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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巧用照妖鏡 文 / 六不散人

    「幽靈胎?唉呀媽呀,這名字聽起來就怪滲人的!」金發財說道。

    我點了點頭,笑著問道:「你們都看過《西遊記》吧?還記得有一章節中,師徒四人到了西梁女國,那國家城外有條河,豬八戒喝了河裡的水,而懷孕的故事,記得嘛?」

    他們都點了點,阿依朵說道:「原來還真有這種事情啊!我還以為只是神話故事呢。」

    我繼續說道:「那女兒國的女人,不用男人,單憑喝下子母河裡的水,便可懷胎,那河水裡便是聚集了大量的精幽之氣,這氣被喝下之後,便可借腹成胎。」

    麥老闆難以置信地搖著頭直呼:「這也太嚇人了吧,這種事情還會是真的!?」

    我繼續說道:「當然這神話故事一定也是有虛構的地方,能不能空腹成胎我不清楚,但是你老婆當時已經有懷胎在身,所以這河水裡的靈氣,正好借了這個胎盤慢慢吸收營養,逐漸跟著你家的寶寶一起長大,由於這幽靈之氣本身並沒有具體的形狀,所以就隨著你家的孩子模樣長大,最後變成了那綠色的娃娃。這綠色嘛,就是青銅石的綠。」

    麥老闆抓著他老婆的手,跟她翻譯著,麥太太聽完,便開始擦起眼淚,好像在自責一般的說著什麼,麥老闆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金發財此時又冒出個問題來:「對了,那為什麼那批礦工也沒喝水,卻都死了呢?」

    這問題問的很好,之前我在作法時也已經想到了答案。

    便回頭向他解釋道:

    「你想想,這麥老闆的孩子,都是在夜間那麼三四個小時裡才啼哭,而其他時候都安然無恙。

    說明這石頭的活性,只有在那段時間裡才會被激發出來。那批運輸石頭的民工,也是在半夜車上跟著石頭一起過了夜,天亮才發現他們都死了。

    而那些研究石頭的專家卻都安然無恙,想必這些人都是白天在洞中或實驗室研究,晚上則各自回去休息了,所以就沒受到什麼威脅。

    由於石頭本身的磁場要遠遠大於一條僅僅流過的溪流,所以這種直接跟石頭近距離的殺傷力,也一定是遠遠大於一個由於喝入肚子裡而形成的幽靈胎了。」

    聽我說完這席話,幾位都默默點了點頭,雖然這也只是我目前的主觀猜測,但是應該**不離十。

    而至於那個如今在昆明的科研所裡接受實驗的倖存者,死裡逃生的原因——我心中更加堅信,他一定也是一個鬼魅不侵的純術祖血統的祖靈了。

    「那麼,現在那個綠娃娃在哪?還會不會來找我家孩子?」麥老闆緊張兮兮地問道。

    「放心,它只是個寄生蟲一般的幽靈胎,如今它已經被我收在了我的口袋裡,我要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放心吧,它也只不過是一股靈氣,沒有什麼智商,不可能回來找你們的。」我拍了拍口袋裡的鳥頭匣,示意他們放心。

    麥老闆先是點頭,又抬頭問道:「那我這孩子,你說是童子命……而且之前兩個也是童子命,這……為什麼會這麼巧呢,那這孩子還會不會有危險?」

    我搖了搖頭:「童子命司空見慣,幾十個人裡面就會出現一個,至於你們家連續三個都是,我想也許不是孩子的問題,而是你們夫妻倆的造化問題。

    大概是你們的前世因果導致的吧,我也說不出個具體答案來,不過既然是童子命,要想養得順利,就從小要多送他去些寺廟道觀裡學習生活一段時間,一來可以讓他接受些宗教的思想,開化一下與生俱來的智慧;二來養成慈悲之心,自然對他將來的改運有所幫助。」

    麥老闆點頭稱是,說等孩子大些了,就送去緬甸的寺廟裡做幾年小沙彌。

    我看時間也已不早,明天還要去辦雲滇大學的事,便準備起身告辭。

    麥老闆和他老婆千恩萬謝地將我們送到門口,並執意要我們明天中午他們店裡吃了午飯再走,盛情難卻,便答應了下來。

    回房間的路上,金發財見阿依朵行動自如,問明了緣由後,又向我暗暗咧嘴賊兮兮地笑了笑,這傢伙的思想真是夠猥瑣的。

    阿依朵自然沒有看到,只是問我那鳥頭匣中的幽靈胎會如何處置。

    我如今也尚未可知,也不敢隨意打開,但我腦中總有個念頭,把這匣子裡的東西一併帶在路上,一定有可以派上大用處的時候。

    各自回到房裡,天色已開始見亮,連續兩個晚上沒有好好睡覺,已經搞得渾身困乏不堪。

    阿依朵則因為剛剛親眼目睹了一次施法全過程,顯得格外精神,不停問東問西的,也難怪她,如今作為一個陰間之軀,可以在半躲半藏裡看一場收伏同類的法事,任誰都不可能一時平靜。

    但我終於還是架不住疲倦,斜躺在客廳沙發上聽著阿依朵在邊上嘰嘰喳喳的說話……這聲音忽遠忽近如催眠曲般……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見自己還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揉了揉朦朧睡眼,見阿依朵不在客廳,剛想叫,又怕她是在臥室裡休息著驚動了她,便輕聲走到臥室推門進去,但也並未見到她,心中不禁一緊,難道出去了?

    我再輕聲走到走廊處,見洗手間門沒有關,燈光亮著,便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大步走過去。

    待走到門口,只見她正佇立在鏡子前,聽到我的喊聲,趕緊低頭擦了擦眼睛,回首笑著問我道:「你怎麼那麼快就醒了?」

    我見她眼睛紅紅的樣子,像是剛哭過一般。她只是傻站在鏡子前,我又看了看鏡中只

    有我自己的影子,便明白了她的傷心。

    「怎麼又在照鏡子了,等我研究出你起死回生的法術,便能讓你可以照鏡子了,現在不要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何況有我在,你現在也很安全,放心吧。」

    我安慰著她,抬手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手指劃過面頰,那是一種柔暖的冰涼,就如同在冬季的臘梅下,擦拭花瓣上的雪痕。

    「我沒事啦,放心吧」她笑著又自己擦了擦臉頰:「我只是很久沒有看到自己的樣子了,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畢摩哥哥,你那面能照出綠娃娃的銅鏡子,是不是也可以照出我呢?」

    被她這麼一問,我倒也覺得十分好奇,畢竟之前用來作法,雖說從理論上講,起的是震懾魍魎使得它們無處遁形的作用,但是我卻一次也沒從鏡子裡看到過什麼,但阿依朵之前卻可以從鏡子裡看到那幽靈胎,可見,這陰魂是可以從這鏡子裡見到反射的。那何不就給阿依朵也照照自己呢?

    我疾步走到客廳,從背包裡翻出紅布包著的銅鏡,但轉而又有一絲擔心:這八卦銅鏡用的是家傳的咒法加持,必然內涵了很多凡人無法感知到的力量,若是對著阿依朵一照,反而害了她散了魂魄呢……

    「這個鏡子,若是直接照到你的身上,或許會發生意外,不能這麼輕率。」我還是將鏡子又塞回了包裡:「這不是一面普通的銅鏡,以前每次作法,這鏡子起的作用就是鎮住被照到的魂靈,它所反射出來的光,打在你的身上,或許會消耗你的元神。」

    「那麼,如果不是直接照到我身上呢?」她依舊有點不甘心地問道。

    「不是直接照你身上,當然就沒問題,但你又如何看得到自己?」

    「這個有辦法!」她突然拍了下手掌笑道:「你把這銅鏡對著洗手間的大玻璃鏡子照,我呢就站在銅鏡的邊上,這樣,銅鏡就可以通過大玻璃鏡子裡的銅鏡鏡像的反射,再照回在我身上,我不就可以對著大玻璃鏡子,看那裡面銅鏡鏡像中的自己了?」

    大概是剛睡得迷迷糊糊,被她一時說的有點反應不過來。在腦子裡又將她所說的這個邏輯重新排了一遍,倒好像真的是有點道理。

    「聰明!你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我有點驚訝於她如此快速的反應。

    「這個嘛,太簡單了,你們城裡人自然想不到,我們在山裡經常走的人有一個經驗,就是如果兩個人在山裡走散了,相互之間聽不到話,那麼就對著周圍的大山喊,通過大山的回聲,讓對方聽到自己。」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個洗手間的鏡子就等於是大山,而那銅鏡影像裡的你,就是那回聲了,對不對?」我恍然大悟。

    我重新將銅鏡拿了出來,按照阿依朵的方法,在大玻璃鏡子前放好,然後叫她過去試試。

    阿依朵顯得有些忐忑,之前還急著催我快點快點,真要到照鏡之時,卻變得猶豫不決,但最終還是慢慢移步到銅鏡的邊上,她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玻璃鏡中的銅鏡……

    「怎麼樣?能看到嗎?」我見她呆呆著站在那裡,兩眼一動不動地盯著鏡子。

    她並沒有回答我,也許根本就沒有聽到我的話,只見她兩眼閃爍著淚花,然後便是大顆大顆的淚水從面頰上淌下,只是這陰淚未及落地便已消散。

    她舉起雙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龐,手指在臉上一寸寸得按摸著,耳朵、嘴巴、鼻子、眼睛、額頭、就好像是盲人在觸摸一個陌生人一般的小心翼翼,時而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長髮,又左右轉動著面孔,試圖從不同的角度審視自己……

    我在邊上不再打斷她的思路,我無法明白她此時的確切心情。

    但是我可以想像,一個正值花季的妙齡少女,曾經也許甚至以自己的美麗還有著一點點小驕傲小自戀的女孩,卻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裡,完全不照鏡子,無法看到自己的容貌,那種煎熬無異於是一種難以忍受的酷刑。

    如今她翻滾的眼淚,到底是一種久未釋放的歡喜,還是一種覆水難收的惋惜,還是一種鏡花水月的絕望呢?

    「畢摩哥哥,我想洗個澡,你先出去一下好嘛?」她突然對著鏡子,一邊摸著自己的頭髮,一邊怔怔地說道。

    「什……什麼?洗澡?」我突然被她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搞蒙了,一個只有幻型的身子,洗什麼澡啊……但我轉念一想,明白了,其實她應該是想把整個自己都看得徹底吧……恩,這種時候我自然是不能站在邊上了。

    「好吧,那你自己要注意,不要直接面對銅鏡,記得保持距離哦,那我出去等你。」

    也不知道她聽明白了沒,只是呆呆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回我的話。

    我見她不再答話,只是抬手開始解那黑布衫的斜襟,便識趣地退出了洗手間,輕輕掩上門回到了客廳。

    一時也沒了睡意,便又打開電腦看老頭子發來的那些古彝咒語,眼睛雖然機械地掃視著一篇篇字,可思緒卻全然不在上面,腦子裡七七八八地閃過很多最近發生的事情,卻好像又沒有一件是有頭緒的。

    明天一早要去雲滇大學找那個倖存者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但是找到之後又將如何呢?那個關於三千年的傳說,到底會以何種形態出現在這個世間固然是一個最大的謎團,而在這個謎團到來之前,在我面前早已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小謎團:那個附身茗姐而來的鬼魂、那個每月都將反覆重現的夢境、那個在電梯裡遇見的並不存在的住在頂層的女生、那個在打坐入定時出現的女子和空虛長老、老泥鰍和他的爺爺、緬甸奇怪的礦洞和幽靈胎、還有阿紫突然失蹤的父母及族人……

    …

    我放下電腦,斜靠在沙發上,思緒一遍遍梳理卻越來越亂,如果一切都可以用快進鍵翻看,我真想一下子點到最後去看一看最終的結局,可是,這一切顯然還非常非常遙遠,遠到……甚至連故事一半的主角都還沒有露臉……比如剩下的那三個小夥伴,你們到底是誰,到底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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