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宮闈秘聞 文 / 冷冰
咦，這名字起得不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后住的地方的。
可皇后，一般不都是住在這個殿那個殿的嗎？這鳳鳴閣，雖然很是精緻又清，但卻看上去與國母的富貴無雙無關。
而且，這裡沒有幾個人守著，門口那兩個人守衛，靠著大門口的石獅子，都已經睡著了，要是留神看，幾乎能看見其中一個因為酣睡而流出的哈喇子了。
蘇承歡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躡手躡腳的走近。因為不放心，看見地上有樹枝，她撿了一根起來，悄悄的往遠處一扔，這細微的動靜足以讓警惕性很高的人警醒。但顯然，那守門的良人並沒有這樣的高度警惕，猶自跟周公會面著呢。
於是放心的一縱，進了那院子，竟是一驚。
好乾淨特別的院子，即便在夜色下，也能看出主人應是個極致的人。只是，這個三層的樓閣裡竟然連一點兒燈光也不見，漆黑漆黑的一片，讓人心中有點兒不安。
適才進來前蘇承歡便已經感覺到這裡無人居住，是以看見守衛放鬆她才放心的進來。可真進到院中，看著明明應該是清冷的院子裡竟然繁花錦簇，窗明几淨，就連院子裡的石桌石凳在月色下也是一塵不染，像是時時被擦拭一般，她著實有些愣了一下的。
這裡，讓她想起來自己先前住的那個小院子，那原是練柔柔的母親的住所，可後來破敗成那般模樣，想是因為美人不在，便無人打理的緣故。
只是，這裡明明給人的感覺比自己先前那個小院子顯得更冷清，更孤寂。卻偏偏慢院子刻意營造出來的繁華與熱鬧與這鳳鳴閣裡的空無一人毫不搭調。
皇宮裡，果然秘密多啊。
這裡面，也不知曾住過怎樣的佳人，定然也是個妙人吧。
「唉！我明明是想查自己被人陷害一事，怎地跑到這兒來傷春悲秋來了。算了算了，還是趕緊出去，辦正事要緊。」
如此想著，蘇承歡越發覺得這院子不能久留，總覺得自己呆的時間長了，便唐突了什麼一般。
正要準備離去，卻意外的聽到一點點動靜。
蘇承歡渾身一緊，嚇了一大跳，頓時連寒毛都警惕起來。
這裡可是皇宮，不比旁的地方，出了哪怕一點點差錯，不單是自己性命堪憂的事情，是會連累父兄以及家族的。
這一點，來了金壁王朝也算有半年多時間的蘇承歡，自然是心中明白的。
看來，此時出去已經不可能了，還是呆著這裡不要動彈，靜觀其變才是。
如此想著，身子往後縮了縮，將自己隱在了花叢後面，確定藏好後，蘇承歡屏住呼吸，自那花叢的縫隙間，朝外面悄悄望去。
男人，進來的是一個男人！
那男人身形高大，約莫四五十歲，雖然著黑衣，卻端得威嚴無比。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腰帶上，若承歡沒有看錯的話，那繡著圖案是龍。
心中一驚，此人看年紀，再觀這樣貌，這氣場……
蘇承歡真的被驚到了。
不會吧，不過是晚上在皇宮隨便就這麼一走，也能遇見他。
「鳳兒，我來了，我來陪陪你。呵呵，或者說是想要你來陪陪我。這幾日，我日日夜不能寐，想你想的緊，唉！」
男人喃喃自語，最後竟是長長的一聲歎息。
蘇承歡一時有點懵。
這算怎麼回事兒？一個天生威儀，氣場無比強大的男子，竟然語氣憂傷至此，虛弱至此。
若不是那人眉眼間與七王爺甚是相似，以及他身上的配飾，她幾乎要以為這不過一個夜晚來探亡妻的普通癡情男子罷了。
是了，他的表情，就是一副痛失愛人的模樣。
這樣的男人，多半時候，都強硬而高高在上，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正因此如此，當這樣的人露出這般虛弱無助的表情時，會讓人心生不忍。
而蘇承歡此刻，恰恰便生出了不忍之心。
她想，她應該不會猜錯，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這金壁王朝的至高統治者，當今皇上。
腦子裡靈光一閃，似乎一個畫面浮現眼線。蘇承歡忽然想起，這個男人，她以前見過的。但，卻不是現在的這個蘇承歡，而是以前那位本尊。
只是，當年的蘇承歡膽子太小，只偷偷掃了一眼，甚至還沒有看清皇上的樣貌，便已經嚇到不行，因此這身體，對皇上的記憶，並不像對自己身邊的其他人那般深刻。
看來，這鳳鳴閣的主人竟是個了不得的。能讓一屆君王半夜至此，甚至流露出小兒女的姿態，自然是對這鳳鳴閣的主人用情極深的。
正思量間，卻見那皇上緩緩走了兩步，在一石凳上坐下，大手伸出，撫摸著那石凳，如同撫摸自己心愛的愛人一般。
「鳳兒，你可知，我命不久矣！」
低沉的聲音，帶著無限的疲憊與蒼涼，與這人的外表當真是不相符合。
此話一出，蘇承歡真真驚得差點兒喊出聲來。唉，用進廢退，看來真是真理。不當殺手太久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夠淡定，越來越容易激動了。人家不過一句我命不久矣，居然讓自己驚成這樣，真是皇帝不急承歡急。
再觀皇上的的臉色，著實有些蒼白，隱隱看去，沒有什麼血色。特別是那一對眼窩，下面泛著青色，是身體不好的標誌。
這人，竟是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來跟這院子裡原本的舊主人來說心裡話的麼？
強壓著心中好奇，蘇承歡閉緊了嘴巴，眼睛睜得要多大有多大，仔仔細細的盯著院子裡那男人孤單又有些落寞的身影。
「鳳兒，這麼多年了，我雖然心中隱隱也能感覺你或許已經不在人世，可心中總是存著些僥倖，想著興許你活的很好，與我們那孩兒一起，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過著恬淡而寧靜的生活。可我，可我當真沒有想到，你……你竟然走的那麼早，那麼匆忙……我……」
男人的聲音幾乎哽咽，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才讓自己激動的情緒稍稍得以平復，只是，那握緊的拳頭，那緊緊閉著嘴唇，無一不顯示著他強自壓抑的情緒。
孩兒？
蘇承歡心中一緊，隱隱覺得自己猜到什麼了。
這院子，竟是那位長輩的麼？雲鶴先前跟她提起過她娘，但於宮中這一段，只淡淡帶過。是以蘇承歡只知道雲鶴尚在她娘的肚子裡時，便因為一場大火，差點兒娘倆都喪身火海。雲鶴因此對皇宮，對皇宮裡的人，充滿了恨意，日日夜夜的練功，不停的讓自己的變得強大，為的只是能為他的娘討回一個公道。
只是，沒想到，他才一到皇宮，卻是便當上了太子，甚至沒有一點點的徵兆。
這般的情形，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當年的事情，必有隱情。
如今觀這皇帝，對這院子的主人顯然用情極深。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可院子裡男人每叫一聲鳳兒，眼中便有淚光閃動，夜半之時，他自是必不必作秀，當時真情流露。
娘咧，這今天誤打誤撞，竟然撞進雲鶴娘的院子，還碰見雲鶴爹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如此深情流露的一幕。可惜手中木有相機手機神馬的，否則拍下，一則微博或者視頻發到網上去，絕對點擊剛剛滴往上躥啊，自己也能一躍成為網絡紅人，與這個哥那個姐的之流相媲美鳥。
蘇承歡想的天馬行空，聲音卻是不敢發出一點兒，她還想留著自己的小命呢。幸好之前學習了呼吸之法，雖說內力沒增強多少，可這凝神屏氣，倒是可以有模有樣了。
哎，繼續說呀，咋不說了捏？銀家等著聽八卦呢。
蘇承歡看那皇上半天只是長吁短歎，也不說話。而她的好奇心已經被勾上來了，自然是有點著急，急的心裡癢癢的。
不知道是不是哪路神仙聽見了她的心裡話，居然就在這個時候，男人又開口了。
「鳳兒，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後位為你虛懸，立儲之事亦遲遲不願做決定，就是因為我總覺得，有生之年，我還能找回你們娘倆。可是，我們的孩兒回來了，你卻早已不在了……鳳兒，我這心中，著實苦啊……」
「當年的事，我到後來才知其中緣由，鳳兒，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又何苦為了我，這般與人做戲，為的竟是斷了與我的聯繫。你進宮時，我便察覺不對勁，可你那雙眼睛，如墨玉般明亮，讓我忍不住一見鍾情。你我二人歡好之時，你時時露出不顧一切的狂熱，卻在每一次歡好結束，獨自默默流淚！此番種種，你只當我不知麼？我不問，我不查，只因我信你，疼你，愛你！
我知你猶豫，更知道你有事情瞞著我，但你不說，我便不問。我不想逼你，更不忍逼你。可你，你怎忍心？你怎忍心設下如此大的一個局，為的不過是讓我相信你已不在人間？你與你最要好的姐妹一起，騙了我，騙了眾人。你從此杳無音訊，而她則被獲罪，從此常伴青燈。你們兩人，從前最是要好，一個活潑機靈，一個沉穩賢淑，所有嬪妃中，我最疼你愛你，最敬她重她。可偏偏是你們兩人，唉！」
「這一次，若不是我們的孩兒歸來，我不知我還要尋找你們到何時？原本，我是做了只要我在這世上一日，便要尋你們一日的打算的。可上蒼終究憐我，它將我們的孩兒給我帶回來了。那孩兒我一見他，便知是你我之子，他太像你了……
而且，他竟然是朱圓月，我眾多皇兒之中，唯他一人為朱圓月。果然是你我的孩兒，果然是我的鳳兒為我生的還孩兒。有了他，我心裡甚是安慰啊！
雖然這孩子剛回來時頗有些怨氣，但多虧了繡兒，現在該叫她的法名了，可我總是不習慣。繡兒她特意趕到皇宮，將你當年留給她的一封書信給那孩子與我看了。此時我方知當年那場大火的始末，亦明白自己竟是錯怪了繡兒。唉，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繡兒她，是怎麼也不肯再回到我身邊的了。我後宮無數，可我最愛與最敬重的兩個女子，卻都離我而去。鳳兒，你說，這可是我的命……上蒼給了我帝王的身份，卻讓我永遠無法擁有所愛與所看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