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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四章 ——瑪拉遇美女 文 / 弘毅知難

    順治十二年九月初八日,早,北京,琉璃廠。

    十九歲的大清二等侍衛署甲喇額真納喇·瑪拉,昨天領了自己的小主子、大清多羅貝勒玄燁的令,準備去照佛張歲寒的松竹齋,並且還要順便探望一下寄宿季開生府上的老談頭,此時卻正在街頭「閒逛」,而且常在犄角旮旯處逗留片刻,四周圍打量,目的卻是找尋那日的瘸腿乞丐,給他一點銀兩,作為這兩日裡賣力「造勢宣傳」的回報。

    今日一早,小爺玄燁就安排自己盡速出宮去辦這兩件事,看樣子他自己今兒就準備泡在紫禁城裡面了。既然不出宮,自然不用護衛跟在左右,瑪拉這才心安理得的出了東二所。只是臨走之時,發現梁功有些神神秘秘的,欲言又止的樣子,卻最終還是沒有什麼有用的話語。不管了,先辦好自己的差事再說吧。

    一想起今早的遭遇,就又好氣又好笑。當時,瑪拉拿著東二所開具的牒到侍衛處找當值的散秩大臣告假。當值的這位爺一見是最近這幾日大有「奼紫嫣紅」之勢的二等侍衛瑪拉,不顧自己的從二品身份,居然立即對正四品的下屬笑逐顏開,賢弟長賢弟短的,只有噓寒問暖,絕無公事公辦。至於告假一事,沒有半個字兒的為難。

    好不容易應付了事,瑪拉趕到西華門口,剛要掏出刻著侍衛處頒發的腰牌,準備好好說明來意,爭取早點出去,卻就被帶隊的護軍校認了出來,老遠就喊:「瑪爺,您出去辦差呀?弟兄們,快快給瑪爺放行!……」弄得瑪拉十分詫異。要知道,原來在慈寧宮當差的時候,也是有過幾次出宮辦差,可每次經過這裡,那些個值衛盤查勘驗甚是仔細,平白無故刁難一番也是常事。今日連腰牌都未曾驗看,還一口一個「瑪爺」叫得親切!

    看來,自己是跟著那位小爺沾光了!可是,這一切看似風光,卻總讓耿直的瑪拉覺得有些有些不對味兒。在他看來,大內制度關乎皇室安危,怎可草率從事?自己雖然跟了風光無限的皇二子,可是卻還是侍衛一個,那侍衛處也好,西華門值房也罷,還是應該按章辦事。否則哪一日出了紕漏,誰也別想太平了!

    瑪拉邊想、邊走、邊找,一晃就是半個時辰了,卻是毫無結果,連平日裡三五成群的乞丐聚落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也罷,那位兄弟看來是帶著一幫兄弟繼續造勢去了。今日先去松竹齋看一看情勢,改日再來答謝吧!」瑪拉心中暗自思量,腳下加緊,眼看著就要過了那座石橋,再往前不遠處就是張歲寒的小店了。

    「貝勒爺還真是細心,昨日命我前來關照張大人的生意,生怕那些個朝鮮商人對他不利。還有那日在皇太后面前保全自己,再加上呵斥小功子瞧不起瘸腿乞丐,小小年紀卻是心思縝密、禮賢下士,儘管小爺好多打算現在自己還弄不清楚明白,可他至少不把我當外人,而且還是信任有加。建州男兒,就是血氣方剛、恩怨分明,小爺如此對我,瑪拉定當以命相托,祝你成就一番大業……」

    邁步上橋,吹著秋日早晨的涼風,望著橋下涔涔而過的河水,瑪拉雖然不會說那些個漢人詞臣的「之乎者也、而何乃焉」,卻有了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情境中的豪邁,不由自主立下宏願,要將自己的今生今世托付給那位兩歲的小爺了。

    「哎呀!」突然耳畔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緊接著,瑪拉懷中就急急忙忙撞進來一人。

    自幼習練弓馬騎射的大內侍衛,矯健身手不是臨機勃發的,而是有備而來,要隨時隨刻保持著那份警覺和準備。若不是剛才走神發誓,料想對面來的那位早就被瑪拉輕易躲過了。即便如此,對面之人也像迎面頂到一堵牆上一般,後退一大步。瑪拉卻是紋絲未動。

    就在瑪拉回頭正視前方的同時,一位嬌小的漢人姑娘的身影正在仰面向後倒去,四周,伴隨著幾軸長卷,也一併飛了起來,做著方向不同的拋物線運動,著地點卻是橋欄之外的水面!

    「不好!」瑪拉趕緊搶前一步,伸右手插向對面姑娘的腰間,舉左手直奔半空中最長的那一軸畫卷。幾乎就在同時,瑪拉已經右手攬得姑娘,左手抓住畫卷。

    瑪拉此時還是沒有停歇,上肢不能動,左腳卻急忙踢出,穩穩勾住了另一個長軸,眼睛卻盯著餘下的兩卷白紙,從容跌入橋下河水之中。

    「好身手!」四周圍的人流中,有人瞧見了整個過程,忙不迭叫起好來。

    瑪拉眼睛望著橋下,十分的無奈。都怪自己走神,撞了人不說,一定是要賠償那跌落水中的畫卷的。自己不通墨,卻知道皇上主子也喜愛舞弄墨,據說他隨便賜予哪位臣子的一副尋常畫作,現如今就能在這琉璃廠地面兒賣到三千兩白銀了!這掉入河中的兩卷,若是哪位大家手筆,還不知道對方會否獅子大開口、要自己賠償多少銀兩呢!

    「歹人!你,你放開我……」正在懊惱之際,耳畔又傳來那位姑娘蚊子哼哼一般的「呼喊」。

    原來,瑪拉只顧擔心那落入水中的畫卷,卻忘記自己一直保持的動作。更為關鍵的是,剛才自己大鵬展翅,是用上了功夫的,一怕扶不住姑娘而摔倒,二來不用力,一隻腳著地的自己就只能晃晃悠悠,結果還是兩人一起摔倒。所以,此時瑪拉的右手,正緊緊攬著倒向後方的姑娘,就是對方自己想自己起來站直了,也是動彈不得(各位看官可以借鑒經典的《水兵親吻護士》的二戰老照片情景,唯一區別就是木有接吻哈)。

    「哦……我賠你畫吧!」說著,瑪拉收腿站穩,一併摟著姑娘站好,這才鬆手。

    「你……,我……」對面的姑娘早已是面若紅梅、手足無措,羞得不知東南西北、上下左右了,只是站在那裡,不敢動彈。

    瑪拉毫不介懷,也絲毫沒有同樣不好意思的想法。滿洲男子雖然也是漢化已久,卻不似中原漢人一般講究太多的男女有別、授受不

    親。特別是剛才情形,自己撞了人,再不出手攙扶,就是太沒有水平的事情了。

    彎腰撿起腳下的畫卷,瑪拉不忘學著漢人的樣子,對周圍幾個看熱鬧的抱拳施禮:「各位抬愛,我不慎撞到這位姑娘,情非得已才小試身手,各位錯愛。謝謝各位,還是盡速散去吧!」

    說完,瑪拉將手中的兩卷畫軸一把塞到姑娘手中,還是回頭無奈朝橋下望去,那兩軸畫卷早已被河水沖得不知所終了。

    此時的姑娘,也只是懷抱畫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罵也不是、謝也不是,實在是尷了個尬!

    「唉,姑娘,那兩幅畫卷不知多少銀兩?我是四品武職,有些官俸,卻每年不過白銀百餘兩,不知夠不夠賠?」瑪拉坦言。

    「……」姑娘根本聽不進去,還在驚嚇羞澀之中。

    瑪拉只好望著姑娘,等待回答。也就在這時,侍衛小伙才看清楚面前的女子年不過十五六歲,一身小袖長裙的漢女打扮,在滿人看來就真是別樣的風情。再細瞧這姑娘,竟生得面容姣好、眉清目秀!此刻雖然還在驚嚇、羞澀之間,卻帶著滿面緋雲、一臉委屈,恰恰映襯著淡綠披風、墨綠長裙,清純脫俗,更顯無暇與嬌柔,難掩青春與明媚。

    面對此刻的這位姑娘,如果換做後世以「厚臉皮無下限」著稱的弘毅來替瑪拉「品評」一番,可謂:淡掃娥眉眼含羞,細膚如玉光若膩;發縷隨風柔拂面,櫻桃小嘴嬌若滴!而在瑪拉的眼中,特別是姑娘那一雙不知望向何處才算得體的眼眸,此刻正左顧右盼,卻又低首微晗,憑添許多嫵媚……其實就是一句話——逮著美女啦!

    不知不覺間,瑪拉突然感覺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居然也冒出了汗,原本坦坦蕩蕩的舉動,此刻卻由不得自己的心智,呆呆回憶著剛才彎腰攬抱這位姑娘柳腰之時的絲絲感觸……

    「不用賠了,謝謝官人。我……走了」也許是發現對面的少年郎居然也開始不好意思起來,不像是什麼壞人,小姑娘倒有了些底氣一般,十分大度得輕施「萬福」,稱呼由「歹人」也換做了「官人」,就準備繞過瑪拉,盡速結束這場十分尷尬的橋上偶遇。

    「啊,不謝不謝……」瑪拉還在回味,沒有反應過來。隨著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拂過,特別是姑娘的裙裾在秋風中輕輕掃過瑪拉的長袍馬褂下擺之時,他這才恍然大悟!

    「姑娘,請等一下!」少年郎猛一轉身,下意識準備伸手去攔阻,卻立即意識到不妥,急忙大喊。

    「官人何事?」姑娘有些驚嚇,對這樣一個年紀相仿的滿族武官,她還是有所提放的。

    「我要賠你那兩幅畫才行!」瑪拉說的義正言辭,不容打折。

    「畫?」姑娘一臉茫然。

    「對呀,就是落入水中那兩幅大畫,看樣子就不便宜……」瑪拉又有些擔心自己的荷包。

    「哦……咯咯……」姑娘弄明白之後,居然輕啟朱唇,只手遮面,笑了起來。

    「姑娘為什麼笑呀?你是笑我賠不起嗎?我能賠的,大不了這幾年的餉俸都給你就是。我可以立字據的……」瑪拉在姑娘面前居然一點城府也沒能表現出來,全然不似那個盡忠職守的御前侍衛。

    「官人誤會了,那兩軸只是白卷……不值錢的。」姑娘看對面少年不明所以,只好給出價位。

    「白卷?」瑪拉不懂,做呆萌狀。

    「白卷就是還沒有作畫的白紙。」姑娘見此人並無惡意,而且還有些天真無邪的意思,逐漸放鬆了戒備,再一次掩面而笑。

    「那也不行,白卷也要錢買。我還是要賠的。都是我走道失神,這才撞了姑娘……」瑪拉很是固執。

    「不用了,真不值錢。大不了我再去松竹齋補買兩軸便是。」姑娘推辭道。

    「松竹齋?姑娘是在松竹齋買的畫軸?」瑪拉來了精神。

    「正是……」你要做什麼,打聽如此詳細作甚!千萬不要官人變歹人才好……

    「太好了,那不就在橋下不遠?我正要去那裡辦差,一併買了賠你便好。……真不貴是嗎?」瑪拉還是有些不放心,也一併嗔怪自己不懂墨,真是不知價位幾何。

    「真不貴,不用了……」姑娘無語。

    「不行,必須賠給你……」瑪拉急了,剛要伸手抓住姑娘的手就扯到松竹齋去,卻硬是收了這個心思,不是因為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漢人風俗,而是擔心自己一著急再弄疼了姑娘,但他的態度很堅決,表現的不容置疑一般。

    「走,跟我來!」瑪拉不再二話,扭頭便走。

    侍衛處,清朝制度,清朝常備的侍衛警備機構,曾改稱「領侍衛府」,管理皇帝侍衛、親軍,負責保衛皇帝及其近親,守衛皇宮,引導官員覲見,稽查皇宮出入,皇帝出巡隨扈保駕,駐紮行宮守衛、戒備等。順治初年正式設立定名。《清史稿·職官志》記載:「侍衛處設領侍衛內大臣,正一品;內大臣,從一品,各六人」。另有散秩大臣若干人,由皇帝從勳戚王公大臣中直接欽選。領侍衛內大臣通常由內大臣、散秩大臣及滿洲都統、大學士、尚書、將軍中選授。掌統率由八旗中上三旗(鑲黃旗、正黃旗、正白旗)子弟選拔組成的侍衛親軍,翊衛扈從,地位頗為尊崇。

    散秩大臣是清朝官名,從二品,是皇帝和皇宮的警衛部隊侍衛處的官員。順治初年定侍衛處,領侍衛內大臣6人,即上三旗每旗2人。內大臣6人,散秩大臣無定員。侍衛的人數規定為上三旗每旗20人,共60人為一等侍衛;每旗50人,共150人為二等侍衛;每旗90人,共270人為三等侍衛;每旗30人,

    共90人為藍翎侍衛。上三旗總共出侍衛570人。

    四品京職武官,俸銀105兩,祿米52石5鬥。

    清代女裝,漢、滿族發展情況不一。漢族婦女在康熙、雍正時期還保留明代款式,時興小袖衣和長裙;乾隆以後,衣服漸肥漸短,袖口日寬,再加雲肩,花樣翻新無可底止;到晚清時都市婦女已去裙著褲,衣上鑲花邊、滾牙子,一衣之貴大都花在這上面。滿族婦女著「旗裝」,梳旗髻,穿「花盆底」旗鞋。至於後世流傳的所謂旗袍,長期主要用於宮廷和王室。清代後期,旗袍也為漢族中的貴婦所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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