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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遠籐歸來1 文 / 逐雲之巔

    直接拿戰北城的衣服當手帕,擦著怎麼也停不了的眼淚,戰北城什麼也不說,讓她哭個夠。

    良久,他終於感到胸膛一涼,星夜已經止住眼淚,微微有些抽噎,眨著一雙朦朧的清眸望著戰北城。

    「舒服了?」沙啞而深沉的聲音傳來,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朝她臉上摸了去,輕輕的拭去她眼角殘餘的淚花。

    星夜悄然低下頭,眼角的餘光掃了周圍一眼,發現身旁的人個個都在看著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一些什麼荒唐的事情。

    「擦擦。」一張紙巾遞到她的跟前,鐵臂扶著她坐回到了座位上。

    星夜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間就控制不住了,就是找個胸膛大哭一場,壓抑了太久的沉鬱與感傷瞬間都傾瀉了出來,這樣之後好了很多,就是腦袋哭得有些昏沉了。

    眼角殘餘的淚花折射出一道淺淺的流光,像一道道絢麗的小彩虹,吸著鼻子接過戰北城遞過來的紙巾,偏過頭,星眸一轉,不想去看他,卻不期然,一個黑色而清瘦的背影映入了她的視線。

    開始,她並沒有注意到,但是,當那個黑衣男子走過檢票處抬手將車票遞給檢票員的時候,星夜卻看到他手腕上那一條櫻花紅的十字架手鏈……

    黑衣男子很快的接過剪好的票,一邊提著行囊緩緩地跟著人潮走了過去,一邊打開行囊的拉鏈想將車票放回去,冷不防,一張便條跌入眼簾。

    輕輕地執起那張紙條淡然望了一眼,俊美的臉龐頓時就怔住了,深眸裡拂過一道不敢置信的流光,徐徐停下了腳步……

    「是父親,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星夜呆呆的望著那個忽然停下來的黑色身影,傻傻的開口。

    戰北城眸光一轉,順著星夜的視線望了過去,只見一個清瘦而蒼涼的黑色身影正久久的站在人群中,一動不動,手裡好像還抓著一張紙條,終於,那個身影又開始往前走了去。

    「父親?」戰北城喃喃的低聲喚了一聲。

    而星夜卻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往那個黑色的身影衝了過去。

    「父親!」

    「不要走!」焦急的語氣帶著濃郁的喜悅與不安,急促的步伐卻在檢票口被阻止住了。

    「小姐,請出示你的車票!」

    「放我進去,求求你,放我過去,我父親在那裡,放我進去!」星夜一邊奮力的掙開那名檢票員的牽制,奈何那名檢票員卻緊緊的按住了星夜,令她無法越進去一步。

    「小姐,沒有車票我們不能給你進去,請先道售票廳買票。」檢票員面無表情的望著星夜,還以為星夜要逃票,看著挺光鮮亮麗的,怎麼也會做這種事?

    「北城!」星夜無奈之下喊了戰北城一聲。

    「讓她進去。」冷冽的低沉聲傳來,從衣袋裡掏出證件亮到了那名檢票員的面前。

    檢票員瞄了那證件一眼,額上才微微冒了一些冷汗,連忙放開了星夜,歉意的望了望戰北城。

    戰北城點了點頭,立刻抬著腳步跟上了星夜那飛快的步伐。

    「父親!」清涼的嗓音不停的朝那個消瘦的身影喊著,但他卻似乎沒有聽到一樣,人潮移動得很快,很快的來到了站台上。

    眼看他就要踏上列車,星夜大急連忙一個大步越過了幾級階梯,追了上去。

    也許是心有靈犀,就在即將踏上列車的時候,黑衣男子終於回過頭,仰起臉望了望那已經灰茫茫一片的天空。

    再見了,西北,這麼多年的寂寞,也只有你才能懂,我想回去了……

    俊的臉上劃過一道釋然的微笑,緩緩的收回了眼神,不期然,眼角的餘光留意到了一個緋紅色的身影正朝自己這邊跑了過來,他偏過頭望了過去,很快就怔住了……

    那女孩,那女孩分明是跟蓮娜有七分的相似!清冷素的容顏,出塵而飄渺的氣質,星子一般清麗的眼睛裡閃爍著動人的溢彩,好像一道道美麗的極光,瞬間可以把每一個角落都給照亮了。根本不用再想,他就已經知道,這個女子是誰!

    「啊!」終於腳底一個踩空,清瘦而纖細的身子就這樣倒了下去。

    「父親!」抬著一雙受傷的眼眸,可憐巴巴的望著依然還沉浸在沉默之中的黑衣男子。

    「星兒。」追在身後的戰北城心裡一疼,連忙加快了腳步。

    很快,一隻修長白皙的枯瘦的手緩緩的朝星夜伸了過去,卻顫抖得厲害,好像在凜冽的寒風中凍上了千萬年一樣。

    熟悉的十字架在在稀薄的空氣裡輕輕的擺動著,淡淡的光華閃過了那清冷的眼眸,她的眼睛再一次朦朧了起來,抬著那雙清眸隱忍著心底那份巨大的酸澀,靜靜的望著彎著腰面對著她的俊美男子。

    「起來,我的孩子。」沙啞而溫和的嗓音響起,帶著已經久違的慈愛與溫暖。

    「父親。」星夜壓著嗓音輕輕地喚了一聲,隱約之中以為這一刻好像在做夢一樣。

    「星兒,我的孩子。」遠籐凌川那深幽的眼眸也泛起了些許濕意,和藹而溫和的開口,聲音有些微微的哽咽。

    潔白的素手緩緩的抬了起來,輕輕的放進那只冰涼的手裡。

    見到遠籐凌川之後,戰北城才明白什麼叫氣質,也才知道星夜身上那種清雲淡風輕的閒逸是來自於哪裡。

    一米七幾的個頭,黑色的休閒裝,一頭抖擻的墨發,俊美的臉上微染著一股淡淡的滄桑,漆黑的眼眸像那在黑夜沉寂了幾個世紀的深潭,膚質很白皙,一點也不顯老,身形很消瘦,一股淡淡的梔子花伴著些許檸檬香氣在空氣裡隱隱約約的飄蕩著,全身上下染著一種飄逸而遙遠的氣息,跟星夜身上的氣質有些相似。

    「父親。」緩緩的靠進了遠籐凌川的懷抱,清新久違的氣息讓她心頭終於暖了起來。

    遠籐凌川並沒有聽見星夜的聲音,他的聽力已經很差了,那次海難之後,他也僅僅是剩下了半條命,腦部受到重擊,耳膜受損,聽力漸漸的在消退,就連戴上助聽器也漸漸的不抵用了,只能勉勉強強的聽到幾個字。

    悄悄的從衣袋裡摸出助聽器帶上,星夜那清冽的嗓音又傳了過來。

    「我找了你很久了。」

    「父親對不起你。」

    深眸裡蘊藏著太多的痛楚的隱忍,若是真的能卸下心理的枷鎖去坦然的接受一切,誰又願意去放逐?

    這父女倆是同樣的一種人,為了尋找一份解脫,就不能讓自己停下來。

    「你長大了,跟你母親一樣,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最閃亮的星星。」遠籐凌川那俊美的臉上劃過一道絢麗而優的笑意,眼眸裡充斥著滿滿的喜悅,這是他二十多年來唯一一次真正的笑。

    戰北城就靜靜的站在星夜的身後,看著擁抱在一起的這對父女,心頭微微有些酸澀的感慨,剛毅的俊臉拂過了一縷暖暖的陽光,溫和的眼神悠然落在她那纖細的身影上。

    很快,遠籐凌川便發現了一直站在他跟前的戰北城,漆黑的瞳孔劃過一道詫異,而戰北城終於也走了上去。

    輕輕地對著遠籐凌川點了個頭,低沉有力的聲音傳來,「父親,我是戰北城。」

    星夜緩緩的從遠籐凌川的懷裡退了出來,稍稍偏過身子,拉過戰北城,抬起頭幽幽的望著遠籐凌川,輕柔的聲音瀰漫著淡淡的暖陽般的溫暖,「父親,他是北城。」

    遠籐凌川了然笑了笑,稍稍打量了戰北城幾眼,然後也朝戰北城點了個頭,溫和的開口,「北城。」

    淡然的喜悅給這個被歲月打磨得只剩一個疲憊的軀殼的男子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華,消瘦的身軀籠罩一片淡淡的蒼白裡,透過那雙寂冷的眼眸,總能看到他掩飾在內心深處那抹永遠也消磨不了的孤寂與寒冷,是經歷過大喜大悲之後才有的深沉。

    清眸裡閃爍著點點星光,悄悄的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一股濃郁的幸福感終於朝她蔓延而來,她低下頭,淺淺的吸了口氣,素手一邊一個,牽過戰北城跟遠籐凌川的手,三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我們回家吧。」徐然揚起腦袋,又望了望這兩個高大的男子一眼,她生命最重要的男子,還有風宅裡的那一位,這幾個人似乎已經佔據了她生命的全部。

    找到了,那便是好了……

    回去吧,他本來就是要回去的,他累了……

    只要她開心了,那就好了……

    沒有喜極生悲的感傷,也沒有痛苦涕零的擁抱,瀰漫在三人之間的,只有一股淡然的喜悅,那便是星夜一直渴望的重逢,所有的幸福與喜悅已經被打包成一個包裹,沉甸甸的,暖暖的,藏進了心間。

    飛翔的心早已經飛回了那個美麗的城市,三個人並沒有做任何的停留,戰北城直接加了一張貴賓票,三人一起坐後面的一趟車趕回z市。

    列車啟動了,滿載著一車的光輝,蘊藏著一個個五彩斑斕的希望與夢想,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所有的塵埃都被盡數的隱藏在一片寂靜的灰茫茫裡,越過車窗看去,遙遠的天際外,一輪明月正高高的掛在西北的上空,漫天繁星密佈,釋放著柔和的光輝,皎潔的月色溶溶的月光伴著絢麗的星輝透過那明淨的窗子照了進來,暖了三個人的心。

    車上的晚餐不算豐富,但還是有魚有肉,幾個簡單的素菜,三個人就坐在小小的餐桌前。

    「父親,車上的伙食簡單,等回去了,再準備一個豐盛的晚餐,為您接風洗塵。」星夜一邊給遠籐凌川盛飯一邊清冽開口,唇邊總是染著一絲柔和的微笑。

    說話的時候,也不經意的提高了音量,知道遠籐凌川聽力出了問題,難過了好久,還是遠籐凌川跟戰北城把她小心的給哄了回來。

    遠籐凌川欣慰的笑了笑,「無妨,本來回去也就是想看看你,還有你母親,你外公身體還好嗎?」

    星夜點了點頭,又給戰北城盛好飯,才坐了下來,「外公身體還算硬朗,就是忘記了很多東西,他一直都在找你,好多年了,之前鍾叔叔還特意飛去聖彼得堡,但是沒找到你,這次我跟北城來西北,他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找到,然後一起回去。」

    星夜說話的時候,遠籐凌川跟戰北城已經執著筷子,把她眼前的碗都給填滿了,滿滿的一碗菜,散發誘人的香味。

    潔白的容顏上綻放出了一朵聖潔而清的蓮花般的微笑,素手一抬,欣然給遠籐凌川夾了塊牛肉,給戰北城添了塊魚肉。

    遠籐凌川忽然沉默了下來,漆黑的眼眸有了一些黯淡。

    「他一直很想念你,外婆走後,他一直是一個人,只有鍾叔叔陪著他,現在風氏已經由我接手了,他現在就是在家裡安心靜養,父親要是回去,他一定很高興,因為有人陪著。」輕聲笑了笑,伴著小女孩那般的狡黠。

    「是不是貪玩得都忘記了陪外公了?」看到星夜臉上那抹清澈的笑容,遠籐凌川週身的陰霾終於漸漸的散去,英俊的臉上扯過一道痕跡,慈愛的望著星夜。

    星夜想也沒有想,直接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然後才睜開眼,清澈的流光傾瀉了一方天地,「沒有,不信你問他。」

    晶瑩的指尖一揮,指了指戰北城。

    戰北城幽然挑了挑眉,小妮子拿他做擋箭牌了?而遠籐凌川也微笑朝戰北城這邊望了過來。

    桌下的小腿一疼,不用想,也知道是某個小飯桶拿她那蹄子踢了他。

    深沉的眼眸裡流淌著一絲寵溺的柔和,戰北城欣然點了點頭,沉聲開口,「星兒說的是真的,父親。」

    沉穩而嚴肅語氣傳來,增加了幾分可信度。

    「父親這些年都去了哪裡?是不是有很多稀奇的事情?」星夜又夾了一塊牛肉沾好醬放到遠籐凌川的碗裡,一邊開口問道。

    遠籐凌川吸了口氣,溫和的望著身旁的星夜跟戰北城,有些感慨的語氣響起,「去過很多地方,跟船隊在海上過了些日子,也去過很多國家,前不久才回到中國……」

    星夜跟戰北城都默契的沒有說話,就是靜靜的聽著遠籐凌川講著,偶爾,戰北城夾著一塊弄好刺的魚肉放進她的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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