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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38章 暗中勾結 文 / 淡看浮華三千

    屋子裡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裡間裡的燈火格外明亮,齊傾墨看了一眼蕭天離,輕移蓮步,款款而入,掀開簾子,便正好對上齊宇穩穩坐在椅子上,但臉色青白,似大病了一場,可是這青白的臉色上又有兩抹異樣的紅色,看上去極為詭異,鼻端看得出剛剛擦過的血跡,胸前的袍子上還有著點點暗紅。他正滿目仇恨地盯著齊傾墨和蕭天離。

    能把一向自持內斂的五公子逼到這副神情,齊傾墨著實有些手段。

    「五哥,你怎麼了?」齊傾墨笑意盈然,蕭天離看得毛骨悚然,為什麼這個女人每次害人的時候都笑得這麼人畜無害?

    齊宇一時沒忍住,一口黑血吐出,恰好落在齊傾墨的繡鞋邊,齊傾墨巋然不動,只笑看著齊宇,聽他說道:「七妹好手段,卻不知是什麼時候動的手腳?」

    「五哥好氣量,不知六月飛霜的味道如何?」齊傾墨微微一笑,自己坐在椅子上,斜對著齊宇。

    蕭天離心中微微一驚,他知道齊傾墨給齊宇下了藥,但沒想到這藥竟然這麼狠,齊宇更是壓著滿腔的憤怒恨不得要撕爛齊傾墨的臉才好。

    「七妹果然抬愛為兄,連這等禁藥也捨得拿出來。」齊宇手指稍稍用力,扣住椅子扶手,指骨透出一些白來,看得出他並不如他臉上那樣看上去的淡定。

    「五哥哪裡話,自家兄妹,自然不必客氣的。」論起磨耐心,沒有人磨得過齊傾墨,齊宇要跟她打啞謎推方圓,她有的是時間。

    齊宇果然氣得說不出話,嘴張了一下又緊緊合上,看來是怕自己忍不住要對齊傾墨破口大罵。

    六月飛霜是什麼藥,是好藥,讓人欲生欲死的好藥,只是這藥一服下去,哪怕只沾上一丁點,這一輩子都別再想脫離這藥帶來的藥癮。

    聽說這藥是前朝一位神醫研製的,往五石散裡加了一味藥,那滋味,自然比五石散更好,藥效也更霸道,一度被朝廷列為禁藥。

    此物入口無色無味,但過上一個時辰,便會讓你四體通泰,有如六月炎炎烈日下了一場冬雪,舒暢無比,四肢百駭都似羽化了一般,輕飄飄如置西王母的瑤池水中,那滋味令人陶醉沉溺。

    齊宇是何等有見識之人,一個時辰尚未過,就已知道自己中了計,他身子本就弱,不然也不會想盡了辦法要調理身體,這偌大的相府,將來總要一個人接手的,他從小就希望,一直都希望將來有朝一日可以主宰相府,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如果不是他的身子一向不好,怎麼會低調隱忍至此?

    可是齊傾墨就抓住他一這點,誘他上當,如今身子不說調理,這一副六月飛霜下去,等於是去了他半條命,他如何能不恨齊傾墨?他手邊的桌上還放著一個玉盒,通體潔白,裡面一株小小的藥草,跟今日齊傾墨見過的那株子規啼極為相似,只是沒有那一抹一閃而過的紅色。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齊宇終於問上了正題。

    「不著急,咱們再等一個人,等她來了一起說。」齊傾墨望著門口,那裡的門果然被推開,卻是鵲應跑了進來。

    「小姐,葉月來找你。」

    「把她帶到這裡來。」齊傾墨笑意從容。

    葉月尚且不知齊傾墨已經知道她懷孕一事,只知道自己如今落了胎,太子只怕不會再待她如從前,想的是趁齊傾墨不知道自己背叛過她之前,再回到齊傾墨的陣營裡,她想得倒是挺好的,無論怎麼做選擇,都是為了她自己最大化的利益。

    不過這一點齊傾墨不怪她,誰不是為了自己才拚命的?葉月這麼做,無可厚非,但可惜她們也因為這無可厚非走上了對立面。

    葉月畢竟是聰明人,一見到鵲應帶自己來的是齊宇房中,便知事情再包不住了,腳下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上,卻沒有求饒。齊傾墨是什麼人,葉月再清楚不過了,背叛了齊傾墨,一旦被發現,她就從來沒想過齊傾墨會對自己手軟。

    齊傾墨看著她,心中只絲絲閃過一聲歎息,轉瞬而逝:「葉月,你的孩子沒保住,很失望吧?」

    葉月面無表情,神色空洞地說道:「齊小姐既然早就知道了,難不成是你動的手?」

    齊傾墨一時失語,她自認在葉月沒有背叛自己之前,待她不錯,甚至極好,沒想到最後,卻只換得葉月這樣一句話。她兩度失子,齊傾墨亦替她惋惜,但這惋惜不代表齊傾墨會仁慈。

    蕭天離見齊傾墨神色不對,知道葉月的話怕是令她傷心了,便說道:「葉月,你與齊宇聯手自認天衣無縫,可曾想過這是欲蓋彌彰?」

    「三皇子這是來落井下石了嗎?」葉月的秉性跟齊傾墨的確很像,都是不服軟之輩,到了此刻依然嘴硬。

    蕭天離卻嘲笑一聲:「你有什麼資格值得本皇子落井下石,當初若不是傾墨相救,你早就成了一具死屍。」

    「夠了,我只想知道,齊傾墨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齊宇突然低吼一聲,想來六月飛霜的藥性在體內躥得極生猛,他克制得極辛苦。聽說這藥能讓人「舒服」上三四個時辰,不吃不喝的,舒服得只想放聲大叫。

    齊傾墨剛要上前說話,卻被蕭天離擋在身後,看著他寬闊的後背,那副肩像是要能挑起一片天,堅實的背影似乎在說:一切有我。

    他清朗如風的聲音緩緩說道:「這事兒說起來話長,要從姚平那一椿事說起,當時宮裡頭的那位陳貴人,的確是我疏忽了,多虧了葉月傳出來的情報才讓傾墨沒有莽撞行事,但後來葉月反覆提起此事卻令人極為奇怪,好像恨不得傾墨一定要記住這事兒是我的錯一樣,那時我與傾墨便生了疑。」

    葉月冷笑一聲,對蕭天離說道:「怎麼三皇子是心疼了嗎?若就那一次害得齊傾墨身陷囹囫,三皇子和齊傾墨你們兩也就都能死心了?難道不是好事?」那一次的挑撥的確給齊傾墨和蕭天離兩人心中埋下了不小的陰霾,甚至齊傾墨都想到了其它的可能。

    蕭天離輕哼一聲,帶著幾分恨意:「照你這說法,本皇子還要多謝你不成?後來你誘齊傾墨去太子府,也根本不是什麼太子的主意,只不過是太子想得到傾墨,你為了討太子歡心,主動請纓說你一定能請動傾墨,後來又刻意安排了好幾環苦肉計,求傾墨原諒你的逼不得已。葉月,這等妙計可不是你能想出來的,想必齊宇替你出了不少主意吧?」

    「是我又怎麼樣,還不是讓你們兩個看穿了?」齊宇冷笑一聲,若那次不是蕭天離來攪局,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如果齊傾墨真的成了蕭天越的女人,他就有一萬個辦法讓齊傾墨嫁進太子府,那鳳血環也就能掌握在蕭天越手中!

    「五哥你就以為你真的一直掌握著葉月嗎?」齊傾墨走出來,掃視了一眼葉月,眼中不帶任何感情,淡淡說道:「我一直想不通那日在宮中的中秋宴上,皇帝為什麼會突然賜我纏臂金,至到我看到了葉月與蕭天越兩人越發親暱才想明白,蕭天越是想借皇后的口跟皇上說情,把我許配給她,但那時的葉月已然懷孕,必然不希望我嫁入太子府,一來我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二來,如果我發現她懷孕了,只怕會對她不利。」

    「難道你不會嗎?像你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怎麼能不為我的孩子考慮!」葉月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到了此時此刻,也不必再有什麼隱瞞了。

    「是啊,於是你散佈謠言,說我已非完壁之身,鬧得這豐城中滿城風語,我差點無處容事,太子此時若再向皇帝求娶我便大為不妥。皇后便向皇上獻了一計,也就是賞纏臂金,便可以看到我手臂上的守宮砂是否依舊完整,若完整便可向皇上要了我,只是你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皇帝根本沒有將我許人的意思。」齊傾墨現在想想,也覺得這一局凶險,如果當時不是能猜測到聖意,齊傾墨怎麼也不敢走那一步的。

    「所以,齊宇,」蕭天離嫌齊傾墨說的話太多了,倒了杯茶給她拉著她坐下,喝點茶潤潤嗓子,自己對著齊宇說道:「你以為你一直能控制住葉月,但你沒想到,葉月與你所想的根本不是同一回事,你一心要把傾墨送進太子府,但葉月的想法卻是如何阻攔。」

    「葉月你這個賤貨!」齊宇怒極,他一直以為葉月都在暗中照他說的做,卻不成想葉月早生了二心。

    「五公子,若非是你先違背約定我又怎麼會這麼做,當日便說好了是要把齊傾墨置於死地,你卻要把她送進太子府做太子的女人,你置我於何地?」葉月大喊著,當日她知道自己懷孕了之後,又喜又驚,想盡辦法要保住這孩子,才不惜鋌而走險,沒想到到了最後也只是一場徒勞。

    蕭天離突然笑了一聲,看著葉月和齊宇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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