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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九尾狐 文 / 草頭將軍

    十年面壁。

    呂洞賓對弟子的重罰引起眾仙的側目,就連孔子也像沒事人似的,派弟子去蜀山安慰呂洞賓,不必如此重罰,呂洞賓謝過孔子的好意後,依然維持自己對弟子的處罰。

    蜀山後山,一處很小的斷壁上有一塊不大的平地,葛斌便把這裡當做他面壁的場所,這裡寒殤宮不遠,一股不小的山溪流經此處,天氣好時,站在斷崖處,還能遙看到寒殤宮,這地方對葛斌來說,當真不錯。

    幾經折騰,兩間茅屋歪歪曲曲的便在斷崖處生成了,雖看似危房,卻極是結實,葛斌按照以前野外露營紮營的方式將茅屋綁了個遍,從遠處看,便是不規則的兩個椰子。

    犼也搬了過來,慵懶的它似乎離不開葛斌每夜的搔癢,葛斌無奈,只得依然睡地鋪。

    好在它只是傍晚來這裡睡覺,其他時間並不打擾葛斌。

    看著犼,他便會想起齊金蟬,他的樣子是那樣清晰的展現在自己面前,如同真的一樣。

    齊金蟬的離去在葛斌的心理並沒有留下過多的陰影和不安,他知道救走齊金蟬的是玄都**師,他時常安慰自己,齊金蟬在玄都**師那裡,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一個人面壁修行的日子不好受,現在只有兩間茅屋,一斷崖,一溪水,一頭等待搔癢的靈獸,食物自然有人來送,只是極不可口,遠不及齊金蟬的手藝。

    一日,葛斌看了看送來的飯菜,卻怎麼也提不起胃口。

    他猛地想到,這裡溪水之中不時有許多肥大的魚兒跳個不停,何不釣上來自己烤著吃,一想起這事,饞蟲就在肚中激動起來。

    對於在人間能夠野外生存一個月的葛斌,工具很好製作,幾節竹竿,從捆房子的繩子截出一段,一點細竹絲用火燎彎曲做成魚鉤,堅固無比,幾塊飯團就是魚餌。

    當開始,溪水裡的魚很多,而且都很傻,一天下來,葛斌能釣到幾十條,他撿幾條肥大的留下,其他的全部放生。

    面壁生活似乎因為有了樂趣變得逍遙起來。

    至於修行,葛斌並不怎麼努力,沒有了監督,他骨子裡那種惰性開始氾濫,他太喜歡睡覺了,夜深人靜時當然要睡,艷陽高照時也要睡,一天下來,卻只有三個時辰算是清醒的。

    冬去春來又一年,午後,葛斌從睡夢中醒來,習慣的拿起釣魚的工具。

    一塊在溪水上凸出的岩石便是他的目的,葛斌將魚鉤扔到水裡,抬頭看看有些耀眼的太陽,習慣性瞇起眼睛,躺在岩石上,想在延續下昨晚的夢。

    小溪的對面『啪』的一聲輕響,驚醒他的美夢,葛斌突地站起來,手裡的一張黃色的符咒護在胸前,儘管符咒能不能點著還不好說,但手裡有東西總比沒有東西強。

    這時,從茂林裡搖搖晃晃的走出一隻瘦弱的九尾狐,身子在不停搖晃,地上的一些樹枝被它踩斷,出『啪』的脆響。

    葛斌長舒了一口氣,躺下想繼續睡覺,腦海中猛得劃過一道閃電,那只九尾狐,不就是之前在神魔之井看到的那只九尾狐嗎?

    葛斌一下子來了興趣,慌忙趴在岩石上,認真去看那只九尾狐。

    春季溪水的寬度要比平日裡寬不少,約在兩丈左右,一人一狐便在這兩丈的距離上相互凝視。

    九尾狐消瘦了很多,像是得了一場大病,全身上下幾乎只剩下一層狐皮包著一個碩大的狐頭,狐頭上,兩隻凸出的冰藍眼睛佔據了大部分,並且九條尾巴也沒有力氣的耷拉著。

    葛斌向它招了招手,它卻警惕的後退了幾步,眼睛閃過一絲怒意。

    此時,魚線猛地往下一沉,葛斌欣喜,緩緩將魚線收回,一條兩尺多長的大魚掙扎的躍出水面。

    葛斌動作嫻熟,將魚在魚鉤上摘下,然後再次將魚鉤垂下。

    不經意間,葛斌看到對面的九尾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更確切的說是盯著他手裡的那只魚。

    葛斌笑了一聲道「想吃嗎?想吃就跳過來。」

    話音剛落,那只九尾狐竟真的往這邊跳,溪水有兩丈多寬,那只九尾狐又太又過飢餓,這段距離它是萬般過不來的。

    那九尾狐用盡全力,卻還是在離葛斌近一米的地方開始往下墜。

    葛斌大驚,本能的伸手去抓它,九尾狐受驚,鋒利的九尾狐爪在葛斌手臂上留下幾道深深的血痕。

    葛斌渾身疼得一激靈,猛然想起白牡丹說過,九尾狐乃是劇毒之物,萬不可碰得,當下眼見自己手臂被九尾狐抓得血肉模糊,心裡頓時生了怯意,雙手不知不覺的鬆開,九尾狐瞬間便落入水裡了。

    葛斌心頭一驚,心中的雜念突地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是處於對那只九尾狐有著自己同樣微小命運的同情,下一秒,他毫不猶豫跳了下去。

    早春的溪水有股刺骨的陰寒,葛斌剛跳下去便渾身一顫,腳下濕滑,險些跌倒。

    好在溪水只有齊胸深,九尾狐隨著溪水在往下游飄去,它在劇烈的掙扎著,但仍不時的被溪水淹沒,葛斌游到它近前,剛伸過去手臂,它便緊緊的抓住,比剛才還要用力。葛斌飛快的跑到岸上,甩了幾下才把它從手臂上甩下來。

    葛斌爬上岸時,凍得渾身直顫瘩,好在他之前早已把柴火堆好了,當下點起火來,烘烤濕透的身體。

    他轉臉看看手臂上的抓痕,一股濃重的黑氣正在血管裡慢慢的往上蔓延,而地上的九尾狐,

    卻已是昏死過去了。

    葛斌想要站起來添加些柴火,卻猛然現雙腿已然失去了感覺,葛斌驚呼一聲,跌倒在地上,趕緊看去,一雙腿如漆黑的夜一般。

    葛斌苦笑一聲,不由難過起來,他看了眼九尾狐,低低地道「我救了你一命,卻要搭上自己一命,莫非我前世欠你的?」

    臨死之際,葛斌心中抹現大片悲哀,他仰望著幾乎在半空中的寒殤宮,雲霧繚繞,宛如仙境。每當夜晚的時候,那裡會有一盞燈,燈火橘黃,他看在心裡便是極溫暖的,但還是離他那麼遙遠。

    此時,肚子卻有幾分飢餓,葛斌心一橫,便把剛釣上來的魚開膛破肚,穿成串,放在火上烤。

    很快,濃濃的香味悠悠蕩起,葛斌深吸一口,頓時心裡湧出一絲歡喜。此時,昏厥的九尾狐鼻子也蠕動了幾下,接著,粉嫩的舌頭又舔舐了幾下。

    一條魚嬌美的香味濃烈開來,葛斌撕下一塊肉放在九尾狐嘴邊,後者竟如觸電一般,瞬間便將那塊魚肉吞了下去,險些咬著葛斌的手。

    葛斌心道,看來是餓暈了。也罷,我今日便救你一命,希望我下輩子能投到一個富貴人家。

    不一會,那條魚已被九尾狐吃去三分之二,它漸漸甦醒過來,看見葛斌整在它身邊,還是慢慢的後退,眼睛裡全是警覺。

    葛斌笑著看著它道「你都吃了我大半條魚了,還害怕我什麼。」

    九尾狐似乎能聽懂他的話似的,看了看那條魚,眼神竟有些癡了。

    葛斌又撕下一塊肉,遞給它,九尾狐猶豫了一下,還是吃了。入口的香味讓它連連點頭。

    葛斌一怔,大喜,但隨後他想起自己已經中了它的毒,便高興不起來了。低頭看了看自己,黑氣已經蔓延到小腹了。

    他搖搖頭對九尾狐說道「咱倆的緣分來的快,去的也快,你看我這腿,都已經全黑了。」

    九尾狐看著他黑如夜的腿,冰冷的眼睛猛地變得血紅,走向前,開始快的舔舐他的腿。

    葛斌對此毫無感覺,他正仰著頭,將一塊肥美的魚肉扔到嘴裡。

    一條魚很快就被葛斌吃完了,他慢慢躺下,閉著眼睛等死。不知過了多久,或者根本沒過多久,他慢慢醒來,感覺到九尾狐在舔舐他的腿。

    葛斌心中猛驚,一線希望在心裡亮起,他忙起身朝腿部看去,身上的黑氣竟已經退到了腳環,隨著九尾狐的每一次舔舐,黑氣便減退一些。

    葛斌激動的不知說什麼好了,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會解毒,我如果好了,天天給你烤魚吃。老君在上,簡直是一隻九尾神狐。」

    柴木上的火焰焦躁的跳躍著,魚香陣陣撲鼻,九尾狐偎依在葛斌的懷裡呼呼大睡。而葛斌則在忘情的烤著魚,就如他剛許願過的,天天為九尾狐烤魚吃。

    一條魚熟透後,九尾狐自然的醒來,葛斌遞給它,說道「吃吧,這是你應得的。」

    九尾狐看了他一樣,起身伸了個懶腰,很快就把那只魚吃光了。葛斌拿起魚骨頭看了看,驚道「狐兄,你可真是吃魚的高手,每一根魚刺都吐出來了,真是神狐。」

    九尾狐『喵喵』叫了兩聲,在葛斌的腿邊蹭來蹭去。似乎很中意這樣的誇獎。

    葛斌見九尾狐又一次的觸碰了他,心裡又是大驚,慌忙查看被九尾狐碰到的地方,但並沒有中毒的痕跡,等了一會也不見有中毒的痕跡,他慢慢抱起九尾狐,笑道「被你舔過,莫非有了免疫能力了。以後你就跟著我好不好?」

    九尾狐歪著腦袋像是在思考,好一會,它才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葛斌心中大喜,道「以後的日子終於有個人可以說話了,不過,你知道嗎?你的眼神很像一個人,我們叫她魔尊重樓。」

    九尾狐怔了一下,眼中血紅一閃而過。葛斌哪裡知道,當初魔尊重樓的三魂七魄被了兩儀八卦滅天陣從肉身中逼出,在神魔之井裡飄蕩,日頭一出便要魂飛魄散,也許他命不該絕,恰巧不遠處正有一隻陰氣極重的九尾狐,為了保住魂魄,魔尊重樓的魂魄便寄存在這只九尾狐中。

    九尾狐的魂魄亦是凶靈,壓住它不是件容易之事。一番苦鬥後,九尾狐的魂魄被迫休眠,而魔尊重樓的魂魄成為九尾狐的靈魂。

    成了九尾狐後,一切都變了。先是吃的食物,作為九尾狐,一直都是吃生的東西,老鼠,蝙蝠,小蛇之類的,但現在這些東西他是肯定不吃的,加上在臨死時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成為九尾狐的頭幾天,他一直處在恍惚之中。

    可能是因為太過於思念柳夢璃,不知不覺的他便到了蜀山。此時,九尾狐的身子已經快承受不了飢餓的折磨,而九尾狐若是死了,魔尊重樓的三魂七魄必然會暴漏在陽光之中,只需一瞬,他便會魂飛魄散,從此世上便在沒有了魔尊重樓。

    一人一狐在溪邊吃飽喝足後,太陽便也下山了。葛斌抱著懷裡熟睡的九尾狐一步步往回走。

    還隔著很遠的地方,便看到屋裡有一個巨大的陰影,葛斌認得出,那便是犼,它今天來的還挺早的。

    葛斌看看懷裡熟睡的九尾狐,不禁擔憂起來,他擔心犼的暴脾氣會直接拍死這小東西。

    他躡手躡腳的將九尾狐放在另一個房間裡,又快的跑到犼的那間房間,剛進門,便聽到犼的一聲怒吼,聽起來很是怨恨葛斌回來晚了。

    葛斌忙笑著跑到犼身邊,犼順勢倒在床上,瞇著眼享受葛斌的手藝。陣陣暖流如平常那樣流入葛斌的身體

    ,只是今天,他竟感覺到體內有另一種力量在排斥著它,似暴雪與烈焰的交匯。

    此時,兩股力量在體內猛地相撞,葛斌立刻感覺到如被針芒刺穿一樣的感覺,渾身不禁抖了幾下,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葛斌眼前晃,一個不慎,跌倒在床邊。雙手離開犼後,那種感覺又瞬間消失了。冥冥之中,他似乎明白了些緣由。

    可還沒等他思考,犼又是一聲怒吼,看樣子,是對葛斌感到很憤怒。葛斌慢慢爬起來,雙手剛碰到犼,天旋地轉的感覺立刻又湧上心頭。

    對葛斌的怪異行徑,犼開始很謹慎的看著他,但漸漸就不耐煩了,嘴裡開始低低的咆哮。葛斌清楚,這樣的低吟便是發火的前兆。

    葛斌試圖跟犼說清楚,可它搖著碩大的腦袋不願聽他廢話,猛地從床上站起身,那樣子,就要把葛斌撲倒在地。

    葛斌心中大驚,這幾百斤的傢伙若將自己撲倒,不立刻斃命,也會落個殘疾,當下往門口靠了靠,若情況不對,他便要溜之大吉。

    沒想到這一舉動倒激怒了犼,它身上突地出現了一種桔黃的東西,似火焰,卻又沒有點燃任何物體,葛斌心裡清楚,那是被它從體內激出來的法力。

    一人一獸處在僵持階段,很明顯的,葛斌如刀俎魚肉,若是打起來,哪有半分勝算。

    就在犼欲撲過去時,門猛地被打開了,一團白色的東西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夜色凝重,月光淒涼,它如九冥幽鬼一般,飄至。

    葛斌愣了一下,急道「快走,那傢伙發火了,你不要命了。」

    九尾狐似乎沒有聽到葛斌的話,慢慢的朝犼靠近。

    犼疑惑的看著慢慢靠近的九尾狐,肥厚的鼻子不停的嗅著什麼,眼睛驚恐的看著九尾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感應到的。

    九尾狐離犼只有一米的距離。

    突地,犼一聲如炸雷般暴吼,房屋都劇烈的晃了幾下,葛斌更是站不住腳,跌倒在地。

    巨吼過後,犼如遇大敵,整個身子都處在法力的纏繞之下,但不知不覺中,他竟在床上慢慢的後退。

    九尾狐已經到了床邊,它沒有跳上床,身上狐毛乍起,絲絲魔氣開始蔓延,慢慢抬起它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犼,一股若有若無的魔氣衝向犼。

    此時葛斌站在九尾狐身後,看不到九尾狐的表情,但犼的一舉一動卻能看的清清楚楚。

    犼原本高漲的仙氣慢慢縮小下去,在犼的背上,那股魔氣如血色的絲綢在舞動,舞動的幅度越快,犼的仙氣便越快的被壓了進去。

    不久,魔氣將犼身上的最後一絲仙氣壓沒後,突地消失了。

    原地還剩一隻霸氣的九尾狐和一隻敗北的犼。

    九尾狐跳上床,犼便退到床尾,九尾狐追至床尾,犼便退到床下,就這樣,一直追追停停,沒多久,犼便被迫退出了房間。

    犼不甘心的在門外徘徊著,不時的朝房間裡出幾聲咆哮。房間內,葛斌興奮的抱起九尾狐看了一個遍,他禁不住的哈哈大笑,數年睡地板的日子終於過去了。

    犼終於退去,夜深人靜,一人一狐,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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