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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龍君是杯具 文 / 君弄雪

    「……」琉鸞幾乎已經無話可說,即使是商紂、夏桀,也做不出如此殘暴不仁的事。

    緋陌涼紅了眼眶,咬牙切齒,「滄海月明的聲有多悲傷,水族心裡就有多怨恨。我們不要一統洪荒,我們只要一個公道。為近乎滅族的鮫人,為死去的蚌精。」

    琉鸞拍拍她的背,「蒼天有眼,他們都已經應劫羽化,死去的生靈也可以安息了。」

    豆大的淚珠滾出眼眶,化為一顆晶瑩剔透的明珠,「為了掩飾他們的罪行,他們先下手為強,四處造謠,說水族企圖一統洪荒,罪大惡極。還集結了強大的軍隊,企圖趕盡殺絕。」明珠落在地上,清脆的撞擊聲讓人心裡頭拔涼拔涼的。

    琉鸞不由自主提高音量,「東嶽帝君呢?九曲帝君呢?重華帝君呢?廣慧佛祖呢?他們不是洪荒大神千挑萬選的天地之主嗎?這個時候都死哪去了?」

    「龍君是個真正的男子漢,而當時的統治者,卻個個是卑鄙小人。他們知道戰事遲早會驚動九重天上的幾位大神,便惡人先告狀,捏造龍君意圖一統洪荒。龍君當時確實是屠戮聶陽城,確實帶領水族大軍殺戮眾生。面對重華帝君的質問,他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於是,幾位大神和歸隱的上仙們紛紛出山了,卻是為了對付水族。龍君個性剛烈偏激,便覺得天下生靈都是一丘之貉,仗著修為和滄海月明殺了幾位上仙。龍君的名聲也因此越來越惡,受天下人唾罵。」

    琉鸞氣得直跺腳,「居然就這樣被騙了,真不知道他們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垃圾?」

    「若真這麼好騙,他們就不是大神了。其實沒過多久,事情就敗露了。出山助戰的上仙們紛紛離開,再次歸隱。但龍君已經殺紅了眼,死活不肯停手。而不明所以的洪荒眾生也紅了眼,誓要滅了水族。當時血流成河,流進南海的水都是紅色的。最後水族大軍終於不敵戰敗,龍君一怒之下到天地之極打開了地眼,要毀了洪荒同歸於盡。幸得寒月仙姬以自身血肉修地眼,洪荒大陸才得以繼續延續下去。龍君也因殺戮太重,被重華封印在天地之極。其實我想龍君是心甘情願的,因為那裡有他最愛的寒月。」

    事情的經過與當時夕風說的一模一樣,但細節卻有天翻地覆的偏差。

    當時聽得毛骨悚然,現在聽得義憤填膺。

    龍君啊,真是洪荒最大的杯具。

    雖然個性暴躁了點,衝動了點,可好歹有一顆善良的正義之心。可在後世的映像裡,他完全就是一個野心勃勃,濫殺無辜的暴力分子。而真正殘暴不仁,卑鄙無恥的統治者,卻保持者一副救苦救難的形象。

    還有沒有天理了?

    悲催的龍君,到底應該找誰說理去?

    「龍君被封印,權勢滔天的統治者依然不肯不放過水族,一味趕盡殺絕。重華帝君忍無可忍,當著洪荒列位上仙的面,親手施以五雷轟頂之刑,還了我們水族一個公道。」緋陌涼一口氣說完,心裡空蕩蕩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琉鸞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統治者殘暴不仁最後被誅,畢竟不是光彩的事。所以當年知道內情的人一般都是守口如瓶不願意提及。再加上當年知道內情的人不多,隨著他們應劫羽化,事情就越來越含糊了。」從前的許多疑惑,一下子都得道了答案。

    緋陌涼頷首,「對。當年的洪荒千瘡百孔血流成河,再也經不起戰亂摧殘。為了不再起爭端,當日觀刑的上仙都口如瓶,對外只說羽化歷劫。事後,重華做主,從四大家族中選出了新的聖君,並允許我們水族自治,不再受人間聖君統轄。」

    「原來如此。」琉鸞歎口氣,「可惜新的聖君照樣是殘暴不仁。」

    緋陌涼搖搖頭,「不,當年重華選出的四位聖君,確實都是明主。此後的一千多年,勵精圖治,洪荒漸漸恢復了元氣。對我們水族,也非常禮遇。」她的神情有些無奈,「後來,聖君們紛紛應劫,換了如今這塊料。」

    「其他聖君我不清楚,緋月聖君燭龍是個什麼貨色,我最清楚不過。」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甚至泯滅人性。

    緋陌涼苦笑,「比起當年貪得無厭的那幾隻豺狼,燭龍已經算好的。至少,他知道顧全大局。除了過分維護自己的地位和名譽,尚算勤政愛民,也並未犯過什麼大錯。」

    「哎……」好吧,如果燭龍這樣陰險卑鄙的小人都算得上合格的統治者,之前的統治者到底有多殘暴不仁?

    之前因為燭龍的事,琉鸞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埋怨夕風,埋怨重華,可聽了緋陌涼這番話,她想埋怨也埋怨不起來了。

    她終於,能徹徹底底理解重華帝君的無奈。

    「把想說的說出來,我心裡舒服多了。」緋陌涼擦擦眼角,「謝謝你願意聽我說。」

    琉鸞苦笑著搖頭,「不,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認清了洪荒。」

    「想走就走吧,晚上我會讓人送你們出去。我知道你們沒有錢,龍宮裡的東西看上什麼只管拿走。」緋陌涼緩緩吐出一口氣,終於把話題扯到了正事上。

    琉鸞猶豫片刻,抬起眼看著她,「你為什麼要收留我們?」

    「呵,為什麼?為什麼?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對於緋陌涼,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

    「因為……」緋陌涼悵然長歎,「同病相憐吧。」

    琉鸞緩緩瞇起眼睛,「也就是說,從我們出現開始,你就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如果不知道他們的來歷,又何來同病相憐之說?

    「聶陽城裡發生的事,沒什麼瞞得過我。」緋陌涼淡淡道,「我相信你們需要我的庇護。況且我試過,你並非奸詐陰險之輩。既然有緣遇上,幫你們一次又何妨?」

    琉鸞瞬間明白了,「你一直在試我?」

    「我不會輕易相信誰,更不會輕易幫誰。」

    「我以為你會對滄海月明有興趣。」

    「滄海月明是有靈之物,非心無邪念之人不能駕馭。西陵無垣既然能駕馭,足以證明他心中空靈無邪念。你們兩,都是好人。」

    「所以,你並不想要回滄海月明,更不好奇滄海月明如何會落在他手裡?」

    緋陌涼失笑,「我為什麼要討回?認了主討回又有何用?為什麼要好奇?無論過程如何驚心動魄,都與我無關。只要他善用滄海月明造福蒼生,也算是一樁功德。」

    「我開始明白為什麼你能做水族之王。」此女的膽識,智慧,謀略,胸襟,都是世間少有。那一份胸中能容四海的氣魄,更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燭龍聖君在她面前,連提鞋都不配。

    緋陌涼燦然一笑,明媚的容顏在珠光照應下熠熠生輝,「軒轅氏琉鸞,又何嘗是泛泛之輩?十年後,我們仙劍大會再見。」

    出了南海,琉鸞才知道外面已經鬧翻天。

    軒轅氏、姬氏、西陵氏說她不但盜竊、濫殺神兵神將洩憤,還屠殺了醉月樓一干無辜生靈,實在是天理難容,合該天打雷劈,聯合發下通緝令追殺。西陵無垣也莫名其妙背了個勾結琉鸞,謀奪異寶、墮入魔道,屠殺醉月樓生靈無數的大黑鍋,被逐出西陵家的同時,還和她一起遭到通緝。

    洪荒三分之二的生靈,只要看到他們兩,都可以直接誅殺,然後拿著他們的屍體領取三份獎勵。

    換句話說,軒轅琉鸞和西陵無垣,是洪荒頭號通緝犯。

    屠殺醉月樓,絕對是姜虞為了掩飾事情真相下的黑手。可那又怎麼樣?他們兩無權無勢,誰會願意為他們出頭。

    鼎鼎大名的姜虞仙子說目擊他們殺人,他們就是殺人了。不用嚴刑逼供,也不用畫押,黑鍋背的容易無比。

    古代貪官再怎麼一手遮天,也要來個屈打成招,再不濟也要拉著手畫押。姜虞直接連這些步驟都省了,直接把黑鍋套在他們身上。

    為了安全起見,兩人直接往無量山趕,不敢在路上耽擱。

    西陵無垣以祥雲為坐騎帶著琉鸞,用了七八天的時間趕到無量山腳下。

    他們兩運氣好,正好趕上了六十年一次的招生。

    除了有爹有乾爹有親戚有裙帶關係,一般人想入長春gong都得走招生一途。既然正好趕上,琉鸞和西陵無垣取消了之前的一切打算,安安心心在城裡住下準備報名。

    考進長春gong比考清華容易不了多少,進長春gong絕對是洪荒所有年輕人的夢想。離招生還有半個月,城裡早就住滿了。就連城外的附近村莊,也住滿了考生。

    無垣用法術改變了兩人的容貌,很低調住到一百里外的小鎮上。

    最初幾天風平浪靜,隨著初試的日子越來越近,小鎮鎮漸漸熱鬧起來,來往的人也漸漸多了。

    無垣是世家子弟,說白了就是有點公子哥的毛病,衣食住行都要最好。兩人佔著先機,自然也選了最好的客棧。

    隨著日子的推進,客棧裡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世家公子小姐,個個趾高氣揚,意氣風發,在很大程度上妨礙了琉鸞的視聽。

    這天晚飯時間,兩人要了些精緻的飯菜,低著頭躲在角落裡吃。

    夕陽的餘暉從窗戶裡灑進來,甚是寫意。

    吃到一半的時候,外面的街道上忽然騷動起來。琉鸞正好靠窗坐,像長頸鹿似的,下意識伸長脖子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整條街道上花瓣飛舞,仙樂飄空祥雲流轉,瀰漫著濃重的仙氣。

    一輛馬車在神兵神將的護送下,緩緩從遠處行來。馬車後面跟著一頂白色小轎,八個衣著華麗的仙婢抬著轎子,飄飄渺渺浮在空中。後面陸陸續續還跟著些馬車轎子,只是隔得太遠,有些看不清了。

    琉鸞咂咂嘴,「這是哪路神仙到了?好大的排場.」

    西陵無垣盯著雪白的軟轎,似笑非笑,「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琉鸞看著他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總覺得他知道點什麼,但也不好直接問,只得乖乖低下頭裝低調。

    過了好一會,龐大的隊伍在客棧門口停了下來。猩紅的地毯從為首的馬車下面鋪進店裡,再鋪到後堂。

    兩名美貌侍女打開簾子,從車裡迎下來一名男子。

    當男子的身姿完全出現在朗朗乾坤之下,圍觀的好事者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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