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心裡有氣 文 / 鋒利的柴刀
老東北他們不知道宋希濂和唐城在那屋子裡都說了什麼，他們只是知道唐城走出那屋子的時候，軍裝的後背上都已經濕透了。「連長，軍座都說什麼了？有沒有說給咱們官升三級的事情？」雖說老東北在二連就是不靠譜的代名詞，可他也知道繳獲日軍電台代表著什麼，而且他們還擊殺了一個日軍小隊，這樣的功勞不給賞那絕對說不過去。
被老東北追問的唐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逕自跟著30軍派來的人走了，老東北他們幾個齊齊愣在院子裡，心說這是個什麼情況？老東北他們當然不知道緣由，這是71軍和30軍的軍部所在地，唐城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裡跟老東北他們透露宋希濂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宋希濂雖說有些賞識唐城，可唐城畢竟只是個小小的上尉連長，如果嚴格的說，宋希濂看唐城就像看一個毛孩子。**的高級將領幾乎都是黃埔出身，也或多或少都有過基層帶兵的經驗，對手底下軍官虛報戰功、倒賣軍用物資、吃空餉那一套太過熟悉了，宋希濂召見唐城的一個目的，就是想弄清楚二連上報的戰績有多少水分。
唐城跟謝波學習戰術戰法，跟劉山羊學習戰場應變，剩下的都是自己一邊打仗一邊領悟，他那裡知道**裡還有虛報戰功這樣的事情。從他在上海跟著謝波開始，不管是謝波還是劉山羊可都沒有做過虛報戰功的事情，沒有師傅領進門只靠唐城自己琢磨，他根本不知道打仗還能虛報戰功。「二連從不虛報戰功，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面對宋希濂手下參謀軍官的逼問，唐城鐵青了臉給出答案。
二連是劉山羊從謝波手裡接過來的，之後又交給了自己，唐城絕對不允許別人對二連指三道四的潑髒水。唐城有心拂袖而去，可這裡是71軍的軍部，這間屋子裡隨便拉出來一個也比自己的官職高了很多，自己這個小小的上尉只有安心聽命。見唐城不知趣，宋希濂也就沒了跟唐城深聊的興趣，再說自己一個中將軍長也沒有什麼跟唐城這個小小上尉深聊的。
「不知抬舉」唐城沉著臉走出屋子，宋希濂隨即給唐城下了評語，屋子裡的參謀軍官們相互對視一眼，也有人在暗自搖頭暗歎唐城今後可有得受了。唐城心知宋希濂對自己的印象不是很好，可他不在乎，二連現在可是歸30軍指揮，即便是宋希濂把二連調回71軍，那也得回歸88師的建制，宋希濂堂堂的一個軍長，還不至於跟自己這個小連長置氣吧。
田鎮南顯然是有意把唐城留在30軍，曾在北洋軍隊有過服役經歷的田鎮南可不是宋希濂那樣的黃埔派，雖說他現在是30軍的軍長，可在軍政部那些大佬眼裡卻也是個要靠邊站的角色。田鎮南的身上有老派軍人的滑頭，也有新派軍人的倔直，他任命軍官的首要條件就是要能打仗，雖說唐城的年齡還小，可田鎮南不在乎，只要唐城能帶著二連留在30軍，田鎮南答應給二連馬上補充兵員，讓二連成為真正的加強連。
對於田鎮南的求賢若渴，唐城很是為難，剛才在那邊得罪了宋希濂，留在30軍顯然會是個再好不過的事情，對二連對自己都有好處。可30軍卻不是**的嫡系，一想到蘇大同手下那些士兵拎著的漢陽造步槍，唐城也就打消了留在30軍的念頭。「田軍長，我叔叔臨終前交代我要重建二連，回歸88師建制，我正的沒辦法答應您。」唐城的後背再次被冷汗濕透，要面對面的拒絕田鎮南，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對唐城的婉拒，田鎮南早就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如果只憑他隨便一句話，唐城就帶著二連留在30軍，說不定田鎮南還會把唐城看作是無信無義之人。唐城他們帶來的電台和那包紙片順利上交，30軍自會召集懂得日語的人手翻譯那些紙片，唐城也就沒有賣弄自己會日語的事情，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田鎮南給二連批了一些補償彈藥。
「我們只要手榴彈和炸藥，單子上的子彈能不能也折成手榴彈？」當著30軍軍需官的面，唐城拉著牛老桂他們幾個小聲商量了一番，最後給出一個答案。二連配裝的不是花機關就是毛瑟步槍，就連那兩挺mz42機槍使用的也是毛瑟步槍彈，唐城剛才已經從宋希濂那裡拿到了一張彈藥補充單，在大多都是漢陽造的30軍裡，唐城只想要些手榴彈和炸藥。
四箱手榴彈、兩箱炸藥還有從71軍那裡領到的三箱子彈，這些東西讓唐城他們歡欣不已。「咱們能打仗的人不多，要這麼多彈藥做什麼？」幾個人的背囊被塞的滿滿的，好戰的老東北自是不會說什麼，他這樣的傢伙只會嫌東西少，可黑子卻有話說。刨去那些受傷和戰死的，二連現在還能繼續作戰的不到百人，唐城領了這麼多彈藥，讓黑子的心裡沒底。
唐城是個手裡有糧心裡不慌的性子，這完全也是受了劉山羊的影響，和老東北一樣，他才不會嫌領取的彈藥多。「30軍要咱們打野戰，你也看到了30軍那幫人都用的是什麼武器，如果這會咱們不補充彈藥，等咱們去了前面上哪去弄彈藥？你還指望著到時候30軍的人給咱們勻彈藥？別做夢了。」唐城一面把背囊搬上馬背，一邊挖苦黑子，不過他的回答倒是有些強詞奪理。
對唐城的強詞奪理，黑子呲鼻發笑，不過多領些彈藥總是好的，省的到時候和日軍打起來的時候出現彈藥不繼的事情。得罪了宋希濂，也婉拒了田鎮南的拉攏，唐城一夥成了整個灣子裡最不受歡迎的人，沒有人歡迎，自然也就沒地方找飯轍，幾個人灌了一肚子涼水，便直接策馬回了蘇大同他們的駐地。
「唐連長，這會陞官了吧？上面給你們二連發下來多少賞錢啊，是不是該請哥哥我好好喝一頓了。」還不等累的半死的唐城從馬背上下來，已經等候多時的蘇大同就湊了上來。30軍不能給唐城陞官，可蘇大同知道71軍的軍部也在灣子，光是唐城帶人繳獲日軍的電台就足夠71軍給唐城陞官的，蘇大同只是來打秋風的。
「升啥官啊，那幫大老爺們不收拾我們就已經不錯了，那些癟犢子玩意連飯都不管，把老子餓的肚子都疼了。」牽馬過來的老東北幫著唐城做了回答，可這個回答有些太意外了。意外到讓蘇大同一個勁半信半疑
的看向馬背上的唐城，直到唐城點了頭，蘇大同這才信了老東北的話。
「不應該啊，你們宋軍長可不是個蕭七的人，我聽說在富金山的時候，他可是一口氣撒了十幾頂官帽子下去，好幾個傢伙戰前還都是連長啥的，打完了富金山，那些傢伙升的最快的都已經是團長了。」蘇大同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的，在唐城面前又得吧得吧了一大通，唐城還是臉色如常，可老東北他們幾個脾氣暴躁的傢伙已經張嘴罵了出來。
「行了，都閉嘴吧，軍座升誰的官那是軍座的事情，咱們好歹也領到了彈藥，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顧好咱們自己的小命才是正道理。」老東北一夥吵吵嚷嚷的，最後還是牛老桂出面才壓住了陣。其實牛老桂的心裡也多少有些不解，可當著蘇大同這個外人的面，先讓老東北他們閉嘴才是最緊要的，要是老東北他們罵宋希濂的事情傳到71軍的耳朵裡，那可沒有二連的好果子吃。
「沒事，宋希濂想讓老子低頭，我不肯，就得罪他了。」和牛老桂坐在一起抽悶煙，唐城把他們去灣子的事情了一遍，劉山羊不在了，能做唐城傾訴對象的就只剩下牛老桂。「聽他們說了，我才知道宋希濂就是當時在南京挹江門下令封堵城門的傢伙，要不是他們36師堵了挹江門，我和劉叔也不至於和88師失去聯繫，如果不是這樣，劉叔就不會死在蒙城。」
憋了一路的火終於發了出來，唐城的心裡也好受多了，當日在南京的時候，宋希濂就是36師的師長，封堵挹江門的正是36師，如果不是36師封堵住挹江門迫使劉山羊和自己越牆而出冒險渡江，他們也就不至於和88時失去聯繫。就像唐城剛才說的那樣，如果不是因為和88師失去了聯繫，劉山羊也不至於會流落到蒙城直至戰死蒙城，這一切之間都是有因果關係的，唐城已經把劉山羊的陣亡記在了宋希濂的頭上。
牛老桂知道唐城把劉山羊的陣亡歸罪於宋希濂頭上有些牽強，可他卻不會說唐城的不是，不僅僅因為唐城是二連的連長，更多的是因為牛老桂自己心裡也有氣。從二連在麻城重建開始，單單二連擊殺的日本兵就已經超過200餘人，為此二連付出了上百人的傷亡，而且二連一直是自給自足，從沒有拿到88師的軍餉和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