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她永遠活著 文 / 黑天鵝王子
「你只說對了一半,」覃舒還是一臉看不起的樣子,讓我感覺她和要梅越來越像一個人了。「只有五十個人,卻要應對將近兩萬人,再怎麼分散也不可能讓血囊變的這麼小,再說,你有沒有檢查一下你那些助手殭屍們的血囊呢?」
那五十名助手殭屍們正在分散開來一絲不苟地檢查剛剛變成木乃伊的殭屍軍團,他們仍然是動作齊整堅定,卻帶著些許的僵硬和冷漠。
當我走到昔日最熟悉的112號面前的時候,想拽住他的胳膊,卻被他毫不猶豫地甩開了,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依舊認真細緻而又機械地完成檢查工作,就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樣。
我清楚地看到112號身體前部根本沒有巨大的血囊,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把殭屍的血液吸到自己的血囊裡。
「難道他們都不認識我了嗎?」我發自內心地一聲嘶吼,悲哀地望著遠處也在專注而又冷漠地忙碌的44號,還有一直凝望著遠處的要梅,假如那還是要梅的話。
「他們心裡還是認同你的,神智也會一直清明,也會按照你的指令去執行的,只是要得到要梅的認可,這會兒他們需要更多的是同類的呼喚。」覃舒依舊喃喃地說著,像極了要梅的口氣。
「他們已經進一步變異了,比我厲害得多,而且變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真不知道最後能變成什麼樣子。」覃舒繼續嘮叨著,我卻發現她說的全是真的,因為要梅的四肢已經變得又粗又長,原本秀氣的手腳現在變成了四隻帶有鋒利指甲的爪子,外面包裹著粗糙醜陋的鱗狀皮膚,非常像某種鳥類或者蜥蜴。
要梅的嘴也變得越來越尖,眼睛越來越圓,眼球像兩顆燒透了的煤球,放出瘆人的紅光,腮部和下頜逐漸長出了黑色的絨毛。
此時正是下午陽光暴曬的時候,強烈的光線刺得我眼睛酸痛,眨了眨,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
我用力揉揉眼睛,睜眼看去,卻發現要梅站在了我的面前,是原來那個清秀可人的要梅,而不是剛剛看見的那只類鳥或蜥蜴的怪物。
我轉頭看去,覃舒分明沒有挪動位置,還站在原地,只是現在和要梅更像了,用一種難以言明的悲哀眼神看著我。
「嚇著你了吧?」要梅幽幽地看著我,蒼白的臉上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傷。
「怎麼會呢?」我強壓住心頭的震驚,一把抓住了要梅的小手仔細端詳著,還是那麼地細膩柔軟。
「過一會兒我就要帶著他們走了,去找我們的歸宿。」要梅淡淡地說道,她任由我撫摸著手,但我分明看見兩串淚珠流了出來。
「姐姐,是我對不起你,害的你變成這個樣子。」覃舒走了過來,拉起了要梅的另一隻手。
「沒什麼,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命運,心甘情願。」要梅定定地看著我,居然咧嘴笑了一下,笑得是那麼地燦爛,那麼地純真無暇,就像落日前短暫而又絢麗無比的彩霞,美的讓我心痛。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毫無節制,我知道這就是要梅的迴光返照,只覺得喉嚨裡一陣哽咽,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昌哥哥,你抱抱我好嗎?」要梅輕輕地替我抹去淚水,輕柔地請求著我。
我一把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抑制不住地失聲痛哭起來,「我對不起你要梅,我早就應該把你娶回家的,我真是個混蛋,你打我吧,打我啊要梅!」
要梅柔若無骨地依偎在我的懷裡,閉上眼睛,蒼白的臉上顯露著幸福滿足的笑容,過了許久,彷彿在貪戀這珍貴的片刻溫情。
「要昌哥哥,我愛你勝過一切,就像天上燦爛的太陽那麼永恆,你只要記住這個就行啦。」
說完,就輕輕地掙脫了我的懷抱,慢慢走到了距離我五米左右的地方站定,招手示意覃舒過去,拉起了她的手,並排佇立在我的面前。
這一刻,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都是笑著看著我,在陽光的沐浴下,她們的頭髮反射著灼灼光芒,顯得是那麼地聖潔、溫柔。
我一時間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存在,眼裡只有這兩個美麗的天使。
我的眼睛被再次湧出的淚水模糊了,眼前頓時感到一片昏暗,等我擦乾眼淚的時候,女孩只剩下一個了,仍舊是微笑著看著我,卻不再說話。
我顧不上去分辨誰是誰了,一把抓住女孩的手猛烈地搖晃著,「快告訴我,她往哪邊走了?」
女孩的眼睛向村口方向看去,還是一言不發。
我轉頭看向村口,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而且那五十名助手也已經不見了,只剩下遍地無數枯乾的木乃伊,彷彿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要昌說到這裡,細長迷人的大眼睛整個都被淚水盈得滿滿的,卻忍著不去擦掉。
我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順帶著看了一眼腕表,好傢伙,這故事整整用去了一個小時,我這輩子聽要昌講的話,都沒他這一會兒講得多。
「這就完了嗎?」忍了再忍,我還是沒忍住去問他,儘管看著要昌紅的像兔子眼似的呆樣實在有點不忍心。
「還能怎麼樣?」要昌終於醒悟了過來,從兜裡掏出一支煙點燃了,「後來的一切你不都知道了嘛。」
「你是說,要梅找到我們來毀滅自己,是她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出於你的指令?」
「這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任由屬下自己選擇執行任務,」要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搖搖頭不搭理我了。
「那要梅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呢?」我一把薅住要昌的衣領,不管不顧地吼道,是的,這個問題我問了無數人,也包括我自己,但是卻從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當然活著——她永遠活著,比你我都活得長久,」要昌絲毫也沒有因為我的無禮而惱羞成怒,而是用誠摯的眼光看著我,似乎也希冀著從我這裡得到確切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