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２６７ 有口難言 文 / 瀟冰

    說是讓對方把話說清楚，可是林蘇愣是半響都沒有一絲的反應，整個人都覺得木然起來，動都不能動上一下。

    死了，趙悅心竟然死了……

    還是一旁的春燕看她情形不對，這才低聲叫了林蘇一聲，道，「主子，先喝北茶。」

    林蘇接過透著溫熱的茶杯，這才覺得一股溫暖順著茶杯沿著手心傳來，她這才略微舒服了一些。

    「你不要慌，慢慢說趙貴人那邊時怎麼回事？我只知道她是之前似乎難產……怎麼就突然沒了的。」

    夏荷跪著回話，口齒伶俐的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邊偷偷看著林蘇的眼色。

    「……皇上一直都沒有發話，藍太后這才起身道，既然如此就讓我做這個惡人，孫御醫，留孩子！」

    抬頭看了林蘇一眼，見林蘇臉上不悲不喜，夏荷這才趕緊低下頭，繼續順下去。

    「當時皇上和趙太后就變了顏色，皇上最終道是要保住大人。趙太后本來想要說什麼，不過遲疑了一下最終任由著皇上行事……然而，因著之前耽誤的時間太多，最終趙貴人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沒了。」

    林蘇直覺得心中一片的冰涼。如果說上輩子趙悅心是被皇后下毒手死在產房之中的話，那麼這輩子，害死她的兇手就更多了。

    藍太后，司鉞，看似無辜的周淑嫻，還有一句話都沒有說的趙太后，又有誰是無辜的呢？

    就連是她，難道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

    林蘇深深吸了一口氣，正想讓春燕賞了夏荷，讓她下去休息，就注意到夏荷的神色還是有些不對。

    「是否還有事情沒有說？」她就皺起了眉頭，懷疑的看著夏荷，道：「有事就直說。」

    夏荷就連忙低下頭，聲音顫抖著開口：「奴婢當時在外面，依稀聽到趙貴人快要沒的時候，皇上是進了產房的。是趙貴人聲嘶力竭的說要見皇上最後一面……」

    林蘇就又看到她偷偷抬頭看自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都聽到了什麼，說。我定然不會怪罪於你。」

    「奴婢聽到……聽到……」夏荷雙眼帶著淚花，整個人都如同篩子一樣顫抖起來。春燕就不滿了，不過她也沒有發火，只是上前輕輕的扶起夏荷，低聲道：「別怕，你來扶柳殿這麼久，難道還不清楚主子的性子嘛？」

    夏荷點了下頭，「主子向來寬厚，只是這話……」她抬頭看了一眼林蘇，「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道：「並非奴婢饒舌，奴婢之前真的聽到趙貴人臨死之前喊，是主子害了她的！」

    「什麼？！」這下連春燕都不淡定了，她甚至忘記了去拉夏荷，抬頭就看向林蘇，一臉的震驚和不安，「主子……」她有些心神不定的開口，「主子，這是……這是……這是污蔑！主子，我們必須做點什麼，不然主子豈不是……」

    林蘇心中也是無限的震驚，然而看著瑟瑟發抖的夏荷，還有一臉氣憤卻掩飾不了害怕的春燕，本來嗡嗡響的腦袋突然一下子靜了下來，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

    這些年來，她真的是過的太平順了。一個不小心，竟然就栽的這麼狠。

    「做點什麼？」林蘇慢慢的開口，語調竟然是輕快而嘲諷的，「這個時候，我們能做什麼？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跟一個死人去比真實性……沒有人會相信的。」

    當一個人用自己的生命去說一個謊話的時候，只怕再也沒有人能夠推翻這個謊話了。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若不是真的被人陷害，為什麼在臨死之前說出這樣的話呢？

    只是想到自己之前對趙悅心的種種關照，還有愧疚之前，林蘇真心覺得自己上輩子白活了，這輩子完全白瞎了。

    「好了！」她猛然放下手中的杯子，因為用力過度，那杯子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然後剩餘的水就撒了出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洗洗睡了吧。」

    事到如今，之前那種種的不安，不詳的預感也一一應驗，林蘇反而有種心死莫大於哀的感覺，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奇怪的平靜狀態。

    春燕幾乎不敢離開她半步，就算是林蘇沉沉的睡著了，她都不敢離去。

    秋晏一直都默默的跟在後面，聽著所有的事情經過一句話都沒有說，如今林蘇睡下，看春燕不肯離去的樣子，她就上前從裝盒裡面拿出了一些存著的熏香點上，然後才拉了拉春燕示意她出去。

    「這香能讓主子安眠三個時辰。」秋晏低聲說：「只要沒人打擾，主子定然不會做噩夢。何況之前我還送來了安神的藥茶。」

    春燕這才依依不捨的出了屋子，在外面的隔間裡面拉著秋晏坐下，低聲道：「你也跟著忙了大半個晚上……」說到這裡，她就再也說不下去只能夠歎息了一聲，有些無神的盯著外面的宮燈。

    秋晏就伸手輕輕的碰觸了一下春燕，低聲道：「我素日裡面從來不管這些事情，也不是很懂。只是，春燕姐姐，這個時候，我覺得，我們更應該打起精神來陪在主子身邊才是。皇上……皇上歷來疼愛主子，應該不會就這麼輕易的信了那些話吧？」

    春燕就苦笑，「你是真的不懂。若是那趙貴人如今活的好好的，只怕皇上也會對主子心存三分的猜忌，更何況這話算是趙貴人臨終的遺言了。又怎麼能夠讓人不去相信呢？」

    反手握住了秋晏的手，「你放心，我會振作起來，守在主子身邊的。我們跟在主子身邊也有十多年了，什麼風雨沒有見過。縱然是當初主子嫁給信王的時候，因為沒有及笄不能侍寢，每日裡面小心翼翼的伏低做小，咱們也都熬了過來。這次……」

    她扭頭看了一眼寂靜的屋內，沉聲道：「我們也定然能夠熬過來！」語氣之中不自覺的就添加了一絲堅定。

    第二日一早，趙貴人的死才傳遍了整個皇宮，司鉞親自下詔冊封了趙悅心為淑妃，於七日後下葬。另外就是把淑妃留下的皇子交由皇后撫養。

    林蘇聽了這個消息，只是笑了一下，然後就坐了回去默默的吃著秋晏準備的精緻的糕點。

    一句話都沒有提到她，甚至這皇宮之中一點的消息都沒有……林蘇心中，反而更加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