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九十八章 無奈的絕望 文 / 小蘑菇
孫尚香雖然巨丑，可是出身皇族的她就算刻意去偽裝也難掩身上的高貴氣質，更何況現在她是很認真的將自己原本的氣質散發出來，那種親民的感覺瞬間讓這些姑娘都變得沒有那麼恐懼，慢慢的都鎮定了下來。
老鴇子現在雖然急的滿頭是汗，但派出去請援兵的人畢竟還沒有回來，援兵更是還遙遙無期，神殿裡那些大人自然都是大爺，想要請過來也是比較麻煩的。在陶神師帶人來之前，她也只能在這裡忍著。只是看到那個醜八怪的女人忽然散發出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氣質，還把她雲來樓裡的頭牌們都聚在自己身邊的情況，老鴇子也不禁疑惑了起來。
「這醜婆娘到底想做什麼，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老鴇子一頭霧水的說道。她身旁的小廝們也都好奇的觀望，隱隱的竟是有幾分期待，說到底雲來樓的生死跟他們還是沒有太多聯繫的，這裡倒了自然還有別的樓，這樣的熱鬧可是真不多見。
孫尚香讓那些姑娘們都並排坐在那裡，很和氣的說道：「你們都還沒吃東西吧，先吃點東西。」
一個紅裙少女遲疑的看著孫尚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究竟，最後還是搖搖頭說道：「我沒什麼胃口，暫時還不想吃。」
「是你們的掌櫃給你們定的規矩吧，沒事，在我這沒有這些規矩，你們這的東西還真挺好吃的，怎麼，你們都不喜歡吃嗎？」孫尚香好奇的問道。
依舊還是那個紅裙少女，看得出她現在是真的在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才沒有在這樣的壓力下崩潰，被丑成孫尚香這樣的人盯著，壓力之巨大可想而知。許是到了最後，見到實在無法再堅持，那紅裙少女才苦笑著說道：「這位姐姐，我是喜歡吃這東西，可是看著你的臉我是真吃不下去東西啊。」
「噗」的一聲，李名揚和嚴廣他們都忍不住一口酒吐了出去，看著孫尚香一臉驚訝的表情，這個時候都不知道是不是該笑。
孫尚香最終還是稍稍有些臉紅，雖然她只是偽裝成這個樣子，但畢竟被人當眾說了這樣的話，對於一個女人來講還是會感覺很有挫敗感的。不過稍事調整後，孫尚香還是恢復常態，宛如鄰家大姐姐一樣溫和的笑著問道：「妹妹，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做事情呢？」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花樣……呃，嗯？」老鴇子本來咬著牙在低聲的嘀咕著，可是忽然聽到孫尚香的這番話，她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裡，許久之後才吐出一句話：「這娘們是傻子嗎？」
李名揚和嚴廣他們徹底憋不住笑，終究還是笑了出來，看著孫尚香一臉認真的發問的模樣，李名揚真的不知道該要怎麼解釋。
生活所迫這四個字，平日裡說出來可能人們都不會有多少感受，但之後真正身處底層的人才知道生活所迫這四個字裡到底蘊含著怎樣的艱辛。
那幾個姑娘原本都已經因為孫尚香的氣質而放鬆許多，看到她也沒有什麼要刁難人的跡象，慢慢的也想著陪著她聊聊天，如果只是說說話就能躲過今天的劫難的話，自然是不錯的。只是聽到孫尚香的這番話，她們也跟老鴇子一樣都傻在那裡。
紅裙少女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一絲笑意也收斂了回去，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孫尚香說道：「姐姐問這個做什麼，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做事情，姐姐難道還不懂麼？」
「不懂啊，為什麼不選點其他的路走呢，我看你們的樣子也都是修士，既然能夠修煉，為何要自甘墮落呢。我在軒轅……我在家鄉的時候開煉茶鋪子，雖然也有歌姬去獻藝，但她們也都是有著自己的追求和目標的，至少不能什麼都任人擺佈的。」孫尚香無比認真的說道。
可是她越是認真，那些姑娘們的臉色卻越是難看。李名揚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了孫尚香：「好了，沒必要說這些了，大家好好玩一玩吧。」
「名……五哥！」孫尚香不滿了看了李名揚一眼，說道：「玩什麼玩，看不到她們都是苦命人嗎，我們索性要做點事情，不如就把這個破樓給燒掉，然後帶著她們走就是。」
「這個，嗯，那個……六妹啊，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李名揚左右為難，真不知道該要怎麼說。
「怎麼不對了，難道看著他們在這苦海之中苦苦掙扎就對了？」孫尚香繼續不滿的說道。
那紅裙少女似乎也看出了孫尚香確實是好意而非嘲諷，終於又開口道：「姐姐，如果你真可憐我們，平日裡多來這裡坐坐就是了，如果你們真的在這裡鬧事的話，對你們也是不好的。就算你們都是大能之人，能把我們搶出去，這也是沒有用的，我們都已經賣身在雲來樓了，到時候神殿還是會把我們抓回來的。」
「哦，賣身了呀。」孫尚香自以為明白的點點頭，回頭看向一旁臉色鐵青的老鴇子，招招手說道：「掌櫃的你過來，她們的賣身契都在哪，我準備把她們都贖身了。」
「好呀你，好呀你們，終於圖窮匕見了是吧，終於露出大尾巴了是吧，還說什麼玩姑娘，我看你們就是在這消遣老娘呢。說吧，程艷給了你們多少好處，竟然敢公然來我雲來樓裡鬧事，小打小鬧的話老娘也不準備跟你們一般見識了，現在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怎麼，想把我雲來樓裡的姑娘都弄走，然後讓艷來樓獨佔鰲頭？滾，做夢，門都沒有啊，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姑娘，你說買走就買走，你算個什麼東西。」老鴇子現在儼然就是個潑婦，太過氣憤之後終於直接破口大罵出來。
她罵了也就罵了，在孫尚香周圍的那些姑娘們也都一臉的不屑，好像十分看不上孫尚香一樣。看到這樣的情況，孫尚香不禁一愣，疑惑的看向李名揚。
李名揚無奈的歎了口氣，拍了拍孫尚香的肩
膀。看來精英層也終究是有精英層的缺陷，孫尚香固然聰慧，其實也可以理解底層人的貧苦，但能理解是一回事，真正能懂就是另外一回事，更別說真正經歷那種無奈了。好心辦壞事，這就是孫尚香現在最真實的寫照。
要說孫尚香不夠聰明那絕對是罵人，如果不夠聰明，在軒轅界最後的那場拍賣會也不可能湊到那麼多靈石。可是有的時候因為想的終究不是那麼透徹，所以就會問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問題。
你們為什麼來這裡做事？
他們為什麼不給自己努力爭取？
這些人為什麼不這樣，那些人為什麼不這樣？
太多太多的疑惑，在許多聰明人的口中說了出來，然後被他們說的那些人，在他們的眼裡的形象就是不求上進，就是好吃懶做，說了一大堆之後再說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誠然，有的人可憐固然也很可恨，但這樣的生活也不是這些可憐人想要選擇的。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生下來嘴裡就含著金鑰匙，不是誰都能擁有超絕的天賦，有的人從小就拼了命的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笨鳥不但先飛，並且還從未偷懶過，但就算如此，也總是會做不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是一種很絕望的無奈，不是不努力想改變，而是根本沒有這份能力改變。總有人會站在高處想都不想的說著失敗的人的失敗之處，不努力，不動腦，不上前，無非就是這樣。
現在孫尚香看著這些雲來樓裡的姑娘，也就是這樣了，怒其不爭，然後想要拯救這些人於水火之中。可是她卻不知道，這些女人固然真的都是好吃懶做之流，也確實是不求上進，裡面的人也許如果真的努力的話，真的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但這種事絕對不是孫尚香想的那麼簡單，她自以為的努力就是拿著一個好的功法，然後踏踏實實的好好修煉，有朝一日肯定可以達到一個不錯的境界，不管怎麼說都肯定比現在好的多。但問題是，不是誰都能得到好的功法，不是誰都能有足夠的靈石，也不是誰都能夠擁有好但天賦和好的老師。
這世間，最殘酷的就是這些事。有的時候我們確實很想努力做好一些事，但真正努力之後發現了天賦和出身的重要性後，領悟之後的那一份絕望，常常會把人打的體無完膚。
李名揚很想把這些事情給孫尚香好好解釋一遍，但最後卻還是無聲的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算了，別為難她們了，她們已經夠不容易了。」
「嗯？」孫尚香疑惑的看著李名揚，不知道他忽然出現的這份低落到底從何而來。反而那些姑娘們愣愣的看著李名揚，僅僅是一個神態的變化，這些姑娘卻好像感覺到了莫大的理解。這個時候，這些姑娘都略顯詫異的發現，眼前這些醜八怪似乎都很不簡單。
就在場上氣氛有些異樣的時候，雲來樓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一個蠻橫的聲音喊了起來：「是誰在雲來樓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