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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66章 終為何物 文 / 淡看浮華三千

    外面的風雪見停,馬兒抖了抖身上落地雪,也顯得精神了些,拎著那包兔子肉,三人騎著馬趕回了那場血拼的地方。

    顏回和泠之繼此時顯示出一位合格的殺手應有的素質和修養,簡單包紮了一下泠之繼身上的傷口之後,顏回命人將那些黑衣殺手綁了起來,這足足一數,竟有三十餘人,且還未計那些在打鬥中已經死去了的人手。

    顏回暗自咋舌:「平遙王爺能橫掃四方這麼些年,果然不是吹出來的本事,看這些殺手刀法剛猛,一般人還真不一定是這種車輪戰的對手。」

    看到齊傾墨幾人趕回來,泠之繼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只要齊傾墨沒事,別的都不是事了。

    齊傾墨將兔子肉遞給泠之繼,裡面透出濃郁的肉香味,饞得她直嚥口水,一大早就被自己叫起來,到這時候一口水都沒喝不說,還大幹了一場,只怕她此時早就餓了。

    有些懼意地看了一眼蕭天離,見蕭天離允了泠之繼才接過齊傾墨遞過來的兔子肉,大快朵頤起來。

    齊傾墨走到被俘的人面前,他們臉上的黑布已經被揭了下來,露出顯得過於蒼白的膚色來,這種膚色極不健康,是常年呆在暗處不曾見過陽光才有的。各式臉龐中有著相同的眼神,視死如歸。

    「拷問過了,不過他們的舌頭被人割了,說不出話來。」顏回雖然眼饞著泠之繼正抱著啃的兔子肉,但還是不得不跟在這些個主子後面,極合時宜的回話。

    「嗯。」齊傾墨顯然對他們舌頭被人割了一事沒有太多驚訝,之前殺戮的時候他們就是無聲無息,那時候齊傾墨就懷疑過。

    「齊治行事有夠狠的。」蕭天離走了一圈,嘲笑一聲說道。

    齊傾墨看著眼前這些滿目仇恨何懼一死的殺手們,圍著他們走了一圈,這三四十人被綁在此處,看著竟是一副頗為壓抑的畫面。她也不說話,只慢慢踱著步子,剛才經過一番血戰,雪地上的鮮血已經被顏回很是利落地打掃乾淨了,只有一些新鮮的血跡從他們身上流出來,新染出來的鮮紅,在黑衣白雪間極為搶眼。

    「如果不想你的這些兄弟都死在我手上,能說話兒的,就自己站出來。」過了半晌,齊傾墨才殘忍地說話。

    這些人只是舌頭被割了去,但耳朵卻是聽見聲音的。都做好了必死的主意,卻不想齊傾墨這話會給了他們一個希望,畢竟活著,是一個人的本能。

    果不其然,一聽齊傾墨的話,有幾個心性不穩地轉頭,看向一個人。

    那人約摸三十上下,一雙眼睛生得頗為奇特,往裡凹著,見幾人看向自己,臉色一變,一雙奇特的眼睛狠狠瞪了一下,那幾個望向他的人趕緊回頭。

    但對齊傾墨而言,這樣就足夠了。

    蕭遙感歎齊傾墨行事果然不與凡人相似,誰能料得到這群啞巴裡也有會說話的人?誰又能料得到她只一句話就揪出來這個人了?

    「這些人裡頭總要有個人給他們發號施令,也要有人去與齊治對接,自然會有長著舌頭的人了。」齊傾墨看著那個眼睛奇特的人被顏回拎出來,雙手雙綁在身後跪在她面前,笑意不減地說道。

    眾人都以為齊傾墨會開始對他拷問,哪裡想到齊傾墨卻看著蕭遙和蕭天離:「剩下這些人,你們看著處置吧。」

    蕭天離眉頭一皺:「帶回去。」

    齊傾墨並不在問蕭天離要把這些人帶去哪裡,想來蕭天離對待俘虜有他自己的方式,自己實在不必操心。

    等到雪地上再次空曠起來,俘虜和押送俘虜的人都走了之後,這裡留下來的人已經屈指可數了,泠之繼已經吃飽喝足,所以齊傾墨一向她打手勢,她便立馬跑過來:「怎麼了,側妃娘娘?」

    「你上次跟蹤就跟到了這裡是吧?」齊傾墨看著就在自己左手邊兩米處的小土堆問道。

    「不錯,他們就是在這裡把卸下來了許多箱子,然後不知道怎麼地就塞到這個土堆裡去了。我不敢貿然查探,就沒有下來看。」泠之繼吃了兔子肉顯然有精神多了,回話極為乾脆。

    蕭天離會意,叫了兩個人過來開始挖土,上面的積雪積厚,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露出堅硬的黃泥來,又往下挖了片刻,卻什麼也沒挖出來,倒是越挖越深近乎挖了個坑出來。

    齊傾墨臉上沒什麼失望的神色,想來這樣的結果她一早就料想到了,齊治藏著這麼重要的東西,又豈會隨便讓人找到?

    那個眼睛特別的殺手冷笑了一下,以為沒有人發現,卻不想正好落進齊傾墨眼中,齊傾墨不急不慢地抬起那人下巴,笑得極是溫柔:「你是想主動告訴我找到那些軍火的方法,還是希望我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讓你說出來?」

    「別白費力氣了,我不會告訴你們的。」那人冷哼一聲,倒有幾分硬骨頭。

    「那就是希望我用一些比較特殊的手段了。」齊傾墨看著很有耐心,慢慢取了頭上的髮簪,在手間玩弄了片刻,然後猛地插入那人的眼睛!

    「啊!」黑衣人哪裡想到齊傾墨下手這麼狠,一簪子下去竟是連個招呼也不打一聲,眼珠子爆裂的聲音響在他耳邊,血液像是擠出來一樣,四處噴濺。

    蕭天離背後一冷,這媳婦兒行事的手段,實在殘暴直接得很。

    「顏回,不要丟了你家爺的臉面,好生招待一番這位,至到他吐出我想要的東西為止。」齊傾墨扔了髒兮兮的簪子,起身拍了拍手,臉上毫無憐憫之色。

    聽到身後不時響起的慘叫聲,齊傾墨握了兩把積雪洗了洗剛才手上濺上的血跡,又攏了攏兩鬢的碎發,沒有回頭看一眼,更不會有半分心軟,從來,她就沒說過她是好人,對於某些必須要用的手段,她從來不會抗拒。

    蕭天離歎息一聲,對蕭遙對視一眼,走過去拉住齊傾墨的手,看著她凍得通紅的指尖,憐惜地握在掌心裡對著嘴哈了一口氣,給她暖了暖:「以後這些事,可以交給別人去做。」

    「怕我雙手沾血嗎?」齊傾墨反問一聲。

    「怕你累著。」蕭天離已經不要臉不要皮了,腆著臉對齊傾墨百般討好,心裡頭對她有一千個一萬個愧疚與抱歉,這會兒便是尋著縫的要對她好,哪管那些個下人看了去會怎麼說。

    蕭遙沒被一場大雪冷著,卻被蕭天離這一番噁心得雞皮疙瘩直起來,不過一想想齊傾墨的手段,覺得自己這大侄子果然是位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顏回和泠之繼一樣,都不能只相信他們表面上那一張可愛親切的笑臉,被蕭天離這般看重的人,自然有著極為突出的過人之處。所以那位看上鐵骨錚錚地的好漢,對自己的寧死不屈有些感到後悔了。

    他寧死,也不願受顏回的折磨。

    齊傾墨聽到後面沒有聲音了,知道顏回把客人招待得差不多,便回過身來看了一看,果然是一番慘顯淒涼的場景。那人的頭髮已被扒光,露出帶血的頭皮來,上面有一層白色的東西,可並不是大雪,而一層白鹽,醃漬著新鮮的傷口上,那滋味,只怕是個人都受不了。

    兩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擰巴在一起,像是街口賣的小孩子最愛吃的麻花,齊傾墨毫不懷疑他兩腿的腿骨已經被敲打得粉碎,便是柳安之來了,也不一定能接回去。最可怕的是他兩隻手上的手指甲已經被剝了個精光,所謂十指連心,只怕再如何忠誠鐵血的人,也經不住短短一柱香裡的時間裡,把人如此這般反覆折騰。

    顏回擦乾淨了手上的血,保證自己身上的味道不會熏著齊傾墨了,才跑過來回道:「往北挖十米,再往下挖三米,最後往南挖七米。」

    「辛苦了。」齊傾墨客氣了一聲,想來這一頓大刑上得急,顏回只怕也累著了。

    顏回得了令,帶著兩人就開始按著那人口裡說出來的方向動起手來,無暇的白雪上面灑著點點黃泥,污穢不堪,而那個已經去了大半條命的殺手頭子躺在地上,竟是動也動不了。

    齊傾墨看顏回他們還要些功夫,便蹲到那人面前,看能不能再套點有用的情報出來,哪知那人一見齊傾墨走了過來,直接咬了舌頭自盡了!

    「這……我比顏回還可怕?」齊傾墨無奈道,顏回審了他半天,沒見他自殺,自己不過剛走過來,他立馬就咬舌了,待遇區別有點大。

    泠之繼忍不住吃笑出聲,蕭遙也手握拳頭掩著嘴發笑,只有蕭天離仍舊那般不要臉的湊過來:「哪裡哪裡,這人沒眼光,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過了片刻,那邊終於傳來顏回的喊聲:「爺,側妃娘娘,找著了。」

    幾人面色沉重起來,對視一眼,往顏回那處走去,只見一大塊青石板擋在下面,依稀可辨上面有人工開鑿的痕跡,清理出來,竟有三丈見寬,五丈見長。

    「打開。」齊傾墨知道下面就藏著她心裡預測的東西,淡聲吩咐。

    這一塊青石可不是幾塊小碎石子,要從泥沼裡挖出來可不是件簡單的事,顏回和泠之繼費了不小的力氣,甚至蕭遙都親處助陣,才將這青石檔掀翻了,露出下面的廬山真面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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