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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09章 半路截殺 文 / 淡看浮華三千

    畫上是一個女子,身著淺黃色的襦裙,笑顏明媚地坐在柳樹下,一雙赤足踢踏在水裡,周圍的魚兒嬉鬧在她腳邊,神色安神恬淡,像是世間萬物都不能更改她的出塵悠然。

    極美極美的一個女子,美得這世間任何詞語用在她身上都是一種褻瀆。

    若仔細去看,會發現,這女子竟與齊傾墨有七分相似!

    旁邊寫著一行小字:人生若只如初見,贈柳一南,齊治落筆。

    柳一南。

    齊傾墨的眼眶有些濕潤,久久地舉著畫像不能言語,這應該是她的母親,那個為了救她和哥哥死於齊治和姚夢之手的母親,柔弱而又堅強的母親。

    這麼多年了,終於看到了她的樣子。

    齊傾墨的心裡拉扯著有些疼痛,她並不知道這個女人在她懵懂無知的歲月裡為她付出過多少,忍受過多少,但是源自血脈中的親厚讓她覺得親切與感動。如果娘親一直活著,是不是自己不用吃這麼多苦?

    這麼多年來,自己一個人過得,好苦,好難。

    「她手腕上戴的是……」蕭天離敏銳地看見了一隻手鐲。

    「鳳血環。」齊傾墨柔軟地聲音令蕭天離心頭一動。

    「她是你的……」

    「我娘親。」齊傾墨收好畫卷抱在胸前,笑望著蕭天離:「這副畫卷對你沒用,我可以收起來嗎?」

    「當然。」蕭天離吶吶道,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齊傾墨,明明微笑著,像是一朵溫柔綻放的花,但眼中含著晶瑩的淚,卻遲遲不肯掉落下來,恰如花瓣上懸而未滴的露珠,驚艷得令人心疼。

    「謝謝。」齊傾墨視若珍寶的收起畫卷,示意鵲應將自己推出這屋子,她快要不能呼吸,需要新鮮的空氣。

    一直被驚嚇壞了的月亮終於敢露出來個頭來,銀色的月亮灑滿了大地,像是鋪了一層早到的秋霜,齊傾墨望著天上的星星,想著有沒有一顆自己娘親的呢?是不是娘親一直在看著自己呢?對於這樣的自己,娘親會不會失望?

    「小姐。」鵲應小心地輕聲喚著出神的齊傾墨。

    「嗯?」

    「今日我在河邊看到了一輛馬車。」鵲應把聲音壓得極低,低到只有她們兩個聽見。

    「馬車怎麼了?」齊傾墨收起心緒,看鵲應這般緊張的樣子,便猜到有不尋常的事發生。

    「馬車上的人可能是……」鵲應附在齊傾墨耳邊小聲說道。

    齊傾墨聽完臉色一肅,問道:「你可確定?」

    「應該不會錯。」鵲應眉頭也湧上了擔憂,似乎那人極為重要。

    正說話間,那邊破屋裡的人手已經行動起來,齊治的這些東西放在這裡只是權宜之計,總要再尋一個地方穩妥地放著。而這些事自然不用齊傾墨操心,青微更為在行。

    齊傾墨看著忙碌著將各種箱子抬上馬車的人,眸光閃了幾閃,招了鵲應過來,鵲應將耳朵貼到齊傾墨嘴邊,聽她小聲吩咐。

    「小心一點。」齊傾墨擔憂地拍著鵲應的手背。

    「我會的。」

    過了片刻,蕭天離走過來給齊傾墨披了件外衣,問道:「鵲應呢,怎麼不陪在你身邊?」

    「我腿腳不方便,讓她去給我娘親墳上燒柱香。」齊傾墨著緊了緊蕭天離的外衣,夜深露重,她真的有些冷了。

    「別想太多,以後我都會陪著你的。」蕭天離知道那種喪母之痛,所以地齊傾墨的心情極為理解,所以連半夜叫鵲應去給她母親上香這種有違常理的事,也一併理解並包容,只柔聲勸慰眼前明顯還有些心傷的人兒。

    「知道了,我們回吧。」齊傾墨笑道。

    與蕭天離和齊傾墨這邊的大豐收相比,太子府這邊顯得極為焦躁不安,齊治在大殿中來回踱著步子,看上去很是煩心急躁。

    不過,任誰丟了事關身家性命的東西都會急燥的,宰相這個官位再高,坐在官位上的也只是個人,而且這個人比一般人更為怕死。

    齊治從本質上來說,比誰都怕死。

    「好了!」蕭天越讓他來來回回來的步子走得心煩,冷哼了一聲。

    「太子殿下倒是沉得住氣,那裡面的東西一旦落入了蕭天離手中,誰知道他會用來做些什麼事!」齊治譏諷一聲:「到時候倒霉的可不僅僅是老臣,太子你也逃脫不了干係,那封遺詔可是太子你親手交給老臣的。」

    蕭天越陰鷙著雙眼盯著齊治,如果不是看中這老東西藏物件兒的本事,蕭天越怎麼敢把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來保管!誰知道,竟然還是被人發現了!

    「你不是說不可能有人找得到嗎?」蕭天越冰冷的聲音恨毒了齊治,這個一直脅迫著他,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齊治。

    「誰知道那一隻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鬼兵是哪裡來的?我從來沒聽說過誰的門下有這樣一隻騎兵,蕭天離更不可能!」齊治對自己的消息很有把握,這樣一隻隊伍需要極高強度的訓練,蕭天離沒有這個條件!他最多能訓練出一批優秀的暗衛,而絕不是這樣的騎兵。

    事實證明,齊治的猜想是對的。

    他將東西藏得那樣好,不知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將東西藏得密不透風,所有看守的人都是他這些年來養的親兵私兵,寧死也不會出賣他的人,到底,是怎麼被人發現的?

    他想不明白!

    如今的他只願意相信自己藏在繞城河下面的東西,是這些可怕的不知來路的黑色騎兵們發現的,見識過他們的手段,便會覺得這一切都有可能。

    「起兵吧。」齊治突然陰森森地說了一句。

    「匡!」一個杯子摔碎在齊治腳下,蕭天越憤怒地衝過來低吼道:「你想造反嗎?」

    「現在不造反,還有活路嗎?」齊治嘶啞著聲音吼回去。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沒用,你最好給我安靜一點!」蕭天越終於顯露出他做為太子的陰狠和霸道,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聲音帶著莫明的陰寒。

    「那太子,有何良策?」齊治被他這一聲震住,退而求其次地反問。

    「等。」蕭天越冷哼一聲,不再多說。

    齊治滿腹地恨意幾乎要把他的身子撐破,那些罪證如果真的落到了蕭天離手上,他絕無生路可走,可是唯一能利用起來的太子蕭天越居然叫他等!

    等死不成?!

    但除了等,他能怎麼做呢?就算是要起兵造反逼宮,也要太子點頭才能調動那些人,他除了宮裡頭的那些眼線暗子,並沒有太多的兵力在手上。

    誰知道今晚一過,那些人還能不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雖說那只黑色詭異的騎兵不會是蕭天離的直系部隊,但要說與蕭天離沒有半點關係,齊治寧死也不會相信。

    而且那裡面還有一副她的畫像,唯一的一副畫像……

    齊治突然覺得有些累,有些恐慌,這種情緒在他身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今日這一晚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濃稠的夜色怎麼也不肯離去,偽裝成起早進貨商人的細雨閣成員,盡量放輕馬蹄的步子,以免驚醒沉浸在夢中的人。

    齊傾墨與蕭天離依偎在馬車上,蕭天離緊緊地抱著她,怕這夜深露重的她又著了涼,嘴裡說著些閒話兒。齊傾墨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偶爾看看外面的夜色。

    馬車慢慢地行在華文街上,空無一人的街道顯得極是空曠寂寥,而越是這種安靜的夜晚,越好做殺人放火的事,所以青微沒有坐在馬車裡,而是騎了馬上,精明的眼神打量著四周,防止著有可能從任何刁鑽角度裡冒出來的刺客。

    穿過這條街再往前九百二十米,便是細雨閣的一處據點,將這些珍貴得不得了的東西放到那裡後,會有人來接班看守,忙碌了一整晚的暗衛們就終於可以休息了。

    終於挨過了壓抑又沉重的華文街,暗衛們也是人,到了據點之後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下來,輕一直緊握著佩刀的手都鬆開了,推開屋子喚了一聲「張成」,似乎在叫裡面接應的人,但迎接他的是一隻沉默的利箭,穿過他的喉嚨,帶血的箭頭直貫而過,一直從後頸處露出半截來。

    緊接著是密如急雨一樣的利箭紛紛從眼前這座據點民房裡射出來,這些箭基本沒有瞄準,只瘋狂地躲殺著眼前這一群明顯沒有防備好的人身上,不過片刻,細雨閣的人已經死了近二十餘人。

    在付出了這般慘烈的低價之後,細雨閣的暗衛們終於退到了馬車後面。整個天間只剩下箭頭射入馬車木板上的「篤篤」聲,還有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像是來自地獄裡頭一樣,令人心生絕望。

    最為詭異的是,這裡發出了這麼大的聲音,這麼大的屠戮,道路兩側熟睡的人竟沒有一個醒過來的!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在這裡以逸待勞,只為趁其不備殺個乾淨。

    蕭天離將齊傾墨壓在身下靠在馬車車權板上,呼嘯而過的利箭有不少穿過馬車的窗子躲進來,蕭天離沉穩有力地聲音在齊傾墨耳邊響起:「別怕,別怕,我在這裡。」

    齊傾墨心中一片潮濕,只緊緊摟住蕭天離的腰身。

    「我要出去看看,你在這裡不要動,我會隨時回來,乖。」蕭天離像是哄小孩兒一樣的溫聲細語地哄著齊傾墨,但他眉宇間已寫滿的焦急,他必須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去吧,當心。」齊傾墨其實知道他出去,也是為了看看青微怎麼樣了,畢竟她在馬車外面,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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