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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蘇武湖風波(三) 文 / 弘毅知難

    不錯,的確正是大清皇帝福臨親自發出的這一道御書,讓濟度左右為難!

    大清皇帝的旨意,怎麼會在一名羅剎人的手中?偏偏內容濟度早就驗看過,是給羅剎國主的!儘管皇上的御書早就供奉在自己中軍大帳之中,可濟度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好不煩躁!

    「啟稟將軍!」

    一名親兵老遠跑了過來,打千兒之後就跪在地上高聲稟報。

    「何事?」濟度不勝其煩的轉過身來。軍旅之人性情直率,如此高聲也是正常,也不管大將軍此時心境如何了。

    「將軍,那個被俘的羅剎人又在吵嚷,說他是皇上的座上賓,讓我們盡快釋放了他,他也好帶著皇上的聖旨回他們的什麼莫……莫斯科覆命。」親兵言簡意賅,沒有一句廢話。

    「覆命?哼,他回去覆命了,我們在這豈不是自暴行跡?不准!」濟度沒好氣的說道。

    「將軍,可他言之鑿鑿,還說理藩院也是知道此事的……」親兵有些坐蠟,卻依舊據實稟報。

    「理藩院?少拿那些個鳥人來嚇唬老子!他沙濟達喇身為理藩院尚書,怎麼這件事在我出京之後就不知道提前通個信兒?我看他簡直是年老智衰,簡直是誤了皇上!回去我就要參劾與他!讓他早些致仕歸養算了!」濟度終於有些不耐,拿著遠隔萬里的人撒氣。

    「將軍息怒……」親兵無奈,卻又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勸慰自己的主子。

    「算了算了。回大帳!」濟度一擺手,轉身就走。

    「庶!」親兵急忙起身,會同其他護衛魚貫而行。

    濟度返回大帳之內,屏退了一干人等,自己卻是三叩九拜之後,再一次從御案之上「請」下了那一紙勘驗無誤的諭旨,認真研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敕諭羅剎國一等公:爾國遠處西北,從未一達中華。今爾誠心向化,遣使進貢方物。朕甚嘉之。特頒恩賜。即俾爾使人繼回,昭朕柔遠至意。爾其欽承,永效忠順,以副恩寵。欽此。大清順治十二年五月二十。」

    沒錯。標準的朝廷敕諭!

    無論是詔書採用的諭告外藩的「敕諭」種格式。還是敕諭專用的「龍紋黃箋」。以及落款處鮮紅的「敕正萬邦之寶」,都是準確無誤的!濟度再一次確信此詔書絕非贗品!若按照皇帝敕諭的法定「傳送途徑」來分析,雖然一般是由欽定的正副使攜詔書送交。或交兵部驛站轉發,但畢竟也可以交給藩邦在京使臣,由其帶回本國的。可為何此詔書來的這麼不是時候,而且庭報之中也毫無提及呢?此中必有蹊蹺啊!分析來分析去,濟度還是不敢拿定主意——

    若是承認了此敕諭的正宗,自己還要備齊黃緞傘、明黃雲緞銷金龍行龍旗、欽差牌和肅靜牌若干,連同全套的御仗恭恭敬敬送到邊境呢!可如此一來,被自己俘獲的羅剎人可就成了欽差大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若對敕諭置若罔聞,自己大可以不管不顧,我行我素繼續羈押那幾個羅剎所謂「使臣」,哪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自己也可以按照「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辦法搪塞過去。可詔書發出時間是五月份,自己已經離開京師,早就到了漠北蒙古以北之地,消息往來不便,難不成朝廷又有了什麼新的意圖?自己成敗功名事小,朝廷意圖事大啊……

    偏偏對於此事,朝廷似乎忘記了一般,沒有絲毫的音訊指示。這讓我如何是好……

    帳外一陣清新的西伯利亞秋風席捲而來,裹挾著軍帳的門簾毛氈「辟里啪啦」一陣躁動……

    陷入沉思而又猶豫不定的濟度,被這突如其來的涼風吹了一個激靈,就連手中的龍紋黃箋也「呼啦啦」被鼓噪起來,讓雙眼早就定焦的大將軍看得一陣模糊……

    也罷,看不清就先不看!先把能弄明白的事情辦了再說!濟度再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禮,十分懊惱的將手中黃卷隨手丟在軍案之上,終於開了尊口,衝著半遮半掩的軍帳門口,緊鎖雙眉地喊道:

    「來人!」

    「奴才在!」門外立刻閃進了剛才那名通稟情況的親兵。

    「達穆,發往京師的軍報走了幾日了?」濟度頭也不抬,還盯著那一紙敕諭,似乎又意識到什麼,再一次畢恭畢敬將敕諭整齊捲好,端端正正供奉在御案上位之處。

    「回將軍的話,今日正好十日了!」叫做達穆的親兵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等著大將軍行了一拜三叩首之禮、重新站直身軀之後,才明確回復。一看此人就是極其機敏靈動的!

    「嗯,給我阿瑪王的家信也一併送出了嗎?」說到這裡,濟度才抬起頭,有些憂鬱的望著下面的親信。

    「小爺,家信也一併寄出,也是走了十日。」達穆回答此問題時,卻不再喚將軍,而是改作了「小爺」——其實別看濟度現如今是堂堂定遠大將軍、烏蘭烏德昂邦章京(漢名蘇武湖昂邦章京),可作為世子,他其實只有二十三歲而已。

    「哦……我的請安書信送出三封了,阿瑪為何只有第一封親筆寫就呢?還只是說小皇子玄燁的聰慧異常,但自那以後,都不是他的親筆了……字裡行間又似乎有難言之隱一般……朝局如何了也就無從知曉啊!」

    「嗯,咱們現在可真是遠隔萬水千山,沒有老爺的指點,的確寸步難行。」達穆也點頭附和,此時根本看不出他是一個奴才。

    「不止於此!我現在可是十分擔心阿瑪的身體!上一次朝廷的庭報卻特別提及,說他近幾日偶感風寒……這路上一來一去也要兩三個月,不知道阿瑪的身體如何了……」濟度想起自己的老父親、和碩鄭親

    王濟爾哈朗,全然沒有了大將軍的威風凜凜,慢慢的全是孝子思念老父的牽腸掛肚。

    「小爺,奴才保準老爺會平安無事的。前幾日三爺不是還剛剛送來書信,轉述了老爺對您的掛念了不是?雖然是三爺執筆,可字裡行間的確是老爺的意思啊?您就放寬心吧,老爺定然無事!」達穆說的言辭肯定、不容置疑。他口中的「三爺」,就是此時已經被實質上剝奪了滿洲鑲藍旗旗權的濟爾哈朗的三兒子、敏郡王勒度。

    「嗯。不過,阿瑪在這幾封口述的書信中,卻提到今日三弟勒度的旗務繁瑣,很是疲於應對。此話我怎麼聽怎麼覺得不是回事兒!這鑲藍旗的旗務,歷來是勒度得心應手的事情,而且也和固山額真藍拜相處融洽的,怎麼突兀提及呢?」

    濟度十分信賴自己這名親隨,可謂是無話不說。也難怪,剛滿二十歲的達穆和他濟度的年齡其實相差不多,作為當年叔親王的包衣奴才之子,達穆大小就被委派給大他三歲的濟度昨玩伴和跟班親隨,兩人名為主僕,實似「發小」一般。

    「小爺說的對!這事兒達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次出兵北海,打底子的可是咱鑲藍旗,若是朝廷對旗務有什麼波折,這一旦波及到咱這裡,軍心動搖事小、前功盡棄……」

    達穆也是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樣子。作為親信,他天生要具有為主分憂的本能!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閱史只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安武定喜淚滴

    清代宮廷書寫用紙絹,由內務府造辦處交由三織造按宮廷樣式承辦製作。紙品種類豐富多樣,主要有精製宣紙、高麗紙、壁紙、灑金粉蠟箋、磁青紙、仿宣德箋、仿金粟山藏經紙、梅花玉版箋、御制淳化軒箋、仿明仁殿紙等加工紙箋。其中,按用途可分為書畫用紙、寫經用紙、書籍用紙、日常生活用紙等,如每年新春賜「福」必用朱紅雲龍紋斗方絹箋,帝后朝服像一般用畫絹,殿試發榜專用榜紙,諭旨或敕書專用龍紋黃箋,書寫對聯、橫披等均有特定規格的專用紙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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