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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龍女陌涼 文 / 君弄雪

    「啊……」身邊的蚌精也被拉了起來,嚇得放聲尖叫。

    琉鸞急急忙忙手一揮,放出袖子裡的馬蜂,「給老娘蟄他的眼睛。」

    「哈……」身後的章魚呼出一口氣,瞬間瞬間臭氣熏天。馬蜂們在空中繞了一個圈,灰溜溜躲回袖子裡去。

    琉鸞翻翻白眼鄙視自己的寵物,捂著鼻子大叫,「無垣,你倒是動手啊。」自己果然是個徹徹底底的廢物,若放在從前,一招烈焰蓮華過去,看這只章魚還狂不狂。

    無垣被逃跑人群擠得東倒西歪,子拿在手裡愣是放不到唇邊,「等一下。」

    「哈……」海妖又呼出一口氣,抬起黏糊糊的手把四五個少女一起放進嘴裡。

    其他少女又哭又叫,琉鸞則是氣急敗壞,「西陵無垣,你能不能快點?」

    已經被踩倒在地上的西陵無垣比她更氣急敗壞,「不要踩我,想活命的都別踩我,哎呀,誰的爪子?頭髮頭髮……」

    琉鸞無計可施了,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塞進臭氣熏天的大嘴巴裡。

    可就在少女們塞進嘴巴那一瞬間,戲劇化的一幕發生了。

    一柄長戟忽然從某個少女手裡伸了出來,從章魚嘴裡往上插,直接穿透了腦袋。

    「啊……」章魚精慘叫一聲,狠狠甩開手裡的獵物。

    琉鸞一落地就被無數雙腳踩來踩去,半天也沒有爬起來。

    頭暈眼花之際,長戟忽然從半空中掉下來,正好落在她面前。

    「他的死穴在腦袋,再插一下就死了。」正前方傳來焦急的叫聲。

    抬頭一看,居然是蚌精。

    她被章魚八隻腳纏住,章魚也被她身上的水草纏住。兩人就像一團麻花,彆扭地捆在一起。

    琉鸞顧不得想太多,抓著長戟用蠻力擠開身上的手手腳腳往章魚身上撲。可惜失去法力的她根本飛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顆大腦袋著急。

    西陵無垣見狀,乾脆用術法彈開身邊的生物,奪過她手裡的長戟一躍而起,從章魚精的天靈蓋插了進去。

    章魚精怒號著鬆開八隻爪子,把手上的蚌精甩下來,自己卻往旁邊的海裡跳。

    琉鸞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的死穴不是腦袋,別讓他跑了。」

    西陵無垣趕緊把子一橫,緩緩吹奏起來。

    珠子辟里啪啦往地上落,無數的影子撲過去,把章魚纏在中間。

    蚌精撿起地上的長戟問琉鸞,「你知道他的死穴在哪裡嗎?」

    琉鸞想都沒有想,順口說,「肚子。」章魚身體構造很簡單,死穴又不可能在八隻腳上,不在頭部,自然在肚子。

    情況緊急,蚌精也顧不得太多,將全身法力凝聚在長戟上,狠狠刺向章魚的肚子。

    「啊……」章魚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緩緩化成碎片消失在空中。

    黑色的影子全部回到西陵無垣身邊,鑽回子裡面。

    原本亂成一鍋粥的海市忽然沉靜下來,隨後爆發出一陣歡呼。

    蚌精褪去身後的蚌殼,化作一名嫵媚的女子,「多謝兩位替我們水族除害。」

    「承蒙姑娘看得起,能幫上水族,是我們的榮幸。」

    琉鸞說著客套話,不露痕跡地打量眼前的女子。

    氣質高,舉止優,談吐得體。淺藍色長裙迤邐,綵帶飄飄。漆黑的長髮垂在身後,頭頂上戴了一頂寶石花冠,兩側各簪三支步搖,眉心處貼著一枚淺色鑽石。環珮叮噹,光彩熠熠。

    此女肯定不是一般人,至少在水族中,應該很有身份地位。

    「我叫緋陌涼。」女子優一笑。

    西陵無垣一驚,「原來是十一公主,失敬失敬。」

    「你們是我的朋友,叫我緋陌涼就好了。」

    「恕我直言,十一公主何以會當街賣首飾?」緋陌涼原是上古神龍一族的女兒,龍君誅綏之妹。三千年前龍君被封印之後,一直由她掌管南海,甚至掌管整個水族。緋陌涼有命,天下水族莫敢不從。這樣的身份,在整個洪荒都是數一數二的。

    緋陌涼歉意地笑笑,「海妖在南海作亂已久,狡猾奸詐,又有一肚子墨汁,是我們南海的心腹大患。最近他受了重傷,被追得走投無路。我猜他狗急跳牆,應該會到海市裡抓人吸取精元。於是化作我侍女的模樣,頂替她在這裡等著。海妖刁滑,我不敢露出任何破綻。欺騙了兩位,還請見諒。」

    琉鸞囧了。

    原本還以為水族都很單純,原來人家是騙她的。她才是單純那個,才是被耍得團團轉那個。

    緋陌涼看出她的心思,略帶歉意笑道,「時候不早了,如果兩位不嫌棄,到龍宮住幾天吧,我也好一盡地主之誼。」她笑著瞇起眼,「順便,向姑娘賠罪。」

    琉鸞下意識看向西陵無垣,「去嗎?」

    西陵無垣頷首,「去。」

    龍宮建在南海最深處,依舊是水玉為牆,珊瑚為柱。

    可謂富麗堂皇,美輪美奐。燭龍聖君府與之相比,簡直就是放茅草的房,簡稱茅房。

    宮裡有威武的蝦兵蟹將,有美艷的蚌精魚女。披著華麗的衣裳,在彩色扇貝上走來走去。

    緋陌涼為感謝他們為水族除害,特地設宴款待。美酒甜得像蜂蜜,一道道佳餚珍稀好看,都是琉鸞和西陵無垣沒有見過的。

    席間,有侍女來倒酒,然後在一邊扎堆指著西陵無垣笑,時不時拋媚眼。

    琉鸞悄悄扯扯他的衣服,「喂,那幾個美女看上你。你看上誰跟我說,我找公主為你做媒。正室做不了,做個妾室還是可以的。」

    無垣狠狠瞪她一眼,「閉嘴。」

    「你們說什麼呢?那麼開心?」緋陌涼放下筷子,有些好奇。

    琉鸞似笑非笑用下巴一抬,指著她身後的侍女,「我在說,她們是不是看上他了。」

    緋陌涼回頭一瞪眼,所有侍女都趕緊站好,低著頭不說話了。

    「抱歉,龍宮裡很久沒有客人了,這幫丫頭都是新來的,大約沒有見過外人吧。」

    「能到龍宮做客,是我們的榮幸。」琉鸞也給足她面子,舉起酒杯,「多謝公主盛情款待。」

    緋陌涼用酒杯碰碰她的杯子,「我難得離開龍宮一趟,想不到竟然遇上了你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說起這件事,琉鸞也相當感慨,「是啊,海市裡那麼多人,我們卻偏偏選了公主的小攤子,確實是有緣分。」在大街上隨便選個地方買東西,居然能選中水族公主的攤位。這種運氣,買彩票早就爆發了。

    「還未請教兩位尊姓大名。」緋陌涼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直到現在才問。

    西陵無垣很大方地拱手,「在下西陵無垣。」

    「在下琉鸞。」

    緋陌涼氣定神閒,彷彿早就知道,「西陵無垣?可是西陵家子弟?」

    西陵無垣苦笑,「曾經是西陵氏第五子,已經不是了。」

    緋陌涼似乎很理解地頷首,「姜虞跋扈狠辣,驚鴻奸猾刁鑽,離開了也好。」

    西陵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自心驚。西陵姜虞和大公子西陵驚鴻的真面目,即使是在聶陽城住了上千年的生靈也看不透。緋陌涼號稱幾千年不出南海,卻對他們的情況瞭如指掌。這個女人,不簡單。或者說,水族並不像外人所以為那樣,安分守己。

    「以後有什麼打算嗎?」緋陌涼很平靜的問,絲毫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以後啊……還不知道呢。」介於她實在知道太多,西陵無垣打算採取保密措施。

    「那麼你呢?琉鸞姑娘。」緋陌涼轉頭看向。

    琉鸞笑笑,「我也不知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緋陌涼的笑容裡多了幾分曖昧不明的味道,「無論是軒轅燭龍還是西陵驚鴻都不是什麼好人,在洪荒大陸生存真不容易。」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琉鸞的身份,而且絲毫不掩飾。

    姜虞能猜出來,無垣能猜出來,那麼緋陌涼也能猜出來。琉鸞對此沒有感到太多意外,只是從心底覺得水族真好惹。封海好多年還能什麼都知道,暗地裡肯定有秘密。

    「是啊,在洪荒大陸生存真難。」

    「喝酒喝酒。」緋陌涼似乎不想再深談下去,趕緊把話題岔開。

    琉鸞和西陵無垣也不想繼續深究,很配合的含糊帶過。

    接下來的其他談話,都只是場面上的客套,完全不涉及敏感話題。一頓飯下來,居然有點賓主盡歡的味道。

    飯局結束之後,有蚌精侍女來請,說是黑水河的水君來告狀,也不知道是什麼事。緋陌涼客套幾句讓侍女給他們安排住處,自己往前面去處理事情。

    琉鸞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原則,一進屋就靠在扇貝榻上休息。水晶簾子垂在眼前,格外富麗堂皇。

    西陵無垣屏退了侍女,坐在榻邊上,「你覺得緋陌涼是什麼樣的人?」

    「很可怕的人。」自從在集市遇到開始,她一直扮演著自己該扮演的角色。完美,天衣無縫,根本找不出半點破綻。她的心思,太深了。

    西陵無垣點頭贊同,「是,她確實是很可怕。那麼你覺得,她究竟懷著什麼樣的目的請我們到龍宮,又為什麼在我們面前絲毫不掩飾?」她那樣的人,不可能是說漏嘴。有些話,絕對是故意說給他們聽。

    琉鸞垂下眼瞼思索了好一會,「不知道。」緋陌涼的心思太深了,她始終看不透。

    「她到底想幹什麼呢?」

    「我哪知道?或許是因為你的滄海月明,又或許是因為我們的身份。總之,我不相信她所謂的答謝一說。」南海都已經封海幾千年了,不可能莫名其妙帶兩個外人進來,而且這兩個外人還是洪荒統治者世家的公子小姐。

    「我們現在只能靜觀其變了。」事到如今,他們沒有選擇。

    琉鸞乾脆閉上眼睛,「既來之,則安之。不過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什麼事?」

    「三千年前,龍君挑起戰亂,最後死傷無數,生靈塗炭。按理說,龍君害死了那麼多人,逆天而行,應該是千古罪人。為什麼他的妹妹依舊是公主?而且還坐上了統治者的寶座呢?」少數知情人對水族的事諱莫如深,連帶著多數人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她穿來十多年,今天才知道水族的現任統治者是龍君的妹妹緋陌涼。可既然知道這件事,自然也就有了很大疑問。

    「這個……」西陵無垣擰起眉頭,「我知道的時候,龍女緋陌涼已經是水族之王,幾百年來,也從來沒有人問過為什麼。」就好像人間有四方統治者一樣,沒有人會去問為什麼,因為事實已經如此,彷彿這樣的結果是天經地義。

    琉鸞從榻上坐起來,抱著膝蓋若有所思,「三千年前那場戰爭稀里糊塗的,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兩者之間,肯定有某些聯繫。」

    西陵無垣覺得很有道理,「水族的秘密越來越多了。」

    琉鸞單手撐著下巴,「她到底想幹什麼呢?」

    西陵無垣聳聳肩,「反正南海已經封海,我們至少要住一個月。或許在這期間,會有意外的發現也說不定。」

    琉鸞抬起眼盯著屋頂上的扇貝,「三千年前那場戰爭,到底有什麼內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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