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黃龍把酒話仙劍 文 / 草頭將軍
又當初紫萱告訴葛斌一切之時，他便有了回來祭拜的想法，此番任務完成，更沒有理由來拖延了。
烏雲低垂，看來雨夜將至，古城依舊，只是這雨夜的黃昏少有人在街上走動，頗有些荒涼之意。
蔣家古宅破舊的更加厲害了，前門除了燒焦漆黑牆壁外，空無一物，兩扇大門更是不翼而飛，站在門口，陰風陣陣，嗚嗚之聲似在葛斌耳邊低語，怪他為何這時才來。
一聲梆聲響，接著又是一聲，但隨後便悄無聲息了，一個人影小心翼翼的往蔣家看，輕咳一聲，問道「誰在那裡？」
「虎子哥，是你啊。」葛斌轉頭看去，
那人一怔，矮胖的身子顯露出來，憨厚的笑聲隨之傳來「你是那個小道士，哈哈，好久不見，那個女子也比原先漂亮了不少。」
葛斌「啊」的一聲，眼中隱晦一片，轉頭又道「這麼晚了，虎子哥怎麼來這裡。」
虎子笑著便要走進來，哪知眼前人影一閃，香氣撲鼻，小寒攔在他面前，眼中帶有淡淡殺意。
葛斌愣了一下，忙道「小寒，不要胡鬧！」
小寒這才笑著再次閃身到遠處。
虎子尷尬的笑笑，還是沒有再往前走，訕訕地道「你們忙，我孩子還等我吃飯呢。」
「你有孩子了？」葛斌有些驚訝。
「是啊，五歲了。」虎子邊說邊往外走，見院中人沒有說話，慢慢的走了。
葛斌輕歎一口氣，心中苦悶「五年了，只是在心底新添了一道傷痕，什麼時候也能像虎子一般，安靜的輪迴一世。」
小寒抬頭，向葛斌望去。只見他嘴邊隱隱有一絲笑意，襯著他那張冷峻的臉龐，竟透出一股暖意，極是好看。
雜草繁茂，遮住了葛斌曾經留下痕跡，內宅池塘邊，不知何時飄來一隻破船，船上四個大字依稀可見「黃帝龍風」。
葛斌苦笑一聲，是個好名字，細語朦朧。打在臉上卻是另一番舒服滋味，小寒依靠在破敗的紙窗下，微閉著眼睛，感受人世間細雨輕輕的拂面而過。
古宅深院，高搭法台，朱紅的雕龍紅燭，飄飄陰火飛舞的黃紙，葛斌雙膝跪拜，虔心懺悔。
小寒嘴角閃過一絲嘲意。是在笑世人脫不掉的愛恨情仇，還是在笑葛斌看不透的冥冥命運。
猛然間，小寒抬頭皺眉，輕道「公子。有人來了。」
一道青光在古宅中落下，望著法台紅燭，只是一聲輕輕的歎息，一道冰藍光澤在來者身前猛然亮起。鎮妖劍厲聲劈下，來者大驚，急急後退。哪知卻撞在一道藍光身上。
獬豸身現，將老者翻身壓倒，凶相畢現。
葛斌現身，冷冷的聲音說道「此宅邸荒廢多年，你對此地倒是很熟悉。」
老者苦笑「二十年前，我曾為這宅邸中的女主人算過一次，印象深刻啊。」
葛斌一怔，喚回狻猊，只見來者慢慢站起，不是別人，乃是黃龍真人。
葛斌驚訝之餘，黃龍真人倒是笑嘻嘻的說道「玉虛宮召我回去，路過到此處，見此處陰靈聚集，便過來看一看，想不到遇見故人了。」
葛斌疑惑的問道「真人不是向來都不參與玉虛宮之事的嗎，怎麼還要返回呢？」
黃龍真人面有苦澀道「雖然我是闡教弟子，但是玉虛宮畢竟是闡教正統，我既然掛有長老名頭，危難時刻肯定要返回，並且有弟子傳來消失，玉虛宮圍攻小雷音寺，眼見快要取勝了，哪知妖魔從背後偷襲玉虛宮，結果反被包圍，慘敗而歸。我雖不願與人交戰，但我闡教的顏面不是誰都可以落的，因此便要回去。」
黃龍真人笑了笑，又道「看次情景，你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為何可以在仙凡通道關閉多年之後成仙了吧。」
葛斌點點頭道「真人不肯說的事情，妖孽說了。」
黃龍真人點點頭道「俗話說，入土不安變鬼，百年是怪，千年為妖，萬年成魔，不管是怪是妖是魔，總是少了些畏忌，多了些放肆，這點比我強，嘿嘿，比很多人都強。」
葛斌看著他，突然說道「真人不知願不願意在陪我喝幾杯。」
黃龍真人一怔，隨即笑道「當然願意。」
清月微雨，月掛天邊，兩杯薄酒，幾縷清香，兩個道士，抬頭賞月，小寒與一旁倒酒，倒頗有些人士賞月之勢。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世人皆言嫦娥為成仙拋棄后羿，又豈止成仙對嫦娥來說卻是千百年的孤寂與落寞。」黃龍真人說完後，意味深長的看著葛斌，自飲一杯。
葛斌陪飲，不解其意，搖了搖頭。
黃龍真人哈哈的大笑起來「劍塵子直率誠懇，這才是真境界，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葛斌搖了搖頭「我從小在凡間長大，更不懂什麼大道理，只有手握著鎮妖劍時，我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強大，這般自卑還望真人莫笑。」
黃龍真人搖搖頭，笑道「劍塵子太謙虛了，三界共十把可稱為神劍的仙劍，純陽劍、望舒劍、紫郢劍、青索劍、南明離火劍、鎮妖劍、七星劍、羲和劍、定光劍、北冥玄元劍，仙佛見其一面亦是不易，劍塵子年紀輕輕便擁有鎮妖劍，這般修行命運，當真是常人可望不可及的。」
葛斌笑了笑，問道「那不知誅仙劍為何不入這十大神劍
之列？」
黃龍真人搖搖頭道「誅仙四劍、阿鼻雙劍甚至於軒轅劍，都是上古神劍，這些劍都是超越了仙之極限，所以這些劍都是混沌靈寶，跟十大仙劍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當然啦，十大仙劍有萬般可能，如果能夠極盡昇華的話，也可與軒轅劍等一較高下。」
「那不知怎麼可以讓鎮妖劍極盡昇華？」
「情，對仙劍用情，視它如親人、愛人，用你的一切去滋養它。仙劍有令，加以時日，定然可以一飛沖天，突破仙之極限。」
葛斌聽完後，更是感慨萬分，輕聲道「原來要待自己的武器如親人，用情去滋養，這情之一字，真是難測。」
黃龍真人點點頭道「看別人的情癡一世，也給只是自己一個警示罷了。」
葛斌點點頭。面上突生猶豫「真人，如見你我兩家已是仇敵，但我覺得真人既然與我對飲，便沒有把我當成敵人，所以我想請教真人一事，願真人解疑。」
黃龍真人點點頭道「知之必答。」
葛斌看著他，輕道「道門三教本是一家，為何現在會鬧到這種地步，道門還能回復到以前鼎盛時期嗎？」
黃龍真人一怔。雙手不自覺的抖了下，一杯青酒灑了一半。
葛斌微皺眉頭道「莫非我言中了？」
黃龍真人搖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這位姑娘。可否再去買一罈酒來。」
小寒看著葛斌，見後者點點頭，也不言語，轉身而去。
小寒遠去。黃龍真人輕輕的用手沾酒在桌上寫了幾個字「小心那個女子。」
葛斌一息，臉色大變，看著黃龍真人。後者倒是坦然，一飲而盡。
葛斌心中雖不解，但見黃龍真人之意，似不想提起，便搖搖頭，不再多言。
兩人皆是心事重重，你來我往中，換盞交杯，心事漸忘，開懷暢飲，把酒言歡，漸漸有了醉意，黃龍真人在乾坤袋中拿出一支古簫，在夜裡演奏著淒切悲涼的樂曲，小寒輕施法術，梅花朵朵飄落人間，隨風起舞，蕭蕭的風雨聲與之呼應，長夜消磨，不知不覺烈酒又無，紅燭燃盡，燈花如人瘦，損衣帶，寸寸零落。
不知何事縈繞心懷，清醒時意興闌珊，沉醉也難掩愁情，無論是清醒或是沉醉，那個人始終忘不掉，只是在夢裡，她也這般模糊。
葛斌終於醉了，黃龍真人卻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一步一搖的往外走。
雨夜，空無的街道格外寂靜，出了城，卻多少有了些蟲鳴之音，不至於那麼肅靜。
黃龍真人停住腳步，不遠處，那個女子半倚在樹上，手中一片肥葉來回輕輕搖擺。
「你是何人？」女子首先問道。
黃龍真人淡淡笑道「逍遙散人罷了。」
女子嫵媚一笑道「你既然精通陰陽八卦，那算一算我是何人，怎樣？」
黃龍真人搖了搖頭道「我能算陰陽兩界，能算五行眾人，你又不屬於其中，我算不得。」
女子似乎有些無聊，皺了皺眉，又道「那你可能算出自己的劫數。」|
黃龍真人面無表情，點點頭道「今晚便是了。」
「那你是應劫而來了。」
黃龍真人不語，仰望星空，閉上了眼睛，與此同時，女子眼中殺意畢現，飛葉疾出，穿心而過。
葛斌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時，聞到的是早春花香，慵懶回首，縫隙間有幾縷陽光偷偷溜進來。
小寒正倚在池水便的柳樹上發呆，手中一片肥葉來回輕輕搖擺，秀髮如雲，肌膚如雪，嘴角似掛著一絲未醒的倦意，多麼像寒殤啊。
葛斌猛然一怔，慌忙站起身來，問道「黃龍真人呢？」
小寒忙低頭施禮，笑道「昨夜就走了，看樣子是要急著趕回玉虛宮。」
「可他把古簫落我這裡了。」葛斌將古簫在手中搖了搖，給小寒看。
小寒臉色微變，但轉瞬便恢復常態道「有可能是他送給你的。」
葛斌搖了搖頭道「我記得黃龍真人跟我說過，當初在闡教之中，廣成子負責擊磬，雲中子負責擂鼓，而他黃龍真人則負責吹簫，這只蕭是元始天尊唯一賜給他之物，比他的性命還珍貴，簫在人在」
葛斌突然止住了，低頭沉思，面上更是變幻莫測，半晌，他猛然抬頭，對小寒道「我們去玉虛宮吧。」
小寒一驚，但還是點點頭道「公子去哪，小寒就去哪。」
北荒邊緣，再往前走就是玉虛宮的勢力範圍了，日沉西山，北荒又是另一番野獸咆哮的景色。
此時仍有不少潰敗的玉虛宮弟子緩慢的往玉虛宮移動，顯然這是一個混進去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