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偶見 文 / 鋒利的柴刀
「連長,咱們連個鬼子兵的影都沒有見著,咱還是回去算了,這都要曬出油了。」手裡端著步槍蝦子一樣弓著腰的王小二小聲的嘀咕著,走在他旁邊的連長蘇大同一眼瞪過去,王小二立馬閉了嘴,訕笑著目視前方擺出一副小心戒備的樣子。周圍的幾個士兵暗自發笑,王小二是連長蘇大同的同鄉,沒什麼大本事的王小二總是儼然一副連長蘇大同跟班的摸樣,連裡其他的人早就看王小二不順眼了。
見王小二在連長那裡吃了癟,連裡的幾個老兵哪能只是看著不出聲,正要落井下石諷刺王小二的時候,卻見連長蘇大同突然在野地裡趴伏下來。老兵們的反應可不算慢,不等蘇大同做出警示的手勢,跟在蘇大同身後的老兵就拉著身邊的年輕士兵們齊齊趴伏下來。兩個老兵抱著自己的步槍快速的爬動到了蘇大同身邊,然後順著蘇大同的視線向前面不遠處的一道土梁看去。
已經略顯枯黃的草坡上隱約出現了幾點亮光,此時正值中午,日頭正是高懸之時,蘇大同他們身處背光之地,被他皺眉緊盯著的山梁卻是迎光之地。這裡是野地,是沒有人煙出沒的野地,怎麼會在一片草坡中出現了令人生疑的亮光。這裡是交戰區,蘇大同得要小心翼翼才能保證他手下的士兵活下去,所以他不得不停下來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能繼續前行。
蘇大同不是號稱**嫡系的71軍,他的部隊隸屬第二集團軍的三十師,第二集團軍是西北軍出身,軍備和物資都比不得**嫡系的71軍,望遠鏡這樣的東西在第二集團軍中只能裝備到營長,蘇大同這個上尉連長是沒有配發望遠鏡的資格。沒有望遠鏡,蘇大同只能靠自己的目力觀察那道可疑的山梁,可那山梁離著自己這邊有大約200多米,蘇大同根本無法準確清晰的看清楚自己想看的地方。
「三叔,你帶幾個人摸上去瞧瞧,我在這邊讓機槍掩護你們。」蘇大同有些著急,在地上趴伏了一會就指派了老兵三叔帶著三個人上去探查情況。三叔並不是蘇大同的叔叔,三叔只是他的綽號,蘇大同連裡的人都這樣稱呼他,根本沒人知道他的真名,但大家都知道三叔是連裡最好的士兵,他打過很多仗卻毫髮無傷。
三叔領著三個相熟的士兵起身前奔,四人之間的距離拉的很開,這樣能避免被對方一次性壓制或者擊殺。三叔沒有像其他三人那樣貓著腰前奔,而是直著腰板玩命的前衝,跑出十幾米的距離,他就會停下來左右張望一番,張望之後,他才會繼續前衝。三叔他們的速度很快,王小二眨巴眼的功夫,三叔他們就已經衝出了百米遠的距離,在王小二的心懸起來的時候,一直直著腰的三叔終於開始貓腰緩行。
三叔打仗沒有受過傷,但這並不表示三叔就不會害怕,離著那道山梁越近,三叔的心就越發的跳的厲害,如果不是拉不下自己的老臉,他都想著像蟲子一樣貼著地皮爬過剩下的這段距離。進入百米之後,三叔單膝跪地停了下來,散開走在左右的其他三人也停了下來,這是老兵之間才有的默契,是在戰場上靠著打生打死鍛煉出來的默契。
打出一個手勢,三叔箭一般的突然向前急衝,其他三人屏氣凝神平端了步槍把槍口對準那道山梁。衝出莫約20米遠,三叔再一次停了下來,這一次他不再單膝跪地,而是整個人都趴伏在了地上,三叔停了下來,留在後面的三個士兵緊跟著向前跑動起來。連續幾次交替跑動進入50米距離之後,他們四人已經分成了左右兩邊各有2人的陣勢。
「他娘的,白跑了一趟。」端著步槍的三叔第一個衝上山梁,他並沒有遇到想像中的危險,不過他倒是找到了那幾點亮光的來源。蘇大同發現的亮光是三叔從雜草中找出的幾頂日軍鋼盔,鋼盔在陽光的照射下自然而然就反射出了亮光,恰好就被蘇大同給發現了。舉起手中的鋼盔向蘇大同那邊搖晃了幾下,三叔他們四人就在山樑上坐了下來,蘇大同連的任務是搜索這片山頭和野地,現在還不到任務結束的對話。
三叔只是個兵,他只需要完成蘇大同指派的任務即可,所以他沒有去考慮山樑上為什麼會出現日軍的鋼盔。帶人衝上山梁的蘇大同則是拎著那幾頂日軍鋼盔好一陣琢磨,三叔他們只是發現了鋼盔,卻沒有找見這裡有日本兵或是日本兵的屍體出現,這裡面透著一股子詭異,難不成這幾頂日軍鋼盔是自己長腿跑來這裡的?蘇大同想破了腦袋也找不出答案。
蘇大同是個喜歡較真的人,越是想不出答案,他就越是想要找到答案,所以蘇大同下令自己手下的士兵在山樑上展開仔細搜索,終於在幾株灌木下發現了可疑之處。刨開那些灌木,幾具日本兵的屍體被蘇大同手下的士兵從土坑裡挖了出來,一共五具屍體,全部都是脖子給利器割開而死,除此之外,這些日本兵屍體上再無傷痕。
「連長,這些小鬼子身上的東西都不見了,也包括他們的武器和彈藥。」王小二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匯報翻查屍體的情況,蘇大同不禁又皺了眉頭。拿走了日軍屍體上的所有東西,卻把屍體深埋在灌木之下,還把他們的鋼盔隨意扔在野地裡,這好像不是**所為,看著倒像是響馬土匪的行徑。可蘇大同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這一帶有哪些土匪出沒,**在這裡和日軍交戰,這裡的土匪山賊早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不可能還有土匪在這一帶出沒啊?
在山樑上停留了好一會,蘇大同也沒能想出答案,眼見著天色不早了,蘇大同只好下令部隊繼續前進。「啪」「啪」「噠噠噠噠噠噠」突然出現的槍火把蘇大同連打了個措手不及,剛剛走下山坡的他們沒有能夠藏身的地方,完全暴露在突然出現的槍火之下。蘇大同手下的老兵們反應很快,已經就地趴伏下來舉槍還擊,蘇大同手下唯一的那挺輕機槍也隨即開火,為從側翼迂迴的袍澤們提供火力支援。
「小鬼子,是小鬼子。」蘇大同手下眼尖的士兵已經指著前方喊叫起來,日軍那醒目的鋼盔已經清晰可見,雙方相隔不過百餘米。蘇大同連居高臨下本可以佔據地形的優勢,可他們只有一挺輕機槍,對方地勢較低,卻搶先出手佔了先機,再加之蘇大同他們毫無藏身之處,在日軍兩挺輕機槍的強
勢攢射下,蘇大同連的傷亡在急速的增加著。
就在蘇大同一籌莫展的時候,「轟」「轟」「轟」突然出現的幾聲炸響,日軍的機槍啞火了。在日軍那邊騰起的煙霧慢慢散開,蘇大同抓住時機一聲令下,他手下的士兵順著地勢衝了下去,雖然還有零星的日軍用步槍還擊,但面對潮水般湧來的百多個**士兵,殘剩下的十幾個日本兵沒有把彈倉裡的子彈打完,就已經被沖了個七零八落。
「留活口,留活口。」最後三個活著的日本兵已經被眼中帶著火氣的士兵圍了起來,蘇大同大叫著要留活口,可他還是慢了一步,因為他手下那些士兵的刺刀已經紮了出去。血腥味一點點瀰散在空氣裡,混合著槍藥的味道,讓那些頭一次和日軍交火的新兵們興奮的想要喊叫出來。
結束了戰鬥,臉色不很好看的蘇大同這才想起剛才出手幫助他們的人,他已經檢查過爆炸後留下的土坑,那些土坑太淺,不是迫擊炮彈炸出來的,在蘇大同的認知裡,只有日式的50毫米擲彈筒才能弄出這樣的土坑。「連長,那邊來人了,都穿著**的軍裝。」馬屁精王小二給蘇大同指明了方向,順著王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蘇大同看到了出現在自己連隊左側的十幾個**士兵。
王小二說的沒錯,這十幾個突然出現的人都穿著**的軍裝,而且他們還都戴著和71軍那些嫡系一樣的德式鋼盔。「我們是30師師屬偵察連的,你們是哪部分的?」對方越走越近,蘇大同笑著迎了上去。對方畢竟是幫過自己,蘇大同盡量把語氣放的親和一些,若是放在平時,蘇大同可能早就叫手下的士兵舉槍戒備了。
對方的指揮官是個滿臉污漬看不出年齡的上尉,這和蘇大同的軍銜一樣,只是對方一開口,蘇大同便微微皺了眉頭,這人的年齡恐怕沒多大。「我們是88師524團1營2連,暫時擔任集團軍前置偵察的任務,我是連長唐城。」蘇大同已經主動表明了身份,對方那個臉上和身上都加了偽裝的指揮官也自報了家門,可對方自報的家門卻讓蘇大同把手搭在了腰間的槍套上,88師的防區在整個集團軍防區的左翼,他們的部隊怎麼會出現在30師的防區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