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殤別離 文 / 草頭將軍
葛斌迷迷糊糊醒來，頭痛欲裂，他搖晃的在吊床上坐起來，發現葛樓還在酣睡，猛然桌邊有茶水入杯的聲音，葛斌一驚，揉了揉眼睛看去，只見魔憎公主一身及膝蘭花裙坐在那裡，倒有點仙女的味道。
她端過來一杯茶，遞給他，葛斌剛要接過來，卻現魔憎公主一直閉著眼睛的，心中詫異，忙看向自己。
「啊！！！」一聲驚呼，葛斌慌忙又躺下了，怯怯的道「我我的衣服呢，誰給我脫的！」
魔憎公主紅著臉，又慢慢回到桌邊，說道「你那身衣服昨晚已經濕透了，現在正曬著呢，是魔醫大叔幫你的，你，你床邊有一套新衣服。」
葛斌臉色微白，慌忙拿起那套衣服，細看來卻現這是魔界魔尊弟子所穿的衣服，雖和平日裡那些弟子穿的顏色不同，但袖口兩抹血雲卻說明了一切，他不禁有些猶豫。
魔憎公主似乎看出他的心思道「這裡又不是天界兜率天，穿這身衣服總比你那身安全。」
葛斌想了想魔憎公主說的有理，便道「那好吧，我就穿這衣服，不過，還要麻煩你先出去下。」
魔憎公主哼的一聲，站起身便往外走，嘴裡還嘟囔道「誰稀罕看似的，那麼。」
葛樓直勾勾的看著他，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葛斌把它從吊床上提了下去道「還有你，一起出去。」
穿衣完畢，打開房門，看見的竟又是血色黃昏，不禁失聲道「又是黃昏了啊。」
一堆篝火辟里啪啦的響個沒完，火上烤著一隻魔虎，它漸變成金黃色，一粒粒的油脂滴到火裡，激起火焰高竄。
葛斌和魔憎公主坐在一邊，魔大在旁負手而立，一臉的漠然，似乎不想在讓自己如昨晚那樣失職。
葛斌看著魔憎公主不停的翻烤著，嘴裡的口水嚥了一層又來一層，一天沒吃東西了，現在就是讓他生吃都沒關係。
葛斌轉頭對魔大說道「魔大，你過來吃點吧，快熟了。」
魔大像木頭一般，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
葛斌看看魔憎公主，魔憎公主會意，鈴兒般的聲音說道「魔大哥，你現在連我的面子都不給了啊。」
魔大轉過身，慢慢坐下，依然一臉的漠然道「既然小公主吩咐了，我也只好遵命了，但先說好，只吃肉不喝酒。」
微風輕輕吹過，一股濃濃的美味，四溢飄散。魔大橫躺在地上，一手握著隻虎腿，一手提著個酒罈子，嘴裡叨叨絮絮的講著曾幾何時他與魔尊重樓一起征戰的往事。
「睡了嗎？」魔憎公主輕聲問道。
葛斌看了看他，點了點頭。
魔憎公主站起身，猛地朝山上躍去，葛斌會意，抱著葛樓緊跟其後。
山不高，很快便到了頂端，魔憎公主將一個包袱遞給葛斌，道「這裡面有些仙丹靈石和你的道袍，等出了北山再換上，若有人追趕，你可去玉虛宮求救，你們都是一夥的，應該」
葛斌打斷她的話，驚道「你真要放我走？」
魔憎公主低著頭不敢看他，輕道「我答應你的。」
葛斌唯恐這反覆無常的小公主反悔，忙接過包袱，說道「多謝了，你的恩情我不會忘記的。」
魔憎公主又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和一小瓶道「這錦盒裡面是魔石粉，小瓶中是解藥，你拿著吧，對付北山的那些異獸還有點用。」
葛斌看看不遠處的出口，十幾個魔將在來來回回的巡查著，他不禁問道「我怎麼出去啊？」
魔憎公主面有悲傷，淡淡道「每年的今晚午夜，魔界原來的混沌異族便會衝擊這個通道，從魔界跟混沌存在通道之後便從未間斷，等事後，便要舉行每年一次祭祀大典，這裡只有幾個魔兵魔將打掃戰場，你便從中混過去。」
葛斌輕喃道「那些混沌異族為何如此？」
魔憎公主輕道「因為他們想要從混沌來到三界，徹底覆滅三界六道。不止只有我們這裡有，你們天界跟幽冥地府也有，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三清的三重天靠近混沌，為什麼西天靈山就算將教義遍佈三界也堅守靈山從不遷移靈山的位置，就連幽冥地府的血海之下也有可以連接混沌的地方。」
葛斌輕歎一聲，不再說話，一時間魔界外的混沌異族的咆哮聲填充了兩個人之間的寂靜無聲。
今晚的月亮很亮，似乎也是也是為了他看清逃走的路，魔憎公主坐在他身邊，雙手環抱胸間，如一隻單薄的小鳥，等著有人會給她些許的溫暖。
葛斌多少次想將她擁入懷裡，告訴她自己不會離開自己，可是每到關鍵處，便有個聲音止住他，如一隻想際的風箏，拚命的升高卻脫不了一根細線的牽引。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我在凡間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女子，她叫」
午夜臨近，那個出口一直有四個魔將，已近午夜還未增加。
葛斌不禁有些擔憂，看看魔憎公主，卻發現她已經睡了，月光將她的秀髮染成銀白色，細看中才現那只是落在秀上的午夜水霧，看清原因，少年心裡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看看肩頭的葛樓，如她一般的酣睡。
此時，出口處隱約有些晃動的影子，四名魔將分立四角，長戟舉天，剎那間，滿天繁星似乎都亮了數倍，葛斌抬頭望天，天空中驟然多了許閃亮的星星，與地下的點點光芒相呼
呼應著。
陰影中似有無數的野獸在咆哮著，他們深知這法陣的力量，一時也是停步不前。
葛斌不禁在心中暗道「萬一他們不衝過來了，我該怎麼辦，今晚還逃嗎？還是再等一天。」
陰影中一聲笨鐘般的轟鳴，大地顫抖，混沌異族衝了出來。
月色明亮，葛斌不禁心中一冷，那些混沌異族身如孩童，高高隆起的背部鱗片閃著微光，手腳粗壯，雙手各持一個菱角分明的石塊，那便是他們的武器。
天空又亮了幾分，白色光芒如雨般驟然落下，地上一塊塊光球直射天空，瞬間便形成一個水簾洞般的光幕。
每一個在陰影裡衝過來混沌異族只要被白光或白球打中，便會立刻倒下，隨後被後面湧上的人踩扁。
葛斌不禁有些心痛，如此愚笨的種族，用生命去衝擊不可撼動的法陣，猛然又想到自己，想逃出這裡，不也在捍衛著什麼嗎？
「你真的不能留下嗎？」身後一聲怨怨的聲音傳來。
葛斌慢慢轉過身，看見的卻是淚流滿面的魔憎公主。
她臉色蒼白，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珍珠般的淚水卻一滴滴砸在地上，然後碎了。
葛斌不敢再看她，只得道「我答應你的做到了，你答應我的也要做到。」
山下，如鍾般的聲音一聲緊接著一聲，狂暴的混沌異族已然忘記了殺身的危險。即使是死亡也要還捍衛最古來的尊嚴。
魔憎公主哽咽道「這，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讓你走，你，你能留下嗎？」
葛斌的心猛地揉了一下，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間，一次次衝擊著那古老的信條，正邪不兩立。
他抑制住莫名的衝動，輕道「我們本不該這樣的，你來自魔界，是魔界公主，我來自天界，是人教蜀山弟子，更是葛玄天師的子孫，我們是彼此相望的在懸崖邊的兩塊石塊，不會在一起，如果硬要在一起，只能粉身碎骨。」
「為了你我願意粉身碎骨，你就真的不願意留下嗎？你願意離開魔界嗎？你願意留下嗎？你願意離開嗎？你願意嗎？你願意嗎」
「那少年要走了。」黑暗裡有人說道。
沙啞的聲音傳來，「走不了的。」
混沌異族終於退去，在方圓幾丈的範圍裡，成堆的屍體泡在血水裡，原本平坦的路也變得坑坑窪窪的的。兩名魔兵在半空中運用法術，淡淡的火焰從血水裡燃起，似要燒燬這一切，等待下一次血的洗禮。
葛斌從他們身邊穿過並沒有引起注意，他們這些魔兵魔將沒有資格過問穿著魔君服飾的人。
葛斌拚命的往前跑，在密林中祭起飛劍，快速飛奔，他一直沒有回頭，他害怕看到那令他心碎的眼睛，他害怕心裡的信條破碎，他害怕他再也不願回去。
他朝月亮疾馳，魔憎公主說過，只要沿著月亮走，便能走出魔界，回到大荒北山之中。魔界的空中有一股異樣的臭味，並且臭味濃重，刺痛眼睛，眼淚止不住的流出，遮住視線，阻止他的離開。
他忘了這一口氣飛了多久，但見空中皎月正好在北山雙子山中間，葛斌不禁心中大喜，終於要到雙子山了。
心裡剛剛有了一些高興起來，猛然又現前方竟有一道長長的白光，那道光芒雪白，久久不散，與夜色格格不入。
葛斌放慢腳步，到了近前不禁大吃一驚，那竟是一隻大白蛇，巨大的身子盤旋在大山巖壁上，鱗片與岩石摩擦出『嗤嗤』的噪聲，它昂而立，紫色的信子暗示著劇毒的由來。
此時，肩頭的葛樓變得躁動不安起來，似乎對那白蛇很感興趣，想要立刻衝過去。
葛斌忙默念心法，穩住葛樓，定睛朝白蛇細看，突地現白蛇身旁竟還立著一位白衣男子，他離白蛇很近，若不細看，很容易便將他看成白蛇的一部分。
葛斌自然知道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橫在自己的面前，遠遠的停住道「來著何人。」
白衣人道「我乃是妖界妖後之子，八太子繁華，在此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