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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百年鳥頭匣 文 / 六不散人

    「鳥頭匣?」

    「對,鳥頭這東西,你應該聽說過,俗名又叫『鶴頂紅』。」

    鶴頂紅我是知道的,當然這不是武俠小說裡的什麼奇毒,而一種叫盔犀鳥的珍禽的頭胄,這個部分正好處於鳥嘴和頭蓋骨之間,有點像大白鵝頭上的那塊凸起位置。只是盔犀鳥的頭胄更硬,表皮色彩艷紅,所以便被不知所以的古人習慣性地稱作「鶴頂紅」,俗名「鳥頭」了。

    玩界裡有個行內話,叫「一紅二黑三白」,白指的是象牙,黑指的是犀牛角,而這紅就是說這鶴頂紅。

    這三件東西,一般都被古人雕刻成各種飾物掛件,作為有錢有勢之人的把玩之物,雖說並非貴比上等的翡翠和羊脂玉,但是由於這三種動物難得,加上其造型不能隨心所欲的雕琢,所以但凡有雕工精妙的作品,也是千金難求。

    這一紅排在第一位,當然也就是難中最難了。

    這種鳥以往常見於我國雲南一帶以及中南半島區域,如今由於近代大量獵殺,成了國家重點野生保護動物,再有類似交易,就是觸犯國法了。

    雖然這麼說,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有暴利存在的地方,就會有人敢以身試法,所以在如今的地下玩市場裡,用這鳥頭雕刻的把件、掛件也不少,有些是祖上遺物,更多的則是血淋淋的新鮮作品。每年也總有人會因此鋃鐺入獄,只是屢禁不絕而已。

    「鶴頂紅我知道啊,可這就算是大寶貝了?您不至於吧,按個頭不算大的,再看這成色也不怎麼艷,這玩意兒頂多也就是萬把塊錢而已啊。咱家那些收藏哪個不比這玩意貴?」

    我心裡雖知道老爸說的「大寶貝」絕不是因為這鳥頭本身的價值,但是為了不讓他繼續賣關子,便故意激他一激。

    「鶴頂紅當然不是什麼大寶貝,但是你眼前這個東西,可不是一般的鶴頂紅!」老爸開門見山的說起來:「首先,你別說成色不好,顏色不艷是因為它的年代老,幾百年前傳下來的的,包漿老,色澤暗是正常的。你說那周圍一圈是暗紫紅色,是知道為啥?那是當年的大理國鳥王!」

    老爸接著便把這個鳥頭匣的來龍去脈——將他所知道的故事大致說了一遍:

    話說南宋年間,彝族最大的法師,大畢摩「畢阿蘇拉者」在東南亞一帶十年一屆的鬥法大會,陸續贏得了一把上古法鈴、一對陰陽籤筒和一把黃金法扇。並且還在印度參加完金剛灌頂法會,贏了十國鬥法大賽,作為冠軍,得到了釋迦摩尼佛的一枚舍利子,這枚舍利子據說是釋迦摩尼的一塊指甲蓋。

    當時正值雲南戰亂年代,各處時有種族之間地域之爭。畢阿蘇拉者用他的法術和法器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也平定了多場腥風血雨的戰爭。

    傳說他將釋迦摩尼的那枚舍利子裝在了一座佛塔中,那些即將出征的人,只要先去塔前轉上三圈頂禮膜拜,便能刀槍不入。

    後來此事被畢阿蘇拉者得知後,覺得人們的貪念太大,若再將舍利子供人朝拜,不但無法停息戰亂,反而會因此而增加更多人的有恃無恐。

    於是他便在佛歷新年的第一天,念動咒語,招來了整片大山森林裡的盔犀鳥訓咒,說道:「脫下戰袍頭盔,後世尚享富貴,若是執迷不悟,永世不得超度。」

    說罷一揮手,眾鳥紛飛而去,而這群鳥的首領,則留在了他的身邊成了護法。

    此後,那些聽過大畢摩訓咒的盔犀鳥們所飛到之處,這咒語的魔力便在那處應驗。

    後來,那盔犀鳥王壽終正寢,畢阿蘇拉者便將它的頭胄做成了一隻棺材形狀的小盒子,正面刻上了一隻鳥眼和咒,意為當年林中萬鳥之前所說的咒法尤在,鳥王雖死,法眼不滅。

    又在盒子的底部刻了起死回生大咒,意為但凡因為發善心卻冤死之人,魂魄入盒可免去六道輪迴之苦,百日之後若有機緣還可借屍還魂;但是發噁心而死之人,魂魄入盒三日,便永世不得超生了。

    畢阿蘇拉者在他的晚年,為了將一生所學永傳後世,便在家鄉涼山建了一座「藏經樓」,將那佛舍利裝在了這鳥頭匣裡,埋在了藏經樓的地下深處,而法鈴、法扇、陰陽籤筒以及大量的經書籍則堆放在樓頂,除了幾個貼身的徒弟外,這藏經樓並未被外人所知。

    直到1958年,新中國成立後開始大舉收集民間物,這藏經樓才被發現,據說整個樓由1.5米長的石條堆砌而成,成碉樓狀,門前由一對石獅看守,而樓內有幾個大木箱子,存放著大量古彝的經書和法器。

    再後來,便是化的十年浩劫,藏經樓未能倖免於難而被紅衛兵砸毀,所幸當地彝人有偷偷將法器拿去高山深洞中供奉,又幾經周折,那面黃金法扇最終遺失在了民間;那只法鈴如今已被鑒定為國家一級民族物,現收藏於四川美姑縣管所;那一對陰陽籤筒也被追加為國家一級物,現被中央民族化宮收藏。

    只是那個裝了佛舍利的鳥頭匣,從800年前埋入地底開始,就從未再出現過。

    聽老爸這麼一說,我覺得又驚又喜卻又疑,驚得是這世上還有如此一件寶貝,其背後有那麼神奇的故事;喜得是這件寶貝居然就被我遇上了;而疑的是,老爸這些關於800年前的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老爸,這八百年前的事,你都沒生出來呢,何況時間隔了那麼久,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啊。」

    「是真是假,等你把那盒子上的經都破譯了,自然就能試驗。至於我為什麼能知道,這個你不用操心,過段時間你自然也會明白。」

    老爸說話的語氣相當肯定,就好像這些事情都是他親身經歷一般,而

    而我此時也無心繼續打探,既然說過段時間也會明白,就不吃他賣得這套關子了。

    「好吧,那現在,我先去將那電腦裡那麼多古彝先破解了再說。」我回道。

    「傻啊你?」老爸回道:「腦子怎麼還轉不過彎呢,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把那鳥頭匣從那姑娘身上取下來,然後再把姑娘的來歷弄明白,若是那匣子真的那麼靈驗,你可以將她的魂魄先收入匣子裡,看看百日之後能不能借屍還魂啊!」

    老爸一語點醒夢中人。

    對呀!一來可以試驗這匣子是否就是800年前畢阿蘇拉者留下的那隻鳥頭匣,二來或許還能幫阿依朵起死回生,這可真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和老爸說好了,兩頭一起破譯那經,若有新的進展再隨時溝通。

    掛了電話,我反身回到了客廳。他們四個也沒閒著,正聊得起勁。

    見我出來,金發財先發話了:「大官人腎功能好生厲害,一泡尿撒了一刻鐘。」

    大家哈哈笑起來,我也笑笑:「老爸說得仔細,我怕出來聽得不專心,所以等電話掛了再出來,免得漏聽了什麼。」

    阿依朵兩隻眼睛直直地看著我,我知道此事她內心最忐忑,她急著想擺脫這「靈符」的束縛之心那麼迫切,她想早日回到她祖先的歸宿之心也是那麼焦急……只是她不知道:如今她不必再擔憂是否可以平安魂歸故里,因為她也許還能再獲新生。

    我微笑著在她身邊坐下,環視了一下另外幾個也睜大了眼睛等我說話的人,嗯,怎麼說好呢……

    我又回頭看了看阿依朵脖子上的鳥頭匣,對大家說道:「這個東西,我和我爸正在研究取下來的咒語,古彝的符號並不複雜,相信要不了幾天就行。至於是不是送阿依朵回去,這個要等取下來之後再說,因為……事情有了些轉機,也許……」我笑著看了看阿依朵:「也許,阿依朵還能再陪我們很長一段時間呢。」

    「啥?很長一段時間?」金發財又不著邊際地開起玩笑:「我說大官人,這妹子是漂亮,可人家現在也有人家的難處,你這硬拖著她不放走,難不成還想玩兒一回聊齋誌異?」

    「呸!」我朝他白了眼:「什麼時候了,還盡胡扯,我跟老爸在研究一種新的法術,或許可以幫她再活過來!」

    ……

    屋子裡又一陣寂靜,金發財嘴巴張得跟個泡熟了的扇貝似的,虎豹兩個也是同一副表情,只是他們不像是驚訝,而更像是被嚇到了。

    阿依朵,已挺直了腰身坐在那裡,兩手捂著嘴巴,瞪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眼角閃過一絲濕潤,那眼神,有驚詫、有激動,但更多的,我看得出,是對我所說的信任和感激。

    見他們都沒說話,我揮了揮手手,假裝淡定地解釋:「沒什麼好驚訝的,陰陽易術嘛,無非就是生啊死啊的事情,你們又不是沒看過科幻片,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覺得玄,知道的也就是平常事啦。」

    金發財由於之前已去過我家,所以被我這麼一說倒也能緩過神來,木訥地連連點頭。

    虎豹兄弟倆,用了大概一分鐘,才緩過氣來。阿豹搖了搖頭,深呼吸了一口說道:「以前在泰國,最多也就見過我們師傅幫人驅鬼鎮邪,但把死人變活人,還真沒見過。臧老闆,哦,臧大師,要真有那本事,那我和我哥,這輩子,就跟著您混了!」

    阿虎聽完,在一邊拚命地點頭。

    我笑著說道:「先別急,我只是說可能,但是也沒有把握,你們倆以後是不是要跟我混先不說。可接下來,我跟金員外要去找人這件事,你們可得多花點力氣,要是事情順利,做得圓滿,咱們再談以後的事兒也不遲。」

    阿虎猛拍了胸膛幾下:「別的事情不敢說,找人討債,咱們兄弟倆熟門熟路的老行當,您放一百個心!」

    我點了點頭,卻暗想,我這找的人也不是個普通之輩,況且也不是討債,到時候可別給我捅出什麼簍子來。

    「對哦,我差點把這回來找人的事都忘了!」金發財才反應過來一樣:「那現在我們這幾個咋整?到底是找人呢,還是……還是等你作法救人呢?」

    我想這兩件事都不能拖,便說道:「我一會先把那人的資料再整理一下,這幾天,胖子你就跟阿虎阿豹辛苦一下,先出去四下打聽打聽。把我們要去的幾個地方踩踩點,我就在這裡把那些經再琢磨琢磨,你們看如何?」

    金發財表示沒意見,阿虎說他們還會再找些瑞麗當地的兄弟們,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用得上。

    阿豹說道:「行,金老闆就在市區裡走走,我們兄弟倆路熟,就去周邊一些地方跑,估計晚上也未必能來得及回來過夜了。要不房間……就留著給妹子睡?」

    我覺得也行,剛要答應,就見阿依朵在一邊拍著沙發墊子說道:

    「不要不要,我害怕!我哪兒也不去,我就要呆在這裡!」

    「哎喲媽呀,那你畢摩哥哥晚上睡覺可咋辦!?」

    「我不管,那我也要在這裡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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