3放虎歸山 文 / 沐斂之

    這樣僵持許久,辛漠血紅的瞳仁緩緩轉變為和他衣服一樣的暗紫色,他如同懷念起什麼一般喃喃自語似的說道:「就放你這一回吧。」然後突然就鬆開了手中結著的印。

    黑霧頓時消散,聶新月如蒙大赦地呼出一大口氣。

    容止水卻大驚失色。

    他低呼一聲「新月」,顧不得正在與辛漠全力較量靈力,催動體內所剩無幾靈力竭盡全力瞬間移動到聶新月面前。

    也就在這時一股正悄然接近聶新月的黑霧,猛地徑直刺向容止水的身體。

    忽然容止水身周展開一圈明黃色的光暈,光暈一觸黑霧,恍然亮如烈日,震散了黑霧,同時也如氣泡一般破碎開來。

    容止水彷彿瞬間失去了支撐,單膝癱跪在地,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聶新月剛抬腳要去扶他一把,他卻身後長了眼睛似的伸手制止住她,「別過來。」他的聲音虛弱而顫抖,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靜靜俯視著他們的辛漠在這時突然淡淡道:「昔日交手,你雖不能擒我,卻也有與我平手之能。可瞧你如今這番狼狽的樣子,我都替你羞愧。事到如今,有些事你早就發覺了吧?」

    容止水身體突然一僵,猛然抬頭望向辛漠,冷聲道:「你知道什麼?」

    明明居高的人是對方,可這一聲喝問卻不怒而威。他那睥睨天下的眼神源自骨子裡的冷傲,懾人的冰冷氣壓令聶新月也跟著顫了一顫。然而辛漠卻絲毫不為其所動,輕聲一笑。「知道的比你多一些,比他少些。」說著。他的手指遙遙的指向了聶新月。

    聶新月一愣,卻忽地意識到辛漠所說的人並非是她。她下意識地回頭。正對上那個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後的人的眼睛。

    那一雙眸子冷冷清清,仿若天下都不在他眼中。那一雙眸子又深不可測,仿若無底的黑洞。那雙眸子的主人抿了抿嘴,忽地瀟灑地微微笑了起來,然而他的笑卻達不到眼眸。

    寂靜無光的墜仙崖底,毫無徵兆地吹拂起帶著涼意的清風。那人如月光淡而溫和,潤盈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可還好麼?」

    這是那人久別重逢的問候,清清淡淡,一如他的為人。

    真的很久未見他了。對於她來說,真的很久。

    這短短的幾日,她經歷了一次次生死邊緣,又一次次被救起來咬牙堅持,那感覺,就好像真的已經一次又一次輪迴轉世。久得她都忘記了他的笑容,忘記了他的殘忍。

    她的心悶悶地痛起來。她別開頭,悄悄的握緊了拳。

    可她知道,她輸了。

    有多絕望。她就曾抱有多少希望。

    沐楚。

    那是她內心深處每每提及就鮮血淋漓的傷疤。

    沐楚淺淺的皺了下眉,視線越過聶新月,直指還浮在空中的辛漠。他抬起頭,即使只是那一個眼神的交錯。辛漠還是震了一震。因為沐楚盯著他,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此時的他對於沐楚而言,只是一件隨時可以捏死的附屬品。辛漠自嘲地笑了。即便他使用禁術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了八成的修為。仍舊減弱不了背上那道刻印的力量——沐楚,是他重獲自由最大的威脅。

    「你走吧。」

    就在辛漠心中忐忑之時。這三個字如一道驚雷,炸響在在場的每個人的耳朵裡。

    「不可!」容止水不顧身上那深入骨髓的疼痛。當即咬牙吐出這兩個字,他沒有多看沐楚一眼,只是狠狠地盯著辛漠一刻不離。沒人比他更清楚,如果辛漠重現人間,那修仙界和凡人界將面臨怎樣的血雨腥風。

    聶新月更是驚訝。她曾親眼在仙障中見過沐楚對辛漠到底有怎樣壓倒性的優勢,並且即便此時此刻辛漠也顯然還對沐楚有所忌憚,可沐楚卻不戰而退,這簡直就是放虎歸山。若說沐楚無緣無故這樣做,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

    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任何訝然的只有辛漠。他俯視著沐楚,妖冶的挑了挑眉端,又緩緩勾起嘴角,彷彿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沐楚毫不驚訝於並且毫不在乎在場諸人的反應,他只將與辛漠對視的視線收回,淡淡落到容止水身上,道:「讓他走,你我此刻都奈何不了他。」他眼中波光閃動,雀躍的光彩慢慢漫上他的眼底,表情卻仍舊淡淡的。他重重的咬出最後四個字:「且待日後。」

    容止水沉默下來。沐楚的這句話,實在藏了太多的玄機。

    且待日後。

    他知道,沐楚不是退卻,而是為了完成他們的使命。即便沐楚不說,看這情形,辛漠的破印而出大概就是沐楚所說的時機。為了這個時機沐楚已然做了很充分的準備,而這準備包括……聶新月。

    當他看見土耀珠進入她的身體時,他就隱隱地察覺到了什麼,可他不願相信,直到辛漠說出那番話來肯定他的想法。

    她,聶新月,就是解開這局對弈勝敗之謎的鑰匙。

    容止水緊握了拳,又緩緩鬆開。

    他的心裡充滿了落敗感。他會在這裡,還在這裡,雖也是為了一份必須肩負起的責任,但更多的是為了兄弟間的情誼。所以他注定會輸,無論如何冷下心腸。所以從一開始他就不介意輸,不介意被算計,不介意最後究竟會是誰坐上那把唯一的座椅,可他不能容忍把無辜的聶新月也牽扯到他們兄弟二人的戰爭中來!

    且、待、日、後!

    為了她,他不能敗!

    容止水沒有看沐楚,甚至視線始終沒有移開辛漠,他只是在沉默中點了一下頭,默許了。

    辛漠擺出一副不出他所料的表情輕笑了一聲,當即轉身便要走。

    沐楚長呼出一口氣,他心中在笑,臉上卻仍舊面無表情。

    一切已是定局,即便容止水看破又如何?他已無力回天。或許,就在聶新月墜入墜仙崖的那一刻起,勝負便已分了。又或許,輸的那個人險些就是自己。

    沐楚緩緩抬起手,五指張開,掌心指向容止水。掌下雪白色的光暈猛然展開,無聲而迅速的交織成一道玄妙繁複的符咒。

    隨著符咒的生成,容止水的臉色略微好看了些。

    就在這時,遙遙天際傳來一聲怒斥:「孽障,休走!」

    還未能遠走的辛漠回過身,望著天邊的御劍而來的人慢慢瞇起狐狸似的眼睛,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寒光,隱隱流露出鬼畜莫近的危險氣息。

    那人倏忽而至,御劍端立於辛漠面前三丈之處。兩方廣袖無風自動,鶴發飄然,站姿莊嚴如雲松直聳入天。來人正是靈墟掌門玄夷。

    聶新月暗叫不好,心中更疑:不知這辛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連能驚動掌門親自趕來阻攔。此番之事,必是難以輕了。

    只聽辛漠從鼻孔裡輕蔑地哼出一聲,笑道:「我當是誰,原是多年不見的小夷兒。小夷兒你攔我作甚?莫不是太久不曾受訓,皮癢癢了?」

    「休得胡言亂語!」玄夷拂袖大怒,「我自是來將你重新封印,不會像那人那般手軟。」

    辛漠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手扶額低聲笑起來,笑得連肩膀也跟著顫動。四周愈是寂靜,他的笑聲愈發洪亮,直至他笑得盡興了,才悠然道:「憑你一人?若是你師姐弟三人聚齊,我倒還有幾分顧忌,就憑你一人?難不成你當真以為以你那區區二百多年的修為,就能抗衡神魔之力?」

    神魔之力?聶新月微微皺眉,這辛漠究竟是何來頭,竟將自己比作神魔?

    就在聶新月疑惑時,玄夷掌門已並指祭出寶劍,「不試試如何知曉?你莫囂張,我今日亦非孤軍奮戰。」

    「哈哈哈哈,」辛漠笑得更甚,他一手捂著笑疼了的肚子,一手直指向聶新月身旁的兩人:「你莫不是在說那一個重傷未癒、一個精血過耗的兩隻畜生?真是好笑極了!」

    玄夷泰然自若:「我說的是整個靈墟。」

    「整個靈墟?」辛漠一挑眉,彷彿被觸到了傷處,語氣瞬間凌厲起來:「這倒讓我記起了,還未曾恭喜你榮登靈墟掌門寶座,真是……讓人生恨至極。何人給你膽子,讓你膽敢染指她的位子!」說罷,他一震衣袖,目光瞬間銳如毒劍直刺玄夷,身周黑霧騰起,幻化成兩隻身形似豹卻甩著五條尾巴的獨角猛獸,居高臨下盯著玄夷,從喉嚨裡發出壓抑而興奮的吼聲,彷彿看見了食物一般蠢蠢欲動。

    玄夷也不甘示弱。他雙手並指,掌心相對的同時以掌心為為軸,在胸前旋過半圈,忽地雙臂向身體兩側伸展開來。他早就祭出的劍瞬間變化出七道幻影。八柄相同的利劍懸立於他身後,嚴陣以待。

    辛漠冷笑一聲:「蚍蜉撼樹。今日便叫你知曉多年以來你的自以為是是何等可笑!。」說罷,他身後猛獸一聲長嘯,聲如同鐵劍擊石,猛地向撲向玄夷。

    就在這一瞬間,兩隻猛獸的身體突然變為赤紅,從辛漠的黑霧中剝離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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