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通道奇遇 文 / 黑天鵝王子
這是一個現代版的刺客故事,也是現代武俠傳奇,他的名字無人知曉,他的身份千變萬化,他的相貌也無人能說的清楚,甚至連他的性別有時候也能含糊不清。
他就像變色龍一樣,生活在你我的周圍,平時根本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只有到了殺人的時候,他才會在瞬間顯露出犀利的刀鋒。
在講述他的傳奇故事之前,我得先把和這個傳奇人物認識的經過交代一下,否則以我的筆,是無法向我的讀者們說清楚他的一切的。
儘管他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恍如火花般那樣短暫,但他留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以至於讓我這個懶惰的人也為了他迸發了激情。
我必須要把他的故事寫下來,只有這樣才不會讓我這個庸人虛度此生。
那是2008年的冬天將近冬至的時候,在北京發生的故事。
當時我還是一家民辦打工子弟小學的代課語老師,學校位於北苑附近一個城中村裡,由於工資菲薄,又是外地人,所以到了四十歲還娶不起老婆,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
一個人租了村裡的一間簡陋平房作為住所,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回家睡覺,生活雖然單調乏味,但對我這種性格孤僻的人來說,倒也覺得無所謂。
我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天睡覺之前,喝半杯冰鎮紅酒,聽一首mp3下載王傑的《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記得是一個寒冷的傍晚,那天是星期五,由於剛剛刮完西北風,天氣特別的冷,天色已經黑下來了。
由於到了月底手裡拮据,為了省錢,我那天沒有吃午飯,下課後感覺又累又餓,渾身冷得發抖,就在學校門口的小超市裡買了幾包泡麵、火腿腸和一包香煙,然後就裹緊單薄的外套,一路小跑地往住所趕。
從學校到我的住所步行大約要走10分鐘,其中就要穿過一個50米長的地下通道,這裡光線昏暗,即使白天也是陰森森的,很少有人願意經過。
我是一個沒錢沒勢的窮酸老師,倒是不在乎會在這裡出什麼事,所以這個地下通道就成了我每天下班的必經之路,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天色已經黑透了,通道裡又只有兩盞忽明忽暗的日光燈,我根本看不清路面有什麼,只想著趕緊穿過通道回到住所暖和暖和。
卻沒有提防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毫無防備的我一下子摔了個狗啃地,近視眼鏡飛的不知去向,手裡的東西散落的滿地都是。
「真他媽的點背!人要倒霉真是連走路都摔跟頭!」我忍不住大罵起來,覺得手掌、胳膊和膝蓋生疼生疼的,肯定被挫掉了一層皮,嘴裡鹹絲絲的,用手一摸,一顆門牙也摔沒了。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我自怨自艾地歎著氣,開始摸摸索索地找眼鏡,我的近視高達800度,沒這個陪著我過了二十年的夥計,我什麼也看不清。
「你是在找這個嗎?」一個虛弱蒼老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被驚的跳了起來,回頭一看,卻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影子半坐在地上。
「是你把我絆倒的嗎?」我憤怒地喊道,手裡卻突然多了一個冰涼的物件,我捏了捏,正是我那副寶貝眼鏡,趕緊戴上,卻發現其中的一個鏡片裂成了兩半,我顧不得許多,只是定睛打量著眼前這個人。
「是我幹的,真對不起了。」聲音仍然是虛弱蒼老,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面貌,卻分明感到他咧嘴笑了,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白牙。
我這才發現,他和我的距離至少有七八米遠,這麼遠的距離,他是怎麼把眼鏡遞到我的手裡的?我居然一點動靜都沒聽到,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渾身上下的疼痛,讓我顧不上想得太多。
「你是要飯的嗎?天氣這麼冷,呆在這裡會凍死人的。」我忍痛爬了起來,湊近了一點,這才看清他的容貌——這是一個看上去六七十歲的老人,穿著一件舊棉大衣,半坐在一張骯髒的破布上,身後放著一團破爛的棉絮和一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白髮蒼蒼的額頭刀刻般地爬滿了皺紋,蒜頭鼻凍得通紅,渾濁的三角眼裡卻透著深邃的眼神,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老人家是剛來這裡的吧?我天天從這兒經過,可沒見過你呢。」見他不搭腔,我就搭訕著開始搜羅掉得滿地都是的食物,卻怎麼也找不到新買的那包香煙了。
我沮喪地環顧了一下昏暗的通道,打算放棄了。
「你那包紅梅送給我抽吧,好嗎?」他突然冒了這麼一句,讓準備離開的我又回過身來,「是不是掉到你那邊了?你要是喜歡就拿去抽吧。」我無所謂地嘟噥著。
「可是我的腿動不了啊,麻煩你幫我撿一下吧。」他的聲音仍舊顯得虛弱無力。
「怎麼沒掉在你那裡嗎?」我有些驚訝了,看了看他的腿,被亂七八糟地裹了一層看不出顏色的破布,旁邊還放著一副老舊的夾拐。
「告訴我在哪兒,我去撿。」我估計那盒煙就在他身邊不遠處,只是他夠不著,而我這個高度近視眼又看不見罷了。
他拿起一個夾拐,指了指通道深處,「你往回走十二步,然後向左走兩步,蹲下來摸摸。」
我瞅了瞅他指的方向,黑漆漆地什麼都看不見,不由得疑惑起來,「你怎麼知道煙在那個位置,你的眼睛能夜視嗎,不是在忽悠我吧?」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仍然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按照他說的向回摸索著走了十二步,只覺得自己像個瞎子一樣,連方向感都沒有
了,「喂,然後我該怎麼辦?」
「唉,你這小伙子記性怎麼這麼差啊,不是告訴你向左走兩步嘛。」
我伸出雙手,又摸索著向左邊挪了兩步,卻摸到了冰冷的牆壁,我貼著牆根蹲了下來,四處摸了一遍,還真的摸到了那盒香煙,這讓我一下子對這個要飯老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來,把煙遞給他,「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煙的位置嗎?」
「呵呵,」他不回答我的問題,卻慢條斯理地把煙盒拆開,抽出了一支香煙叼在嘴裡,又變戲法似的手裡多了一根火柴,在身後的牆壁一擦,就冒出了火焰。
點著了香煙後,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徐徐從鼻孔吐了出來,一副享受其中的樣子。
「這個通道的穿堂風真大啊,你看,我嘴裡的煙剛吐出來,就被這風給刮沒了,」他睜開眼睛笑了,我又一次確定地看到他有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可是——你蹲在我的面前,感覺到冷了嗎?」
我不由得一愣,在他的面前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感覺,可是這畢竟是在一個北方冬天的傍晚啊,又是在這樣一個漆黑荒冷的地下通道裡,怎麼就感覺不到一絲刺骨的風寒呢。強烈的好奇心讓我對眼前的這個人興趣越來越大了。
「老人家,你是剛來這裡的吧?」我兩邊看了看昏暗的地下通道,把身體往他身前湊了吧,「這裡白天都沒什麼人來,晚上就更甭說了,你在這兒是很難要到東西的。要不你今晚上去我那裡忍一宿?」我瞟了瞟手裡的食物,心裡卻有些含糊起來。
「你是不是打算請我喝一杯啊?」他又咧嘴笑了,「謝謝,我待會兒會去找你的。」
「找我?——你知道我住哪兒嗎?」我的好奇心更強了,「再說——為什麼要待會兒呢?」
「我還有點事情要做,」他依然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悠然地又抽了一口煙,眼神黯淡下來,茫然地看著過道的盡頭,「我在等個朋友,已經好幾天了,待會兒也應該來了。」
「你在這個地方等朋友——還好幾天了?」我的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覺得這老乞丐身上的疑霧越來越大,「他要是一直不來呢,你就一直等下去啊?」
「我算準了他一定會來的——」他有點不耐煩了,朝我揮揮手,「你先回去吧,等辦完事,我肯定會去和你喝一杯。」
「那你知道我住哪兒嗎?」我猶豫地站起身來。
「我知道,快走吧——記得準備一瓶二鍋頭,再弄點花生米。」
我滿心疑惑地向通道盡頭走去,走到台階的時候,我又回頭望了他一眼,只見他依舊一動不動地半坐在地上,昏暗閃爍的光線下,宛如一個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