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交代後事 文 / 蕭木林
蘇雲希突然驚醒，望著床上的魏氏，「娘，你醒了。」
魏氏微笑點頭，輕撫蘇雲希的頭髮，「雲希辛苦了。」
「女兒不辛苦。娘可有覺得好一點？」蘇雲希小心翼翼的問道。
魏喪暗歎一聲，自從她病後，雲希好似一夜之間就長大了。開始承擔起本該由她承擔的責任，開始學著打理三房的事務。想一想，魏氏又是欣慰又是心酸。「雲希，聽說你將源哥兒從老太太那裡接了回來，老太太可有怪罪於你？」
「娘放心吧，沒事的。」對上魏氏的目光，蘇雲希暗自苦笑，果然什麼都瞞不住，「娘，晚飯的時候，老太太那裡派了人過來接七弟過去。不過女兒拒絕了，女兒同她們說，如今娘身體欠安，七弟是咱們三房的嫡長子，此時他就該在娘的跟前盡孝。那些人無法，只能回去。不過女兒想或許再晚一點，老太太那裡還會來人。娘放心，老太太那裡女兒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不會有事的。」
「這我倒是不擔心。」魏氏笑著，精神頭似乎好了點。蘇雲希卻越發擔心，這會不會是迴光返照。呸呸呸，一定是魏氏的身體快要好起來了。
又聽魏氏說道：「雲希，這些日子我瞧著，你將咱們院子裡的大小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娘很欣慰。以後即便我不在了，我也不用擔心你被下面的人蒙騙。」
「娘，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蘇雲希堅定的說道。
魏氏苦笑搖頭，「我的身體我最清楚不過，怕是熬不過這個夏天了。娘如今放不下的就是你同源哥兒，你還好點，畢竟懂事了，也知道打理內宅，只是娘不能親自為你相看一門婚事，實屬憾事。你的婚事，以後怕是要經過你父親的謀劃。雲希，你父親此人……你父親為人嚴格，你千萬別同你父親對著幹。至於老太太那裡，只要照著規矩來就行，至於別的，你就當做沒聽見就行了。」
說到這裡，魏氏喘了口氣，「我已經給你父親去信，你畢竟大了，我去了後，你父親又在京城，這畢竟不是長久的事情。等我的後事料理完了，你就帶著源哥兒去京城吧。」
「娘，女兒不去，女兒哪裡都不去。娘也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你會好好的，會長命百歲的。」蘇雲希哇的一聲哭出來，趴在魏氏身上，心裡頭難過的不行。
「傻孩子。」魏氏輕撫著蘇雲希的背脊，「娘的身體娘自己最清楚不過，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如今不過是在拖日子罷了。你也別太傷心了，娘能看到你懂事，很是高興。你的婚事，哎，罷了，娘如今也幫不了你。另外，楊家那邊，娘已經在老太太那裡推脫了，你也別擔心楊家。總之去了京城後，好好聽你父親的話，做個好女兒。」魏氏笑著撫摸蘇雲希的臉頰，「我的女兒長得這麼好，又聰明又懂事又知進退，你父親定會為你謀求一門好婚事的。」
「娘……」此時，蘇雲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魏氏表情很平靜，「源哥兒還那麼小，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生怕他被人給帶壞了。」
「娘放心，女兒會帶好七弟的，不會讓他學壞的。」
魏氏高興的點點頭，「好雲希，娘的好女兒。」接著又極為平靜的說道：「你父親年紀還輕，等我沒了，老太太定會為你父親張羅著續娶，對這件事情你不要吭聲，看著就行。至於填房進門，該怎麼做你心裡可有數？」
蘇雲希眼中全是淚水，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拚命的點頭，「女兒知道，女兒不會讓人鑽空子害了源哥兒。」
「乖女兒，你果然是個聰慧的。填房始終是填房，她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越過你同源哥兒，所以你沒必要太過緊張。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該有的戒心不可少，明白嗎？」魏氏不放心的叮囑。
「女兒明白，女兒會照顧好自己還有源哥兒，不會讓娘擔心的。」
「如此就好。」魏氏暗自歎了口氣，強撐起身體，從床裡頭拿出一個木匣子，交到蘇雲希的手上，「拿著。」
蘇雲希有些疑惑。
魏氏連著咳嗽了一陣，這才說道：「這裡面是娘這些年來攢下的體己銀子，全都讓人換成了京城恆通錢莊的銀票。另外的一部分，則是娘的嫁妝。田莊鋪面丫頭僕婦的契書都在裡面，你好好收著。以後娘的這些嫁妝，就由你來打理。」
「我？」蘇雲希突然做了個決定，「娘放心，我會打理好一切的。這些以後我都會留給源哥兒，他是男子，他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不能沒有準備。」
「留給他是應當的，不過也不能少了你的那一份。娘已經做了安排，你同源哥兒一人一半。若是將來你就出嫁在京城，那麼京城的那份就留給你。如若不然，就將這裡的這一份留給你。總之，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娘不能厚此薄彼。」魏氏說完又咳嗽起來。
蘇雲希心裡頭很不是滋味，「我會按照娘的吩咐做好的。」
「娘對你沒有不放心的。另外娘在你外祖母那裡還放了兩萬兩銀子。這事除了你父親外，沒人知道。當初那筆銀子也是從娘的嫁妝裡東拼西湊湊出來的。如今過了好些年，那筆銀子也該有些出息。我已經給你外祖母寫了封信，等你到了京城後，你交給你外祖母。我在信上說了，讓你外祖母將那筆銀子交給你打理，至於利息咱們就不要了，全當做是娘孝敬你外祖母的。」
「女兒聽娘的。」蘇雲希低著頭，忍著悲痛。
「好孩子。娘身邊的人你也都熟悉，那些老人都留下吧。不然她們也沒個去處。至於那些丫頭們，是去是留隨她們自己的意，反正咱們不強求。若是有人說你身邊的丫頭太多，不合規矩，你也不用理會。大不了丫頭們的月錢不走公中，咱們自己掏這筆錢。」
「嗯，我曉得。娘，你累了，時間還長著，剩下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可好？」
魏氏搖頭，「難得今兒清醒，趁著機會一次性說完吧。大房那裡……」
魏氏幾乎是將自己所知道的都交代給了蘇雲希，蘇雲希也全都記在了心裡。說到最後，魏氏已經疲憊不堪，不過魏氏一直在強撐著說完最後的話，她怕這回不說完，下次就沒機會了。
「雲希，你要記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別的都好，就是有時候手段過於激烈了點。你要學會以柔克剛，剛柔並濟，要學會凡事不動神色，謀定而後動。唯有如此，凡事才有轉圜的餘地，才不至於將自己逼入絕境。」
蘇雲希鄭重點頭，「女兒記住了，女兒不會忘記娘的教誨。」
「你不僅要記住，還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以後每日練兩個時辰的大字，以此來修煉心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娘的苦心。」
「女兒聽娘的，以後每天都練兩個時辰的大字。」
「乖孩子。」魏氏含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