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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憶 文 / 草頭將軍

    蕭雨很快的變跑了上去,她輕輕整了整衣襟,將那黑色的月牙遮住,俯身,卻是看見一湖的冰蓮花。

    真的好美。

    冰蓮花是蓮花中的極品,本色要取古老的碗蓮,花瓣尖緣為紅色,七月盛開,八月最盛,九月便如美人垂暮,就在此時,冰雪一夜至,將蓮花用冰裹住,日積月累,十二月冰蓮大成,此成了真正的冰蓮花。

    將即將逝去的美麗冰凍,化成另一種凍徹心扉的絕艷。

    漱冰濯雪,晶瑩剔透。冰蓮花下端呈現深灰色,上端花瓣上卻是晶瑩透明,粉紅艷麗之色,裹在水晶之中,如夢如幻。其花瓣上更有淡淡積雪,更顯朦朧美奐。

    蕭雨臉上的笑容慢慢逝去,精緻的面頰微微帶出一抹失落,冰蓮花再美,也不是為她而開的。

    葛斌在身後趕來,也是滿目的欣喜,他沒有注意到身邊女子的表情,他的眼中除了突如其來的冰蓮花,就是那個已經看清真容的鴻蒙玉牒。

    它就像一堵金碧輝煌的牆,等待著有人來篡改自己的命運。

    葛斌笑道「我們先去鴻蒙玉牒那裡吧,得到之後,我採幾朵冰蓮送給你。」

    蕭雨又笑了,將全部的憂傷掩飾。

    湖的岸邊,有一塊石碑,積雪覆蓋下,血紅的字更顯猙獰之色。

    「修羅澗盡頭。」

    蕭雨臉色慘白,但看著看葛斌的背影,還是往外踏出一步。

    只一步,她猛然摀住胸口跪了下來。額頭細細汗珠瞬間凝為白霜。

    「你怎麼了。」葛斌急忙返回,問道。

    「只是扭傷了腳,不礙事的。」她看著他,仍是笑意綿綿。

    葛斌稍微沉吟道「我背你吧,鴻蒙玉牒就在前方。此時放棄,實在是可惜。」

    話音落,不由她說話,背起她便走。

    蕭雨依然笑著,偎依在他的背上,感受那久違的體溫。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頸下的月牙就會變圓一些,葛斌只要走十步,月牙就變成了圓月,她的性命也就丟了。

    天際。星光黯淡,雲霧妖嬈。

    蕭雨終於忍不住的一聲哀鳴,如鳳殉九州,仰面從葛斌背被落下,在雪地中無力的喘息著。

    葛斌止住,正好是第九步。

    白皙的冰肌玉膚毫無血色,精緻的鎖骨處現出索命黑線。

    葛斌大驚,將她抱住,絲絲法力傳入蕭雨體內。

    「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我死後,便沒人救你的心上人了?」蕭雨突然這麼問道。

    葛斌身子一震,卻是不去看她的眼睛,只得輕聲問道「你哪地方不適?」

    蕭雨沒有回答。從懷中拿出那柄鏡子,式樣古樸,週遭雕琢著異獸的銅鏡。

    這是回夢仙鏡,傳說能看到前世人生。只是此鏡被別人看到後,鏡子的主人就要受七世苦難,不墜輪迴間。

    現在。鏡子就擺在面前,清晰地映出一張驚慌的臉,蕭雨輕言「看一眼吧,就一眼。」

    似乎是有股魔力讓他如癡如醉,他夢癡般的看下去。

    樂安古城,那一天,他許是膩了宮娥翠袖,膩了絲竹箜篌,膩了伏案編書。他出遊,信馬由韁,到郊外尋花問柳。

    入冬的樂安古城,她只是青樓薄倖人,倚在海棠飄落的窗前,等待著孤獨終老。

    結果他來了,她捧了一盞茶過來,淺笑盈盈。和所有花好月圓的故事的開始一樣,他們一見鍾情情投意合情意綿綿難捨難分。才子生在這世上本來就是要配佳人的,就好像天上浮雲,水裡游魚,是天造地設的一場安排。

    不久他突生疾病,體弱在家休養不能出門,她疑心忡忡,半是驚喜半是憂,說起來,好像還是憂多一點。她本是青樓女子,閱男無數,深知男人如風箏,好放不好收。為了安撫她,他取過筆墨把婚約寫在一方素綾上「明春三月,海棠花開,迎取佳人,永不分離。」

    只是做人往往都輸在太天真,以為說出的話,寫下的約就成了不可動搖、堅如金石的東西,我們都太一廂情願,忘了人事無常,要留有一線餘地。

    他和她這邊山盟海誓,家中指腹為婚的人兒已經在等著了。

    結果,海棠花開了又開,三年轉瞬即逝,他來見她了,可惜是臨死前的最後一次見面。

    一言不合,愛恨相加,她死在他面前,臨終抓著他的手道「我若死後,必為忠魂,伴君週遭,無怨無悔!」

    ……。

    葛斌「啊」的一聲踉蹌後退,古鏡落地,蔣雲凡的點點滴滴是那麼的真切,他驚恐的看了看四周,鴻蒙玉牒還在不遠處閃著奪目的金光,長舒一口氣,看著跪在地上的蕭雨。

    蕭雨突然哭了,梨花帶雨,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道「朗啊,你已經負了我一生,為何今日還要來此遇見我,我不想救她,不管是你的今世來生的情人,我都不想救她。」

    女子真是這樣,心愛之人怎願與別人分享。

    雪花迎風飄擺,好像也是在傾訴衷腸,一個女子的淒淒哭聲,哭濕了春衫袖,也哭盡了前世今生不曾說出的話。

    葛斌拒絕相信,他驚恐的

    慢慢後退,前面的女子似乎變成了一個隨時都會吞噬他的妖魔。

    哭聲止,她又是那個敢愛敢恨的海棠。

    「公子,為你一舞如何?」她輕輕低語「就像當年與公子初見一般」

    她低了頭,舒了舒水袖,抬頭,曲了腰身,嘴角,笑意纏綿,依稀仍是當年模樣。

    如海棠輕顫,梅花巍巍,桃花浮水。

    她的舞引他入迷。他癡癡地看,想起當年二人歡歌飲宴的情形。小蓮、小桃、小萍、小雲或歌或舞,風姿各別,卻只有她,在他心中印了個痕。

    固執,在他的心中之中解凍。涓涓潺潺。是的,他記得她的舞,記得她的一切,有什麼比相認更能讓她破涕為笑的。

    此時,蕭雨雙袖如水般輕舞,猛然踏前一步,單膝跪下,做了個落幕的姿勢。

    第十步!

    她終究還是不想救那女子的,不然為何要踏出這一步,

    是啊。這場孽緣,需要死一個,才能戛然而止。

    葛斌緊緊抱住她,面色痛苦,雙目卻無淚,抖動的嘴唇終於輕輕念道「雨妃。」

    是啊,這是她前世的名字,他終於記起。

    她睜開眼睛,露出淺淺笑意。

    「你既然想救她。那我就將解咒詞告訴你,但你要記得,解咒就是一命換一命。」

    然後,在他肩膀。狠狠咬下。

    葛斌顫抖著身子,卻將她抱得更緊。脖頸出的黑色圓月猛然變成一個黑色的洞,吞噬著詛咒的身體。

    那曾經的尤物在急速的扭曲著,葛斌驚恐的看著。卻有不知所措的無可奈何。

    一個黑色的圓月將蕭雨整個的吞噬了,最終越縮越小,消失在半空中。

    葛斌怔怔的發呆。幾乎是機械的看著左臂被蕭雨咬下的痕跡,那裡形成了一個紅色的小小三角,詭異而充滿力量。

    他就這樣坐在,直到遠處黑石山搖晃的黑點越來越多,越來越近。

    身後,一個老者的聲音輕輕開口「你到底過不過來,人群可是越來越近了。」

    葛斌木然轉頭,問道「你是何人?」

    「看守鴻蒙玉牒的人。」老者面色紅潤,還有些浮胖。

    葛斌深吸一口氣,起身朝鴻蒙玉牒走去。

    路過老者身邊時,老者輕言「只能修改自己或者周圍人的命運,你要珍惜啊。」

    他站在了鴻蒙玉牒的面前。

    鴻蒙玉牒光滑如鏡,似筆直垂下的絕境立在他面前。高逾五丈,寬逾四丈,玉牒似玉非玉,金光撫身,全身更是一陣溫暖,一切暴戾之心都不存在,只剩下溫和祥瑞的感覺。

    他咬破手指,顫抖的寫下「蕭雨來世不再做輪迴聖女。」

    一縷金光將血紅之色裹住,慢慢融合在鴻蒙玉牒裡面,遠遠看去,巨大的尊貴金光中有了一絲不和諧的血紅色。

    葛斌苦笑一聲,總算是為她做了些事。

    飛劍御起,葛斌沒有沿路返回,那裡有太多的人在朝這邊奔來,他輾轉返回開滿冰蓮花的湖邊,此處在修羅澗的捷徑所在,位於孤單的東部,極其偏僻。

    幾道光影急速的往鴻蒙玉牒處奔來,葛斌細細看去,是玉虛宮的幾人,他心中不禁冷笑,廣成子如此貪婪,為何不自己來修改命運,或許派這幾個人來,是想寫下一個稱霸三界的命運。

    葛斌獨自亂想時,不期然那幾人中突然有一人往他這邊看來,隱隱的似已經發現他了。

    好在那人又將注意力轉向鴻蒙玉牒,驚起葛斌一身冷汗,若這時被發現,不知蕭臻會不會放過自己。

    此時,又有幾人疾馳而來,身形多為嬌小,靈動,乃是魔界眾人。

    葛斌又往後退了幾步,他現在最不想見的人,便是魔界眾人了。

    他們身後不遠,漫天的人向蝗蟲一般湧來,葛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卻是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人。

    懷中的靈魂珠突然微微亮了一下,葛斌心驚,心中卻沒有第一次那麼激烈,他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去,除了奮勇的吶喊聲中,只有越聚越多的人群。

    原本金碧輝煌的鴻蒙玉牒漸漸因為被寫滿了每個人的命運而變成血紅色,然後隨著可以書寫的地方越來越少,爭吵開始,然後是爭鬥,葛斌面有不忍,輕輕搖頭。

    「是不是很可悲。」身邊突然有人說話。

    葛斌急忙回頭,但見那是剛才的富貴老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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