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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想要的 文 / 君弄雪

    沒過幾日,重華帝君的法旨傳遍天上人間,軒轅氏十八女琉鸞,原為鳳族公主寒月仙姬。三千年前為拯救蒼生以真身獻祭,轉世為人。歷盡磨難,重入仙籍。並經歷多次天劫,飛昇上仙,尊號寒月天姬,賜崑崙天宮廣寒宮為府邸。寒月天姬功德無量,天地共尊。不敬天姬,等同不敬天地,其罪當誅。

    法旨一出,天上地下一片嘩然。

    西陵無垣、左丘半雪趁著這個機會,依照之前定下的計劃祭天,然後得到『上天啟示』,猛然覺悟自己七宿的身份。長春gong在第一時間出面,證實了這七人的存在確實是受命於天。

    洪荒眾人都對寒月仙姬和長春gong懷著敬畏的心情,琉鸞是七宿之一,又有長春gong出面作證,不由得眾人不信。再加上燭龍聖君和荼藜聖君已失民心,一時流言如沸。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重華帝君在這個時候下那樣一道旨意來為琉鸞澄清,擺明了支持他們的作為。更何況有小道消息洩露,重華帝君將親自寶印交到西陵無垣手裡,洪荒眾仙必須聽他號令。雖不知是真是假,但重華帝君沒有出面澄清,也就是默認了。由軒轅蒼瀾統帥的軍隊儼然成了正義之師,西陵無垣儼然成了新一代霸主的最佳人選。民心所向,將士氣勢如虹。

    時代的動盪原本就猶如爆發的山洪,只要開了口子,立即一發不可收拾,如今開了西陵無垣這麼個大口子,還有重華帝君在背後推波助瀾,不少有心人揭竿而起。有真心反抗暴政的,也有想佔便宜的。一時之間局勢錯綜複雜,真正的天下大亂。但由於七宿所帶領的是三方聯軍,一開始就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況且主帥蒼瀾驍勇善戰,手握上古遺留山河令,軍師宿伏詭詐善謀,主事人蒼瀾運籌帷幄,聯軍氣勢如虹,雖有敗績,但一路只進不退。從錦州出發,僅僅用了四個月,便兵臨緋月城下。

    他們在途中總結了一下,此次戰役如此順利,無外乎幾個原因。第一,幾個領導人確實都是難得一見的奇才,智謀冠絕天下。第二,全洪荒都知道他們是天定七宿,重華帝君是他們後台老闆,民心所向。第三,軒轅蒼瀾治軍嚴謹,跟平時裡橫徵暴斂的酷吏截然相反。有很多時候還沒有開始打,對方將領的已經秘密派人送信,願意無條件投降,甚至經常被百姓夾道歡迎。第四,畢竟是三方聯軍,在人數上已經很有優勢,又有長春gong和各路神通廣大的神仙相助,還有山河令專解決各種難題。第五,東陸的政治已經**了很多年。即使中間出過一兩個賢明聖君,也是杯水車薪。現任聖君燭龍不算昏君,卻也不算明君,多年陳珂加一個不賢明的現任聖君,早已經失去人心很久了。第六,軒轅蒼瀾曾經是軒轅一族的軍事頂樑柱,兵力部署和作戰手法他至少能猜到四五成。第七,西陵無垣、左丘半雪、緋陌涼都沒有私心,全心全意盡己所能。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也難怪東陸大軍節節敗退。

    在這場戰爭裡,琉鸞一直扮演著打醬油的角色。

    在崑崙天宮的時候,夕風教過她兵法,不過已經忘的差不多了。以前在搖山師傅也教過,一句沒聽進去。誰說穿越者都是萬能的?誰說只要是穿越的女人就能用兵如神,撒豆成兵?她學習了三輩子,也沒學明白到底該怎麼打仗。

    於是,她只能打醬油,哪裡需要就到哪裡去。一下子當坐騎,一下子送信,一下子運輸藥材,運輸糧草。遇上難纏的對手,她也會去幫忙打。需要用計策時,也會提出自己的意見。

    雖然是個打醬油的,卻是個很重要的醬油,忙忙碌碌到處跑。

    當然,與她相比,其他人的職責都顯得很明確。

    西陵無垣縱觀全局,軒轅蒼瀾征戰前線,宿伏兩頭跑,充分貢獻了自己的頭腦。左丘半雪和緋陌涼都守在自己的地盤上,用兵力物力支援蒼瀾,並管理好自己的內政。冥月羅是個醫仙,成天穿梭在病患之間,忙得腳不沾地。軒轅寒星依舊充當炮灰的角色,經常站出去打人和挨打。

    期間,荼藜山姬澤多次派人來求見西陵無垣。但西陵無垣都說沒空,輕飄飄一句話打發回去。十幾次之後,姬澤也知道他的意思,假裝縮頭烏龜不敢動。

    有一回飯後散步,軒轅蒼瀾還說,「姬澤那老傢伙討伐你的時候不是理直氣壯嗎?這會倒是不敢動了。這人間的權貴都一個德行,欺軟怕硬。」

    琉鸞笑了笑,「你和姬容可是好朋友呢,有沒有什麼想法?」

    軒轅蒼瀾沉默了好一會,「我想起前世的事,也想起自己的責任,所以……我要對得起天下。」

    「也就是說,你打算對不起他了?」

    「對天下人仁義,才是真正的仁義。」

    琉鸞還是笑了笑,一句話也沒有說。

    一路行軍還算安穩,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在戰場上遇到了一頭上古異獸,據說是軒轅氏某個公子從墳堆裡扒出來的,逮誰撲誰。要是對上了,不死也殘廢。雙方對了四五陣,輸的一塌糊塗。就連琉鸞現出真身去對陣,也被打的節節敗退。西陵無垣連續下旨請了四五個神仙也沒有用,最後還是子桑帶著那頭凶獸來了。

    那凶獸不愧是凶獸,雖然受傷了,卻也把對方撕個稀巴爛,場面極其血腥。事後,子桑跟他鬧彆扭不跟住他一起,跑到琉鸞身邊伺候。那凶獸大發雷霆,差點把軍營被掀掉。軒轅蒼瀾提著龍吟戟衝出去,一人一獸惡戰了一夜,天亮時雙方都掛綵了。軒轅蒼瀾傷的更嚴重些,一身鎧甲像布條似的,鼻青臉腫鮮血淋漓。過了兩天,又是一場惡戰。從此,每天一架成了蒼瀾的必修課。當然,回回掛綵,只是越來越輕了。

    就這樣磕磕碰碰,繡著『軒轅』兩個字的大旗一路所向披靡,終於豎霸道地在緋月城下。

    緋月城城樓上招展的戰旗繡的也是『軒轅』兩個字,看起來格外的諷刺。

    有一群驍勇善戰的將軍在,琉鸞沒有參與攻城,而是急著飛進聖君府去找姮女的骨灰。

    軒轅氏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家族,必然有一個祠堂。除了外祠之外,還有家祠。按照姮女的輩分,理所當然是應該把骨灰和排位放在家祠裡。只是燭龍那樣討厭她,十有**不會讓她的骨灰入祠堂。但聖君府那麼大,琉鸞實在不知道從何找起,也只能先從祠堂開始翻。

    軒轅氏三輩之內全部供奉著牌位,從上到下整整齊齊排列著。就連琉鸞小時候死掉的那幾位夫人和兄弟姐妹都有牌位,可偏偏不見姮女的。當然,骨灰就更沒有了。

    早已經料到是這樣的結果,琉鸞也不氣餒,『刷』一聲抽出蓮華劍直奔燭龍的宮室。

    出了門才發現整座府邸已經亂作一團,婢女下人四處逃竄,手裡明目張膽抱著些值錢的物件。大約是知道大勢已去,也沒有人管一管,所有人都冷漠的拿著屬於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冷漠的奔走。

    琉鸞提著劍穿過人群,自然也沒有人會多看一眼。對此刻的他們來說,盡快逃出這個即將有一場暴風雨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七拐八拐到了燭龍的寢宮,情況稍微好一點,居然還有幾個侍衛把守。曾經養尊處優、不可一世的公子、小姐、夫人們齊齊整整在殿內坐了兩排,個個愁眉苦臉,彷彿隨時都會哭出來。君後坐在首位上,淡漠得像個局外人。

    「如今君上大勢已去,想走的都走吧。」還是淡淡的,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都是蒼瀾那個賤種……」其中一位夫人憤憤不平,「軒轅家養了他這麼多年,他居然倒戈相向,幫著外人算計自己的父親。」

    君後冷漠地看她一眼,「只要君上在位一天,蒼瀾就是未來的聖君。他這麼做,是因為他還有良心。」

    「君後你什麼意思,是說我們沒有良心嗎?」六公子急沖沖跳起來。

    君後指指天上,又指指地下,「可以欺人,可以自欺,卻欺不了天地。君上平日所作所為,我已料到會有今日。」

    另一位夫人冷笑,「玲瓏,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舊玲瓏剔透得很,只要事不關己,永遠可以漠不關心。」

    君後微微一笑,「所以我是玲瓏,你不是。我可以活的很好,你不可以。我雖不是善類,卻也並非惡人。我不敢居功自傲,也問心無愧。」

    「呸,都這會了你還做這副樣子給誰看?」

    君後還是微微的笑著,「我一直都是這副樣子,你今日才曉得麼?」

    「你……」

    「別吵了。」琉鸞實在沒有心思再聽她們做無畏的爭吵,舉起蓮華一劍劈下去。

    強橫霸道的劍氣從大殿中央劃過,所有人不約而同打個冷戰,目光齊刷刷投射到她身上。

    「放肆,什麼人敢擅闖聖君府?」

    「來人,來人,把這個大膽的女人拖出去。」

    「給本小姐滾出去,否則本小姐要你狗命。」

    驚慌過後,這群囂張跋扈的天之驕子再次露出本色,也不管站在眼前的到底是誰,更不管她會帶給他們什麼。

    琉鸞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落在最末座的少女身上。

    枯瘦如柴,臉色蒼白得像隻鬼,雙眼空洞無神。衣飾也顯得非常寒酸,頭上就插了一支金簪,坐在一群花枝招展中像只髒老鼠。

    琉鸞輕輕扯扯嘴角,提著劍慢慢走到她面前,「鳳儀,你也有今天。」是鳳儀啊,當年飛揚跋扈的鳳儀,居然變成了這副德行。她知道她被毀內丹之後會很慘,但沒想到會慘到這種地步。如果不是這裡遇見,她絕對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是自己的殺母仇人,是當年那個美艷張狂的鳳儀小姐。

    蒼白的少女抬了抬眼皮,依舊無精打采坐著,彷彿沒有注意到週遭的一切。

    君後喝口茶,淡淡道,「鳳儀小姐平日裡飛揚跋扈,欺人太甚,這燭龍聖君府,這緋月城,不知道多少人受過她的『恩惠』。當年被寒月天姬打傷之後,自然會有人好好『回報』。」

    燭龍聖君府,向來就是個無情無義的地方,弱肉強食。

    琉鸞伸出袖長潔白的手指,慢慢抬起她的下巴,「鳳儀,這叫風水輪流轉。當年你殺了我娘,將我逼得走投無路。今天,我也殺了你娘,逼得你走投無路,可好?」

    君後笑著眨眨眼,「公主,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沒了燭龍的庇佑,她會生不如死的,沒必要髒了自己的手。」

    琉鸞冷漠地抬起眼,緩緩看過去,「燭龍在哪?我娘的骨灰的在哪?」

    君後裝模作樣思索了半晌,「以我對燭龍的瞭解,他此刻應該在碧桐秋院。至於你娘的骨灰,你應該要問他自己。」

    琉鸞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冷如寒冰,輕飄飄掃過眾人,「我琉鸞想要的,今日終於得到了。奉勸各位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語畢,瀟灑地拂袖而去,一身白衣如煙如霧,彷彿隨時會飄起來。

    君後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怎麼就學不會呢?」

    鳳儀重新抬了抬眼皮,再次盯著地面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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