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鴻蒙玉牒 文 / 草頭將軍
兩個月前，剛剛安穩不過數日的仙佛兩派又起波瀾，三界眾多精於天象的高手幾乎在同一天觀測到天象異常，至寶即將落入大荒，許多修為高深的人甚至都能測出異寶乃是洪荒之時隕落的紅雲老祖彌留在世間的九九散魄葫蘆以及一小塊鴻蒙玉牒。
「欲得大羅，必修玉牒。」
相傳鴻蒙玉牒上不僅有能夠突破玉清上仙達到大羅金仙的方法，更是能映出今世的命運，而且在玉牒之上可以篡改一次自己的命運，當初紅雲老祖欲篡改，結果被妖師鯤鵬以及幽冥血海的冥河老祖聯手截殺，最後身死道消，九九散魄葫蘆帶著一小塊的鴻蒙玉牒消失在了混沌之中。
三界之人誰不想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何況是仙佛。雖寫在玉牒上的命運只有一次機會，但這般誘惑，有幾個人能視而不見。
一開始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知道之人也是絕不外傳。但日後天象越來越清晰，大荒之中會八卦觀天象的人也能觀測出，於是知道的人越來越多，終於成了世人皆知的秘密了。
天象顯露，鴻蒙玉牒的位置會在谷雨後，第十天，原軒轅黃帝后人姬姓蔣伯齡的封地樂安古城的慈湖倒影中顯現。
樂安古城突然熱鬧，老字號飄香樓更是生意極好，不僅房間爆滿，而且入住此處的仙佛之人皆是衣著華麗，出手大方，彬彬有禮，幾日下來，竟無一起鬧事之舉，這讓錢老闆更是喜上眉梢。
仙佛之人太多，葛斌幾乎每日閉門不出，好在此處實在偏僻，往來之人確實不多。倒是小寒極是興奮，每日穿梭於眾人之中，回來時又告訴葛斌是哪些門派，哪個是易容而來的不出世的散仙，哪個又是他們認識的人物。
葛斌靜靜地聽著，淡淡的笑意總是掛在臉上，眼光平淡，看來心中確實是沒有一絲波瀾。
是此次異寶魅力不夠，還是他的心已死。
谷雨後，第八日。
黃昏時候。錢老闆懶洋洋的站在櫃檯後邊，心中盤算著等到客人稀少的時候將店面好好整修一下，順便擴張一番，但不知道要花多少靈石才能將左鄰右舍的地皮買下。
錢老闆整了整算盤，剛想細細算算，門外卻無聲的走進四個人，兩男兩女。
兩個男子立在兩側，頗有些奴才趾高氣昂的樣子，中間的是一位粉紅衣裙的少女。看上去二十出頭，容貌秀美，秀髮如雲，雙目湛湛有神。肌膚如雪，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笑意，卻似一位柔美如玉的仙子。
走到錢老闆近前的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婦，眉目含情。嘴角含笑，一雙黑眸水盈盈的直刺錢老闆心頭。
錢老闆不過看了她兩眼，心中忽得便是一陣激盪。似乎這天地之間，只剩下了這一個女子了。
少婦輕輕敲了敲帳台，錢老闆驚醒，「啊」的一聲，慌忙道「真是不好意思，讓失禮了，只是小店今日已經爆滿，不如」
話音未落，一塊拳頭大的極品靈石從少婦手中滾到帳台之上，金燦燦的光芒招搖著閃爍不停。
「店家費神，我們只要兩間房便可。」少婦笑道。
錢老闆大張著嘴，又把後半句話嚥了回去，收起靈石，躬身施禮道「客官稍後，我去給你通融一下。」
後院，錢老闆將錢多多拉到一邊，將自己的容客之道說了一遍。
聽完後，錢多多面有難色道「讓我把房間讓出來亦可，只是雲凡小寒他們也是付了錢的，讓他們騰出一房，我們還要擠進去，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錢老闆點點頭，卻又笑道「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不過雲凡為人隨和，這三個月來，我們又都是極其熟悉，大家將就幾幾日，大不了我多給他些好酒，添些房錢罷了，再者，你不是早就對他有意思了嘛。」
錢多多臉色微紅，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道「少拿我說事，我只是去問問，行不行我看了不敢保證。」
錢老闆笑著，催促道「那你快去啊，人家還在外面等著呢。」
錢多多哼了一聲，轉身朝茅屋走去。
飄香樓大堂之上，自從四人進來之後，氣氛陡然冰冷起來，原本喧嘩的客人，竟不約而同的止住言語，或直視，或偷窺，眼睛都在那兩個女子身上。
但眼光卻是大不同，有貪婪，有羨慕，更多的卻是驚愕，恐懼。
只是這般目光，在她們看來卻是極其平常，自然是面不改色。
大家就是仙人，這般人物，更有些仙佛前輩在他們一進店便認出，正是魔界魔愛仙子、魔憎公主和手下之人魔虎魔豹。
如今魔界合併三大邪道勢力，陡然間成了三界第一大教，新魔後治教嚴厲，雖與玉虛宮有過一戰，但與其他仙人並不多大瓜葛，再者，眾人都是來尋寶的，誰也不願意在此節外生枝。只是不知為何，妖後與冥河老祖竟然沒有出面反對合併一事，看樣子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
錢老闆急匆匆的從後院出來，笑道「四位客官，小店正好又騰出兩間空房，一間是樓上間，另一間卻是偏僻茅屋，不知是否可以。」
魔愛仙子笑道「老闆費心了，還勞駕前面帶路。」
四人離開大堂後，有人冷冷的哼了一聲，對身邊人低道「魔界小公主親自出馬，看來沒我們什麼事情了。」
身邊卻有人立刻反駁道「你懂什麼，相傳鴻蒙玉牒碎片雖然只有巴掌般大小，但裡面的空間長寬各十丈，每個人只能寫下自己的一個命運，我們只要寫上早日突破大羅
便是了，那還需要多大的地方。」
這時，角落裡一張桌子上，有人用眼角看了他們一眼，射來淡淡的嘲笑之意，低低說道「這般俗人，竟然也想修改自己的命運期望可以突破大羅。真是不可救藥。」
此處共坐著六個字，四男二女，皆是普通商旅打扮，此時其中一位老者低低怒道「天澤，不要生事！」
後院，偏僻的一件茅屋裡，小寒整理好被褥，輕輕彈了下兩個並排的枕頭，轉頭笑道「公子，今晚你跟我睡？」
葛斌白了他一眼。盯著桌上的兩罈好酒，沒有說話。
「你不是說過，我只是只妖嗎，脫光了也只是只撥了毛的兔子，怎麼現在卻又顧忌起來了。」小寒站在他近前，等著他的回答。
葛斌沒有回答，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外面，有兩個匆匆的腳步聲打開了旁邊你那座茅屋的房門。
小寒悄聲道「他們修煉的是魔道，算是高手了。不過公子多疑了，他們只是新來的房客。」
葛斌點點頭，給自己重新滿上一杯酒。
夜色茫茫，飄香樓裡。觥籌交錯，一片繁華喧鬧。
錢多多整了整衣襟，將一顆胸扣悄悄解開，輕咳一聲。推開葛斌的房門，只是，此時。裡面空無一人。
葛斌坐在遠處的屋頂上，望著蔣家大院的方向，久久出神，手中靈魂球依然暗淡無光。
小寒在他身邊坐下，低聲道「小寒見公子心神不寧，不知道是否可以分擔。」
葛斌搖搖頭道「沒事，我只是在享受這安寧之夜，沒有什麼心事。」
小寒看著他，眼中全是不信，她道「小寒雖然跟隨公子時間不長，但有些話卻不得不說，還望公子見諒。」
葛斌見她氣喘噓噓的樣子，點點頭道「說吧！」
小寒看著他，說道「表面看，公子是想不問世事，看破紅塵，隱居在此終老，其實公子卻是最看不破紅塵之人。」
葛斌臉色微變，冷冷的，帶著殺氣，小寒似是沒有看見一般，繼續說道「紫萱姐姐將靈魂球送給你時，我也在場，而且從來到古城後，你就常常一個人手中拿著靈魂球，呆呆的望著荒廢的宅院，你來此處，只是想等待蔣家之人的出現。」
葛斌臉色陰寒，低著頭，卻是一言不發。
小寒盯著他，片刻後又說道「如今天將降異寶，公子為何不找到它，看一看你今世是否還有機會遇見蔣家之人，或者在鴻蒙玉牒上寫下一句，以期重逢。
葛斌渾身一顫，淡淡說道「那你呢，沒有一點私心。「
「有。」小寒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想在鴻蒙玉牒上寫下褪去妖身，徹底成人。」
舒適的客房上，小軒窗下，魔憎公主呆呆的看著窗外，魔愛仙子悄然近前，往外面瞅了一眼，笑道「羨慕人家啊，是不是在想，什麼時候，我才能和我的情郎偎依在屋頂上賞花觀月。」
「噗嗤」一聲，魔憎公主不惱反笑，依然羨慕的看著屋頂上那兩個人的背影，淡淡說道「坐在屋頂上觀月倒是可以，哪裡有花可賞？」
魔愛仙子笑道「對於那個男子，身邊的人兒不就是花嗎？」
魔憎公主略有所悟，點頭不語，看著那兩個人的背影，羨慕之色不言而喻。
風突然吹過，「嗚」的一聲，清涼而略帶一絲冰冷潮濕的空氣湧向屋頂的兩人，接著幾聲春雷在遠處炸響，春雨夜來晚。
「你說的很對！」葛斌輕輕道，眼中一片黯淡。
小寒搖搖頭道「其實你一直都清楚，為什麼不能面對，卻總是要我這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妖說出。是怕被傷害嗎，還是害怕傷害了別人。」
葛斌沒有說話，換來的卻是一滴冰涼的春雨砸在臉上，透徹心扉的冰冷。
他抬頭，深深呼吸，曾幾何時，在他的記憶之中，和魔界的小公主，曾也在這樣的夜晚相依為伴！
風聲緊致，魔憎公主正要關門，突然，窗外的黑暗裡，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聲！
那雙欲關窗的玉手突地一抖，明眸如水，眼波流動，她彷彿聽到了什麼。
雷聲銷匿，風雨沉默，一個刻骨銘心的名字在心中升起，在腦海中旋轉，一剎那的興奮突然變成無盡的醋意，在咬碎銀牙的口中恨恨說出，劍塵子。
她猛然推開窗，已是空無一人，躍上屋頂，春雨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