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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七:少了一個人 文 / 君弄雪

    對於山河令這個名字,琉鸞曾經在俏皮兔和夕風嘴裡聽過一次。可兩人的嘴巴緊得像蚌殼,顧左右而言他把話題岔開,她終究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但西陵無垣有一面可以移山倒海的乾坤令,齊名的山河令絕對不是凡品。再看緋陌涼嚇成那副德行,立即領悟到手中令旗的價值。

    「你們倆別跟我打啞謎,能不能明明白白告訴我,山河令究竟是什麼東西?」

    緋陌涼艱難地從桌子底下爬起來,結結巴巴說,「山河令……似乎是洪荒精銳力量所在,有它在手,與全洪荒為敵也不用怕。」

    當初從碧濯娘娘口中聽到三面令旗的名字之後,他們幾個特地翻查了大量古籍,最後終於在宿伏的史書裡發現關於這三面令旗的記載。記載畢竟是記載,多多少少有些差異,不過史書一向不會出錯,就算有差異也差不到哪去。

    俏皮兔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氣定神閒道,「神界的精銳都在第三重天,以前只有戰神東嶽帝君能調動,如今嘛,只有重華帝君能調動。」

    琉鸞越聽越糊塗,「那山河令是什麼?」

    俏皮兔嘿嘿一笑,「神界的精銳之師在第三重天,你怎麼不問第二重天都有什麼?」

    琉鸞皺眉,「石頭啊。」她回崑崙天宮每次都要路過第二重天,也曾經偷偷去瞧過幾次。全是幾尺高的大石頭,一個接一個,跟兵馬俑似的。

    俏皮兔瞥她一眼,「誰告訴你他們是石頭的?明明的泥人。」

    「泥人嗎?」琉鸞瞬間聯想到兵馬俑,「誰捏那麼多泥人放在那?」整個雲海裡全是,又不是要拿來陪葬,捏那麼多泥人幹嘛?

    俏皮兔指指她手裡的山河令,「泥人無魂無魄無心,只聽山河令號令,明白嗎?」

    琉鸞的腦子裡炸開一道驚雷,恍然大悟,握住山河令的手不由自主抖了四五下。

    「你……你是說……」連說話都結結巴巴。

    俏皮兔幸災樂禍點點頭,「山河令出,所有泥人,呸,不是,所有精兵強將聽你號令。」

    琉鸞忽然覺得手心裡沉甸甸的,彷彿捏了塊隕鐵。

    「怎麼回事?」

    俏皮兔雙手負在身後,沉重地歎口氣,「上古時期,妖魔鬼怪時常作亂,有一年,凶獸『悍』和凶獸『琊』聯合作亂,異常兇猛,將士死傷無數。洪荒大神不忍心讓蒼生用血肉之軀去抵抗,從我和波羅雞身上得到啟發,用陶土捏了雄兵百萬。陶土再怎麼做的精緻也是陶土,永遠不會有心有情有靈性,所以他創造出山河令。百萬大軍只認令旗不認人,山河令出,所向披靡。」

    緋陌涼聽得出神,「那令旗怎麼會在你這裡?」當年神魔大戰之後,山河令不知所蹤,怎麼會莫名其妙落到她手裡?

    俏皮兔垂下眼瞼,半晌才道,「哎……山河令其實也是認主的東西,當年只有東嶽帝君能打開,有一回軍情緊急,就讓與他血脈相連的碧濯試了一下,想不到也能打開,於是碧濯領軍出征。」

    她的聲音很低沉,無端端帶著一股壓抑的陰霾。微風吹得珊瑚樹微微晃動,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然後呢?」

    俏皮兔又是一陣沉默,「後來……碧濯被封印在摩崖洞思過,因為當時山河令不再聽東嶽帝君號令,而碧濯和魔君關係匪淺,乾脆連山河令一塊封在裡面。」

    琉鸞和緋陌涼都知道她和碧濯的關係,說起當年的事,無疑是戳她的傷口。兩人都靜靜聽著,誰也不敢再插嘴。

    「再後來……」俏皮兔仰天長歎,「碧濯羽化,把山河令封在摩崖洞冰棺裡,等有緣人出現,這一等,就是幾萬年。」

    微弱的光亮從水面上照下來,襯得整座宮殿陰沉沉的。

    「我明白了,從前你總說什麼一統三界,說摩崖洞有秘密,原來就是山河令。」琉鸞想起俏皮兔多次脫口而出的話,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緋陌涼似乎也明白了,「我也明白了,你總是往摩崖洞跑,原來是為了守護山河令。」

    「從前是為了守護,可這一次……」俏皮兔抬起頭,幽幽看著琉鸞,「當年你和西陵無垣、左丘半雪一起闖進摩崖洞,注定了要成為這亂世裡不可缺少的人物。你們三個當中,注定有一個要一統三界,成為未來的天帝。既然乾坤令已經落在西陵無垣手裡,亂世之像已現,山河令是時候出現了。」

    琉鸞沉吟半晌,「那你的意思是……」關於一統三界和未來的天帝之說,琉鸞曾經聽俏皮兔說過幾百次,心裡也有譜。但她不明白,她想拿山河令怎麼辦?

    俏皮兔的面容一下子變得嚴肅,「麻煩公主屏退左右。」

    緋陌涼也知道事關重大,趕緊吩咐侍女和侍衛出去。

    待閒雜人等全都走得乾乾淨淨,俏皮兔才接過琉鸞手裡的乾坤令,「你們兩跪下。」

    兩人不敢有一絲遲疑,趕緊跪在地上。

    俏皮兔站在桌上,雙手將山河令高高舉起,「君王不仁,眾生疾苦,現有七宿受命於天,救蒼生於水火。俏皮兔代天授命,為山河令擇主。若山河有靈,聽我號令。」

    山河令彷彿聽懂了她的話,慢慢迸發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緊接著,九條金龍從令旗中依次竄出,繞著琉鸞和緋陌涼盤旋。九道光芒交織在一起,照得整座宮殿光芒萬丈,珊瑚玉石流光溢彩,刺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恭請山河令擇主,為蒼生請命。」俏皮兔半瞇著眼,艱難地將令旗舉到最高。

    「嘶-」

    九條金龍同時發出一聲長嘯,爭先恐後嘶吼著往水面上飛。

    俏皮兔嚇了一跳,「喂喂喂,回來啊,你們要去哪裡?回來啊。七宿在這兒呢,別跑啊。」

    「吼……」九條金龍嘶吼得越發厲害,地面顫抖得像地震似的。

    「回來啊……」俏皮兔完全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拿著山河令火急火燎追出去。

    「嘶-」

    金龍已經從嘶吼轉為咆哮,地面歪歪斜斜晃動。

    俏皮兔手臂一揮打開令旗,歇斯底里咆哮,「悠悠蒼天,冥冥眾生,陰陽乾坤,日月山河,聽我號令,收……」

    已經快竄出水面的金龍聽到她的號令,繞著身體調了個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令旗裡。俏皮兔受到巨大的衝擊,『砰』一聲掉到鵝卵石上。

    落在一旁的山河令慢慢褪去金光,一動也不動。

    琉鸞趕緊爬過去把它拿在手裡,順便將俏皮兔拎起來,「俏皮兔,你怎麼回事?失手了?」

    俏皮兔摔得頭暈眼花,眼前全是金色的小星星,傻乎乎伸出雙手到處亂抓,「金子,我發財了。有星星啊,這是第十重天嗎?」

    緋陌涼揉揉她的小耳朵,「這裡是南海呢,神兔。」

    俏皮兔傻乎乎抓了半天,才甩甩頭回過神來,「南海啊……」

    「怎麼回事?」山河令這種高端的東西琉鸞實在沒有玩過,實在是不明白那九條龍往外跑什麼意思。

    俏皮兔苦笑,「意思就是山河令不可認你們兩為主,他想跟隨的那個人在外面。」

    「難道是西陵無垣和左丘半雪?」這是琉鸞的第一反應。

    俏皮兔眼睛裡閃過一抹失望,搖搖頭,「山河令在無量山,我拿到之後肯定先找漓玉和軒轅寒星,結果……」

    琉鸞一下子意識到某些東西,脫口而出,「你從聶陽城來,也肯定找過西陵無垣和宿伏?」

    俏皮兔苦著臉點點頭,「我在聶陽城為山河令擇主的時候,順便把左丘半雪也找來了。」

    「都不是?」如果已經認了主,哪裡還需要跑到南海費事?

    俏皮兔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歎息著搖搖頭,「我一直以為山河令令主是你,可是……為什麼不是呢?為什麼呢?」

    緋陌涼無語半晌,「既然不是我們七個,那會是誰?」

    俏皮兔苦惱地扯著自己的兔毛,「我哪知道?山河令主一定是七宿之一。可是,居然不在你們七個當中。」

    琉鸞和緋陌涼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她們心裡,早已經認定西陵無垣、琉鸞、左丘半雪、緋陌涼、宿伏、寒星、漓玉是七宿,這會忽然說不是,還真有點難以接受。

    俏皮兔看出她們倆的想法,苦笑一聲,「如你們所想,你們幾個不是七宿。」

    「那……山河令主到底是誰?」

    俏皮兔扶額呻吟,「我哪知道?」

    「那怎麼辦呢?」一向沉穩的緋陌涼也有點不知所措。

    俏皮兔沉默了好一會,爬進琉鸞的茶盞裡喝幾口水,「西陵無垣,左丘半雪、宿伏和你們倆自然錯不了,只是漓玉和軒轅寒星可就難說了。他們倆當中一定有一個不是,也有可能……都不是。」

    「啊……我知道了。」緋陌涼忽然想起什麼,「我們幾個的名字都陸陸續續出現在宿伏的史書上,可他們倆卻一直沒有出現,難道壓根就不是嗎?」

    琉鸞十分鬱悶,「不會吧?」他們兄妹都是穿越來的,為什麼她是寒星卻不是。

    「會啊。」俏皮兔痛苦地哀嚎,「沒準是他們倆正好跟你們七宿談得來,於是你們就誤會了。七宿也是人,也有朋友是不是?」

    「額,也有道理。」因為他們五個比較談得來,所以先入為主的認為跟他們志同道合的朋友十有**是七宿之一。可事實是,普通人也可以跟他們志同道合,七宿也可以有共同的朋友。

    「那現在怎麼辦?」琉鸞比較關心解決辦法。

    俏皮兔快要抓狂了,有氣無力咆哮,「當然是去找啊大姐,你不是天煞嗎?其他六宿應該都圍著你轉的。除了軒轅寒星和漓玉,你跟誰比較談得來?」

    俏皮兔的話雖然有些賭氣,卻也不無道理。琉鸞認真想了半晌,斟酌著開口,「天蠶族王白柳,軒轅氏九公子蒼瀾都跟我比較聊得來。」她的朋友並不多,除了他們六個,也就跟蒼瀾和白柳有點共同話題。

    「嬌嬌女呢?」緋陌涼補上一句。

    「她不算。」七宿有一個共同點-憤世嫉俗、痛恨權貴,想造反。嬌嬌女雖然跟她關係好,卻活得渾渾噩噩得過且過,完全沒有躁動的基因,算不得與她志同道合。

    「他們倆啊……」俏皮兔咬著手指若有所思,「蒼瀾驍勇善戰冠絕洪荒,白柳冷靜睿智君王之才,都不是一般人。如果說他們倆都是七宿之一,倒也比漓玉和寒星合適。」

    琉鸞靈光一閃,猛然抬起頭看著粉撲撲的兔子,「等等,你說什麼?」

    「我說他們倆比漓玉和寒星合適。」

    「前一句。」

    「白柳君王之才,不是一般人。」

    「再前一句。」

    俏皮兔狐疑地看著她,「我說,蒼瀾驍勇善戰,冠絕洪荒。」

    琉鸞激動地跳起來,雙眼閃閃發亮,「對對對,就是這句,驍勇善戰,冠絕洪荒。西陵無垣擅掌控全局運籌帷幄,宿伏擅出謀劃策搞陰謀詭計,左丘半雪深得民心,可拉攏煽動很有一套。陌涼這麼多年把南海治理得井井有條,搞內政絕對無人能及。我是個打醬油的,但能攪得天下大亂也不錯。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中間還少一個人。」

    「少一個驍勇善戰的將帥之才。」緋陌涼不愧為水族君王,一針見血。

    俏皮兔也恍然大悟,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啊,是少了一個將帥之才呢。對了對了,山河令一向為將帥所用,不認你們為主也合情合理。」

    琉鸞沉默半晌,一字一頓,「將帥之才,軒轅蒼瀾絕對算。」

    緋陌涼似有所悟,「蒼瀾正好屯兵在南海之外呢,而九條金龍使勁往外跑……」

    「聽說軒轅蒼瀾率大軍圍了南海,也就是說,他離此處不遠?」俏皮兔接過琉鸞手裡的山河令,輕輕撫摸著令旗,「山河令再怎麼厲害,也不至於能感應到千里之外……既然有這麼多巧合湊在一快,不妨……試試看。」

    琉鸞眼裡漸漸浮現出笑意,狡詐地勾起嘴角,「荼藜山的夜狼將軍多疑得很呢,如果他知道公主曾請蒼瀾赴宴,心裡肯定諸多猜忌。而蒼瀾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以我的名義邀請,他一定會來。就算他不是七宿之一,請他到南海赴宴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哦。如今箭在弦上,能挑撥離間最好不過。」

    緋陌涼也覺得這主意不錯,但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你這良心的,就會利用別人對你的好。」

    琉鸞不痛不癢的說,「兵-不-厭-詐,燭龍敢派大軍圍剿親生女兒,我就敢讓他兵敗如山倒。」她頓了一下,「更何況我瞭解蒼瀾的為人,心裡也一定對燭龍的做法深惡痛絕。」

    緋陌涼彈彈指甲吹了一下,淡淡道,「來人,拿我的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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