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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回 混跡風塵 文 / 俠武新星

    蕭舞陽心中暗想: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提到瓦剌太師也先的名字。

    不禁對那兩人多看了幾眼,年青大漢瞪著一雙牛眼向他喝道:「直娘賊,看什麼看,想討打不成!」

    侯剛猛地站起來喝道:「狗賊,張口罵人,老子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年青大漢大眼怒睜,啪地扔下筷子飛身向侯剛撲來。其餘的客人見勢不妙,紛紛起身躲到旁邊看熱鬧,只有蕭舞陽跟那中年大漢穩坐如山。

    侯剛縱身跳到寬敞地方,年青大漢揮著缽盂大的拳頭,一式黑虎掏心猛地向侯剛心窩打來。

    侯剛急忙側身閃過擊來的拳頭,一式入海擒龍,右手極快地向大漢手腕抓去。

    大漢手腕啪地向後一縮,抬腳一式撩陰腿倏地踢向侯剛褲襠,侯剛雙腳在地上疾點,一式鳳凰展翅身軀凌空躍起,嗖地飛身跳上一張空著的八仙桌。

    大漢怒吼一聲縱身向桌上的侯剛撲來,侯剛右腳飛快地一踢,盛放筷子的竹筒唰地飛向空中,數十根竹筷漫天飛舞,如一支支利箭向大漢疾射而至。

    大漢雙拳舞動快如閃電,擊打得射來的竹筷紛紛斷裂散落在地上,竹筒呼嘯著向大漢砸來。大漢雙眼緊緊盯著竹筒,猛地一拳擊出勢如電閃雷鳴,啪地一聲脆響,飛上半空的竹筒碎裂開來,如鮮花綻放漫天飄舞。

    蕭舞陽不由得大聲喊了一句:「好!」大漢得意地揚著拳頭說道:「小子,有種下來打。」

    侯剛一式嫦娥奔月,腳尖在桌上一點,身軀嗖地凌空飛起。只見他輕靈飄逸,在空中如飛鳥一樣轉折自如,雙手快捷如風把竹筒碎片一一抓在手中。

    看熱鬧的客人們一齊大聲歡呼,侯剛飄飄然落在地上,坐著的中年大漢一伸大拇指,笑著讚道:「高!好功夫,咱們坐下來喝一杯,交個朋友如何?」

    年青大漢喊道:「不行,我非打的這小子跪地求饒不可。」

    中年大漢沉下臉喝道:「彪兒,不許無禮,請兩位過來一起坐。」

    侯剛看了蕭舞陽一眼,蕭舞陽輕輕點了點頭,侯剛扔掉手裡的碎竹片,大咧咧走到他們桌前坐下,蕭舞陽也起身過來坐下。

    中年大漢喊道:「店家,再上些好酒好菜,一會連打壞的東西一塊算賬。」

    不一會,過來幾個夥計把東西收拾利落,其餘的客人也各自入座。

    中年大漢一抱拳說道:「我們叔侄石亨、石彪,請教兩位壯士高姓大名。」

    侯剛急忙抱拳還禮笑著說道:「在下侯剛,他是我兄弟蕭舞陽,咱們是不打不相識,請問賢叔侄在京城有何貴幹?」

    石彪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是初來京城,連我叔叔大名鼎鼎的石亨石大將軍也不認識。」

    旁邊一個客人聽了,小聲嘀咕道:「什麼狗屁大將軍,被瓦剌打的望風而逃,把大明的臉都丟盡了,降成了芝麻小官還神氣個鳥!」

    四人都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聲音雖小,卻是一字不漏聽個清清楚楚。石彪大眼一瞪,就要推桌而起,石亨向他一瞪眼,石彪氣呼呼地撲通坐了下來。

    蕭舞陽向石亨一抱拳,鄭重地說道:「失敬失敬,原來是石將軍,不知將軍為什麼被貶職?」

    石亨歎了口氣,痛苦地說道:「唉!說來一言難盡,我石亨從軍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真是令人痛心哪!」

    這石亨是陝西渭南人,出身武將世家,自小惹事生非爭強鬥狠,在軍中驍勇善戰,號稱當時第一勇將,與另一位大將楊洪並稱兩大名將。

    七月十七日,他與主將宋瑛在大同陽和跟也先的瓦剌大軍一場血戰,宋瑛當場戰死,只有石亨殺出重圍逃了回來,卻被上司免了他的職,降為小小的事官。

    石亨猛地站了起來,唰地脫下上衣,指著身上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傷疤,向著眾人大聲說道:「我從軍二十年,大小數十仗,一直是衝在最前面,從來沒有貪生怕死過,可是陽和之戰全軍覆沒,只有我自己逃了出來。這是我一輩子永遠無法忘記的恥辱和痛苦,今天我對天發誓,一定要讓也先血債血償!」

    眾人紛紛大聲叫好,有人說道:「只要石將軍有報國之心,我們一定請求朝廷,讓你官復原職殺敵立功!」

    石亨雙拳一抱向大家行了一個羅圈禮,激動地大聲說道:「多謝諸位父老鄉親,只要瓦剌大軍來到京城,我石亨一定跟也先決一死戰,為死去的兄弟報仇雪恨!」

    夥計端來酒菜,石亨指著眾人對夥計大聲說道:「他們桌上都添些酒菜,全都算在我的賬上,我要好好答謝眾位對我的信任和支持。」

    有人推辭有人致謝,眾人更是興高采烈大聲歡呼,石亨他們四人邊吃邊談。蕭舞陽心想:有時機,一定向成王舉薦一下,讓他們叔侄英雄有用武之地。

    侯剛向石亨問道:「將軍為何在這小地方吃飯?」

    石彪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唇笑著說道:「我們軍中都是些粗人,在大酒樓喝酒,一時高興難免鬧出些是非,給御史老爺們知道了參上一本,夠頭疼一陣子。在這小地方出些亂子,完了事,多賠些銀錢就是,惹不上什麼麻煩。」

    侯剛笑著說道:「想不到還有這些事,在京城真是處處要留心,一不留神就惹麻煩。」

    石彪向侯剛問道:「我們叔侄的事都告訴你們了,你們是什麼來頭可得跟我們詳細說說。」

    侯剛把身

    份來歷說了一遍,石亨聽了眼前一亮,向蕭舞陽兩人一抱拳,微笑著說道:「咱們一見投緣,有件事請兩位兄弟效勞!」

    蕭舞陽正色說道:「將軍有話請講,只要我們能夠辦到,一定盡力。」

    石亨放低了聲音說道:「請兩位兄弟在王爺面前替我們叔侄美言幾句,讓我有機會領兵打仗,和也先一決高下,洗雪陽和戰敗之恥。」

    侯剛大聲說道:「好!跌倒了不怕,再站起來勇往直前。將軍有此心意,才是大丈夫氣概。」

    蕭舞陽看著石亨說道:「在下兄弟一定盡心玉成此事,讓將軍一雪前恥,讓也先不再輕視我大明男兒!」

    石亨讓石彪把四人的酒碗倒滿,他豪放地舉杯說道:「大恩不言謝,咱們好好幹一杯!」說完,仰頭一飲而盡,石彪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個乾淨,喝完擦了一下嘴唇,拿起酒碗向兩人亮了亮碗底。

    侯剛倒也爽快,舉杯喝個盡光,蕭舞陽卻面有難色,他的酒量本來不大,先前已經喝了不少,再喝這一大碗怕是要醉倒了。

    侯剛看了他一眼,端起他的酒碗一飲而盡,石彪不滿地嚷道:「替酒不算,要罰酒三杯。」說著,抱起酒罈咚咚倒滿了三大腕,石亨伸手端起酒碗,張開大口連干了三碗。

    石彪詫異地望著石亨,訕訕地說道:「你都喝光了,這怎麼算?」

    石亨瞪了他一眼說道:「喝酒是為了交友談心消遣高興,酒份量飲,你強人所難有何樂趣,怪不得你每次喝酒打架招惹是非!」

    石彪羞愧地低下頭,不再說話。四人淺酌慢飲,說些拳腳功夫刀槍棍棒,談的十分投機,不知不覺已是黃昏時分。

    石亨瞪著一雙醉意朦朧的大眼說道:「你們初次來到京城,我領你們到怡紅樓見見世面如何?」

    蕭舞陽正要問怡紅樓是什麼地方,可是看石彪瞪著一對大眼心嚮神往的樣子,心中頓時恍然大悟,他急忙支吾著推辭道:「小弟剛剛新婚就去那種地方,讓人知道了恐怕有些不妥吧!」

    石亨大笑著說道:「兄弟既然新婚,改日一定奉上一份賀禮,你知道那怡紅樓是什麼所在!那是京城煙花場中第一流的風月寶地,上至王孫公子侯爵公卿,下到士農兵商販夫走卒,無不以曾到過怡紅樓為榮。」

    侯剛拉著舌頭,結結巴巴地說道:「它不過是一家**而已,你不要說的那麼虛,好不好!」

    石彪急忙大聲說道:「我叔叔說的千真萬確,怡紅樓有一位頭牌姑娘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舞樣樣精通,不但迷倒了京城很多年青英俊的世家公子,連許多大家小姐也對她崇拜的不得了,你們去見識一下就知道啦!」

    侯剛精神一振,急忙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石彪指著上面說道:「我要有半句假話,讓我石彪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看著石彪如此認真的樣子,侯剛點了點頭,對蕭舞陽說道:「你緊張什麼,咱們只是去見識一下那位才女,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說著話,在桌子下面伸腿踢了蕭舞陽一下,蕭舞陽看了侯剛一眼,似懂非懂地點了一下頭。

    石亨從懷裡掏出兩錠十兩重的銀元寶放到桌子上,對著裡面大聲喊道:「老闆,算賬!」

    一會,一個五十多歲圓圓胖胖的掌櫃跑了過來,石亨指著另外幾桌說道:「他們的賬也算在我身上,還有打壞的東西一塊算,銀子夠不夠?」

    掌櫃連連點頭說道:「謝謝石爺,銀子足夠了,多的還要找給您。」石亨一擺手大聲說道:「不用了,剩下的算是賞給你的,咱們走啦。」

    說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旁邊的石彪急忙伸手相扶,被石亨大手一甩,差點摔倒在地。

    石彪賭氣地縮手跟在他身後,侯剛蕭舞陽也起身走出酒館。石亨敞開衣襟,迎著輕輕的晚風大聲唱道:「男兒帶吳鉤,萬里覓封侯,十步殺一人,快意了恩仇.」

    歌詞雖是從前人數首詩中信口唱來,可是歌喉粗獷有力,表達出他與也先誓死一戰的決心和勇氣。

    唱完之後仰天一陣大笑,笑過大聲高呼道:「痛快呀痛快!我石亨一定打敗也先,不讓小人輕視於我。」

    蕭舞陽雖然十分欣賞他的英風豪氣,可是對他極其看重榮華富貴的名利之心卻不以為然。

    他們四人走了好大一會,來到一座豪華寬廣的府第門前,正中一塊大匾,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高大的門樓兩邊懸掛著大紅燈籠,只見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果然是門庭若市盛況空前。

    四人大搖大擺向院裡走去,剛到門口,卻被兩個護院打手攔住去路。

    石亨張著紅紅的醉眼,不解地問道:「幹什麼!難道大爺沒有銀子?」

    一個口齒伶俐的打手說道:「大爺袒胸露懷衣冠不整,進去實在是有礙觀瞻。」

    石彪大眼一瞪就要發作,蕭舞陽侯剛兩人以為石亨也一定氣沖斗牛,誰知石亨擺擺手說道:「你說的不錯,大爺知道啦!」說完抬手整理衣裳,動作十分仔細認真。

    兩個打手躬身站在兩邊,石亨整好衣冠大步踏進院內,幾個人魚貫而入。

    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桂花香味,只見院內奇花異草爭奇鬥艷,假山噴泉錯落有致,亭台廊閣雕樑畫棟富麗堂皇,其豪華氣派不亞於王侯之家。

    穿過長長的九曲迴廊,來到一棟高大宏偉的樓閣前,正是聞名京城的風月第一樓:怡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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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只見裡面燈火輝煌熱鬧非凡,一樓寬闊的大廳足以容納數百人,五六十張桌子旁邊早已坐了不少客人,一個個不時向迎面的高台上眺望,似乎在等待什麼人出現。

    石彪急忙上前搶了一張靠前的桌子旁邊坐下,石亨三人也坐了下來,只見桌上擺著鮮美的瓜果點心和一大罈美酒。

    陸陸續續又來了些客人,偌大的廳堂竟然幾乎客滿,一陣震耳的鑼聲響起,說話的人們紛紛閉口抬頭望著台上。

    四個身披輕紗綵衣的美貌少女款款走出,飄然轉身份立兩邊,一個身穿白色羅衣的絕色女子緩緩而來。

    客人們發出一陣瘋狂的歡呼聲:「楚楚姑娘出來了,果然是楚楚動人,一見**!」

    楚楚輕啟雙眸向眾人掃了一眼,慢慢坐下,伸出春蔥般的玉指放在面前的古琴上,纖纖玉手行雲流水般在琴弦上滑動。

    眾人屏息靜氣側耳傾聽,悅耳動聽的琴聲蕩漾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四個少女隨著天籟般的琴音翩翩起舞。

    楚楚輕啟朱唇曼聲唱道:「獨倚西樓,秋風吹皺芙蓉面,羅衣舞,簪花亂,秋水望穿奈何天。抬眼南飛雁,哀鳴悲,聲聲斷,離人淚,長長歎,遙問歸期何日還?」

    歌曲把一個閨中少婦盼望夫婿歸來的急切心情表達得淋漓盡致,歌聲裊裊響徹全場,詞雖唱完,緩緩餘音蕩氣迴腸經久不息。

    四個少女長袖輕舒柳腰疾擺,舞姿輕盈美妙,嬌軀柔軟輕靈,舉手投足無不是恰到好處,令人歎為觀止。歌好舞美琴聲妙,眾人是如醉如癡,忘了今夕何夕,心在何方!

    楚楚柔聲說道:「小女子新作了一首歌,是七夕時所寫,排演了很長時候,今晚請諸位欣賞。」

    說完,她玉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高山流水般的琴聲叮咚響起。四個少女舞步翩翩,美妙的嬌軀在場上旋轉如飛,輕柔若飛燕低翔蜻蜓點水,如美麗的蝴蝶飛舞在鮮花叢中。

    楚楚櫻唇微吐如黃鶯出谷脆聲唱道:「

    喜鵲紛飛

    捎來你我深深的掛牽

    橋頭那盞孤獨的燈火

    燃燒執著千年的情感

    無語兩相看

    寂寞悄悄老了你的容顏

    煎熬了一生的思念

    只為這一刻的相見

    緊緊的擁抱

    是否找回從前的溫暖

    無情的銀河

    能否隔斷兩顆心的糾纏

    期待了日日夜夜的眷戀

    化作這一夜的纏綿

    地老天荒

    用不用再守候那個不變的誓言

    天長地久的愛情

    難道只是一個美麗傳說

    滄海桑田

    輪迴千年

    曾經的愛是否依然!」

    眾人沉醉在美妙的琴聲和動人的歌舞之中,當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過了許久,眾人才回過神來,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歡呼聲。

    一個錦衣公子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唱這些淡出水來的鳥歌,有個屁用,你給大爺唱個歎五更什麼的,大爺多賞你幾錠銀子就是。」

    楚楚緩緩看了那公子一眼,冰冷的眼神裡儘是譏諷和不屑,她冷冷地說道:「公子爺說的那些烏七八糟的曲子,小女子從沒唱過,請公子爺到別處去聽。」

    錦衣公子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是給臉不要臉,別怪本公子對你不客氣!」說完立掌如刀猛地擊下,啪地一聲,把木桌的一角斬了下來,眾人發出陣陣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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