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勢 文 / 棋顱
黎琪緊跟趟子手的步伐，穿過一個長長的廊道，不一會兒，便來到一座園林門口前，園林大門呈拱形，以大理石堆砌而成，門口上方刻著「竹軒園」三個大字，三字筆力蒼勁，龍飛鳳舞，頗有放蕩不羈的灑脫之意。
「黎琪公子，團長就在這座園林內。」趟子手停下腳步，對著黎琪道。
「有勞了。」黎琪笑著點了點頭，趟子手略微躬身，退了下去。黎琪抬眼望向園林內部，只見園林內漫山遍野都是竹子，有枝幹挺拔，通體墨綠的剛竹，有枝葉短小，節下密佈白色粉環的淡竹，亦有體態嬌小，不過尺寸高的竹等等。穿過園林，入眼處是一片綠的海洋，風兒拂過，竹林宛如海浪般此起彼伏，給人一種視覺衝擊的美感。
漫步在竹林的小道上，感受著拂面的風，黎琪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內心深處對戴紫妍的不滿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緩緩挪步，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是走到了小道的盡頭。
小道的盡頭是一個涼亭，涼亭下方有一張石桌，石桌旁是四張石凳。黎琪朝涼亭望去，一名灰衣老者坐在石凳上，老者一身灰衣，雙眸緊閉，雙鬢泛白，頂著個夫子頭，正是不久前那名釋放威壓的老者。此刻老者正端起茶杯，細細地品著香茶。察覺到黎琪的到來，老者放下了茶杯，對著黎琪微微一笑，道，「少年郎，請坐。」
黎琪走到石凳旁，也不行禮，大刺刺地坐了下來。徑直拿起一隻倒扣在石桌上的茶杯，往杯中倒了些茶水，舉起茶杯，一股腦喝了個精光。
「呸。」黎琪吐了吐舌頭，放下茶杯，皺眉道，「這茶真難喝。」
「呵呵，難喝的茶未必真的難喝，甘甜的茶也未必好喝。」老者呵呵一笑，舉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接著道，「少年郎，你再喝一小口茶，莫要一飲而盡，讓茶水慢慢潤進喉頭。」
「要這麼麻煩嗎，喝下去還不是一樣。」黎琪將信將疑，端起茶杯，吮吸了一小口茶，讓茶水慢慢滲進喉頭，初時喉頭一陣酸苦，黎琪微微皺眉，正欲吐出口中剩餘的茶水，一股淡淡的甘甜卻是忽然縈繞在喉頭，黎琪全身汗毛剎那間倒豎而起，一股清涼之意從喉頭向全身蔓延，渾身說不出的舒坦。清涼之意約摸持續了數息時間，便緩緩消散。黎琪再次往喉頭滲進一口茶水，閉上雙眼，感受著縈繞在身體各處的清涼之意，竟是不禁舒坦地**了一聲。黎琪不停地吮吸茶水，這樣持續了約摸一刻鐘，口中的茶水終於是消耗殆盡。
「少年郎，感覺如何？」老者笑了笑，往口中滲進了一口茶水。
「不錯不錯，感覺太爽啦。」黎琪放下茶杯，大讚道，「哎，老頭，你這茶水的茶葉多少金幣一斤，賣我十斤吧。」這般問著，黎琪又往口中滲進了一口茶水，閉上眼睛享受起來。
「十斤？」老頭嘴角微微抽搐，旋即笑著搖了搖頭，道，「少年郎，老夫可沒有這麼多苦茗茶的茶葉。且就算有老夫也不賣。要知道，這苦茗茶可是千金難買啊。」
「老頭，用得著這麼忽悠人嗎？不就是十斤茶葉，何必這麼吝嗇，我不會佔你便宜的。」說著，黎琪手指往儲物戒指上一摸，拿出了一袋金幣，丟在了石桌上，道，「這是一百金幣，夠沒？不夠我再給。」
「呵呵。」老者笑著搖了搖頭，略微有些無奈。頓了頓，道，「少年郎，三日前老夫以威壓逼迫你，你說，這是苦是甜？」
「當然是苦，你害我昏睡了三天，難道還……」話未說完，黎琪忽然想到這三天雖然昏迷不醒，卻也因此得到了戴晨菲的悉心照料，讓自己感受到了愛的溫存，倒也不能完全算是苦。
「呵呵，看來也不完全是苦嘛。」聽到黎琪那略微有些猶豫的語氣，老者笑了笑，接著道，「世間因果，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有因未必有果，善果未必源於善因，惡因也未必導致惡果。」老者頓了頓，接著道，「你因老夫的威壓而昏睡，看似惡因，但你也因此而實力大增，不僅棋力提升，而且還掌握了『勢』，這般看來，老夫的威壓倒也成了善因了。呵呵。」說到最後，老者捋著花白的鬍子，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棋力提升？」黎琪一怔，趕忙閉上雙眼，內視丹田，丹田內部，原本僅有的七顆拳頭大小的火紅棋珠已經增加到了八顆，且丹田內部的棋力霧氣也濃郁了許多。
「呀！竟然八品大棋師了！」雖然黎琪早已達到七品大棋師巔峰，達到八品大棋師本就是順水推舟，沒有太大難度，但如今真正達到這一境界，內心依舊是充滿了喜悅。
黎琪睜開雙眼，看著老者，豪爽道，「老頭，這一百金幣給你了，收下就好，不用客氣。」
「呵呵。」老者捋著鬍子笑了笑，並未收下黎琪的金幣，道，「不知少年郎是靠打通哪個穴位開啟的『勢』？」
「穴位？什麼穴位，什麼『勢』，老頭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黎琪搔頭道。
老者微微一愣，道，「怎麼，你不知何為『勢』？」
黎琪搖了搖頭，道，「老頭別賣關子了，我們這麼熟，你就給我講講唄。」
「呵呵。」然而這次老者卻是捋著花白鬍子，笑而不語。
「丘，小氣鬼。」黎琪嘟起小嘴，又拿出了一百金幣，丟在了石桌上，道，「這裡是兩百金幣，總能講了吧。」
聽著那金幣砸在石桌上的聲音，老者額頭青筋暴跳，終於是忍無可忍，跳了起來，道，「少年郎，莫要欺人太甚，拿你的臭錢來侮辱老夫的人格！」
黎琪沒想到老者反應如此之大，一把收起了兩袋金幣，站起身子，道，「切，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的。」說著，黎琪轉過身體，就要離開，忽然間，黎
琪身體一沉，那名老者竟是再次向自己釋放威壓。黎琪頂著威壓，艱難地轉過了身體，從儲物手鐲中拿出了玄鐵劍，怒視著老者，道，「老頭，別以為你是棋士我就怕你。」
「呵呵，少年郎莫要激動。」老者捋著鬍子，重新坐在了石凳上，道，「少年郎坐下吧，老夫這就給你講講何為『勢』。」老者說著，將釋放在黎琪身上的威壓散了開去。
感受到身上的威壓緩緩地退去，黎琪收起了玄鐵劍，坐在了老者對面的石凳上，盯著老者，道，「說吧老頭。」
老者抿了一口茶，捋著花白鬍子，緩緩道，「要說『勢』，得先從棋士說起。你知道當一名修棋者達到九品大棋師巔峰，要如何晉階棋士嗎？」老者笑問道。
「額……」黎琪搔了搔頭，含糊道，「不是說什麼對棋道感悟夠高就能成就棋士了嗎？」
「呵呵，非也非也。」老者笑著搖了搖頭，道，「要成就棋士，得先打通人體最關鍵的九九八十一處穴位。」
「最關鍵的八十一處穴位？」黎琪疑惑道。
「沒錯，這八十一處穴位分別是頭部的下關穴，頰車穴，地倉穴，大迎穴，神庭穴，上星穴，白會穴，風府穴，脖頸的水突穴，人迎穴，鎖骨的氣捨穴，天墉穴，手指的關衝穴……」老者搖頭晃腦，說出了這九九八十一處穴位。
「老頭，你別說了，你就說打通穴位後要怎麼做吧。」黎琪聽著老者說出的那些天花亂墜的穴位名稱，不禁一陣頭大。
「嗯，打通穴位後，便可引動棋界天地的秩序法則，將這些道的印記納入體內，歸為己用。」老者道。
「將秩序法則通過穴位納入人體？」黎琪一怔，他可從未聽過天地間那無色無形的秩序法則還可以納入人體。
「沒錯，一個人能納入多少秩序法則，就要看他對天地棋道有多高的感悟了。而人體穴位，不僅是吸納秩序法則的通道，還是釋放』勢』的途徑。」
「釋放『勢』的途徑？」黎琪疑惑道。
「嗯，棋士之所以能如殺雞般殺了大棋師，便是因為棋士可將納入體內的秩序法則通過穴位釋放出來，也就是你感受到的那股威壓。棋界大陸上的修棋者們將這股威壓稱為『勢』。」老者頓了頓，接著道，「少年郎，若老夫沒猜錯，你已經打通了兩處穴位。」
「我打通了穴位？」黎琪一怔，旋即笑著搖了搖頭，道，「你肯定是哪裡弄錯了，我還沒成為棋士，怎麼可能打通穴位。」
「非也，少年郎，當日老夫向你釋放『勢』之時，在最後關頭，你身上同樣升騰起一股淡淡的『勢』與老夫的『勢』對抗。雖然弱不可聞，但卻毫無疑問是『勢』。你的『勢』之所以這般弱，想來是因為你沒有將秩序法則納入體內，純粹靠棋力釋放『勢』，所以才這般弱罷。」老者頓了頓，接著道，「你運轉體內棋力一周天，看看有哪處穴位是棋力運轉頗快的。」
黎琪依言運轉棋力，同時默默感受著體內棋力的流動情況，果然發現在胸前以及後背的兩處穴位上棋力的運轉明顯高於別處。黎琪睜開雙眼，指了指胸前以及後背的兩處穴位，道，「這裡，還有這裡，這兩個地方的棋力運轉明顯快於別處。」
「嗯，看來是澶中穴和靈台穴。」老者點了點頭，道。
「老頭，不是說棋士才能打通穴位嗎？我可還沒達到棋士境界，怎麼會打通穴位了？」黎琪搔了搔頭，疑惑道。
「嗯，一般來說確實如此。但也並非沒有例外。」老者捋了捋鬍子，道，「在棋界大陸，曾經有一名孩童，因為母親的粗心大意，吃下了藥力極強的補藥。照常理來說這名孩童應該爆體而亡，但令人意外得是他不僅沒死，還靠著這些藥力打通了那九九八十一處關鍵穴位，最終這名孩童一鳴驚人，成就棋仙道果，離開棋界大陸闖蕩異界去了。」
「這麼牛啊！」黎琪嚥了一口唾沫，道。
「嗯，想來你身上的那兩處穴位就是在老夫的『勢』的威壓下糊里糊塗打通的。」老者道。
「那你接著幫我打通唄，那我在棋士境界時就不用費盡心思去打通穴位了。」黎琪滿眼希冀地看著老者，興奮道。
「非也。」老者搖了搖頭，道，「打通穴位需要極為強勁的棋力灌入經脈，你未曾達到九品大棋師巔峰，經脈還不夠堅韌，倘若老夫全力為你打通穴位，結果只能是經脈俱斷，到那時你便成為廢人了。你這兩處穴位雖然打通了，卻不代表你的其他穴位也可以現在便打通。這般機緣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少年郎要學會知足。」
「這樣啊。」黎琪耷拉著腦袋，不禁有些失望。
「呵呵。」老者笑著搖了搖頭，頓了頓，道，「少年郎，不知你是否願意拜老夫為師？」
黎琪微微一愣，拜師？黎琪看向老者，旋即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有師傅了。」
「有師傅也不打緊，在棋界大陸，不少人都是有兩三個師傅的。」老者急切道。
「不了，我很感激我的恩師，不願再拜第二個人為師。」黎琪搖了搖頭，道。
「原來如此。」老者略微有些失望，沉吟了一陣，老者忽然神秘一笑，道，「要是老夫把晨菲那妮子許配給你，你是否願意？」
「什麼！」黎琪一驚，「將晨菲姑娘許配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