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地下水通道 文 / 六不散人
金發財將幾顆小石子揣進褲袋,向著那大銀幕看了兩眼,又將脖子上的五行純金玨露出領子,回頭問道:「大官人,走一個?」
我將自己的純火玨也露了出來,雖然這玩意到底怎麼用還是不清楚,但是鑒於上回在收伏幽靈胎的過程中顯示了其特異之力,所以露在外面,應該也會有些震懾之力吧,希望如此。
兩人稍稍後退幾步,疾跑一躍,又鑽入了水牆之中,那大銀幕離我們僅有數米距離,近得就好像馬上就會掉進那個與水底呈現90度垂直的樹林中,根據經驗,也不用再費力划水浪費肺活量,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像那屏幕靠攏、靠攏……眼前的白光越來越亮,下一秒就可以進去了,我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摔在銀幕那邊的樹林土地上的準備。
就在我向著裡面張望尋找李佑吾他們的時候,金發財比我先半個身子鑽了過去,隨即我也跟著……兩眼一黑。
這跟我之前預計的情況完全不同,我不知道自己身子所處何處,甚至都沒有摔地的感覺,已經站在了一個四周暗黑的空間裡,頭上的探燈發出極其微弱的光芒,那光芒暗得只能看清眼前伸手的距離,就好像這裡的空氣不是透明的,而是被染上了重重的黑色,黑得連探照強光都無法穿透一米。
「胖子!?胖子!?聽得見嗎?」我試圖大聲喊話,隨即這聲音便被吃進了空氣,連一絲絲回聲都沒有,這種感覺就好像把頭鑽進厚厚的被窩裡說話一樣,悶悶地就只能傳到不遠的距離外。
「大官人,大官人。」同樣傳來一陣悶悶的聲音,是金發財的。
我找不到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能原地轉一圈,藉著微弱的光線尋找。好在就在不遠處,發現有一個極其微弱的光點,那光點就好像一隻夜光表那麼大。
「嗨,這裡!」我順著光源,小心的邁出腳步,腳下有些水,就好像是在某個下水道中一般,每走一步,都會感覺到有水被踢開,隨即又沒過腳背。
金發財也發現了我,兩個人在黑暗裡靠著摸瞎子一般的伸手前行,終於碰到了對方的手。
「這什麼鳥地方,之前看到的樹林怎麼不見了?」金發財說道,他就在我面前說話,可聲音卻像是在好幾米外一般降低了分貝。
我提了提嗓門:「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好像很清楚,所有的聲音,光線,在這裡都有阻力,現在我們只能向著一個方向走去碰碰運氣了。
為了不再走散,我將一隻手搭在胖子的肩膀上,兩人剛走了幾步,就發現前面是一道石壁,藉著頭燈湊近,可以看到平整磨砂的表面,摸上去也是濕漉漉的,像是溶洞中的石壁般滲著水。
在經過向前後左右不同方向的試探之後,大致可以確認,我們現在正處在一條長長的通道中,通道的寬度不足兩三米,頂上的高度無法預知,石壁是濕的,腳下也有水流,應該是一條地下水通道。
空氣中並沒有異樣的味道,甚至連一點點泥水或溶洞該有的氣味也沒有,我想也許是因為這裡的空氣阻力所致。為了證明味覺是否也失靈,我特意舔了舔自己的手背,帶有一些汗水的鹹味,倒是比較正常。
「怎麼辦,兩個方向,這邊走,或者那邊走,走哪邊?」金發財問道。
隨著瞳孔在黑暗中的逐漸適應,我已經能看清面前金發財的臉,我回道:「現在就是二選一的餘地,但是選哪我也沒把握,小李子他們先進來的,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個方向。真是奇怪,明明是片樹林,怎麼又變成了個下水道……」
我說著說著,發現金發財沒有任何回話,便湊近頭燈看了他一眼,見他正緊閉著眼睛,一副痛苦狀。
「喂,胖子,你怎麼了?」
「大官人,攙一把我,頭又開始暈了,哎喲媽呀,暈死我了。」
我趕緊架住他肥碩的身板,將他往石壁上靠:「你沒事吧,好好的怎麼暈了,低血糖?不會吧,前面才吃過東西啊。」
「不不不,這是那種暈,是……是在賭桌上那種,那種一陣陣的,明白嗎?一會兒就好了。你先讓我杵一會兒。」
賭桌上的暈?現在又不是在賭桌上,怎麼莫名其妙的暈起來。可我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讓他半靠著石壁休息,並盤算著,如何才能找到李佑吾他們前進的方向。
我開始回憶之前鐵蛋所描述的沉底之時看到的場景,又回憶在河床裡隔水看到的那個大銀幕,兩次出現的場景應該是符合的,並且直到我被吸入大銀幕前的最後那一眼,都還是小樹林的場景,可是怎麼一轉眼就變成眼前這個光景?
難道說,那個大銀幕的一切都是幻像,只是為了吸引我們進來而已嘛?並且那詭異的90度角,真實地就好像自己是在側臥著看到的世界一樣,那彩虹潭中的潭水被吸進了那個空間,而這裡卻只是一條狹窄的地下水道而已,水呢?樹林呢?鐵蛋看到的那些同志們呢?李佑吾他們人呢……
無數的問題糾結在一起,相互之間卻找不到任何關聯,難道我們就這樣被困在這裡了嘛?所有的跌入水潭的鄉親們,也是像我們這樣,被一個個分散在不同的通道中慢慢變成屍體腐爛了嘛?彩虹潭的水流又為何是一個喇叭狀而騰出一塊乾涸的河床呢?……
思緒不斷地飛著,腦海中突然好想閃過一個念頭,那個念頭好像就是我要得到的答案,是的,它是……它是……
「大官人!我好了!我們走吧!」
在一個朦朧的答案好像就要被我感知的時候,金發財猛一拍我的肩膀,將那即將浮現出來的謎底又徹底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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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你幹嘛呢,一驚一乍的,我前面差點就要知道答案了!」我氣得大聲叫道,不過好像這聲音一出口就又變得悶悶無力的了。
「啥?啥答案?」金發財楞了一下,隨即又拉著我說道:「別猜了,往這兒走!」
說完,便拖著我向著通道的一端快步走去。
「怎麼回事?你知道這是去哪?」我聽他口氣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不知道去哪,但是這個方向沒錯,嗯,肯定沒錯!」他走在前面,快步走著,全然不顧數米之外便是一片漆黑的未知:「前面暈了一陣,現在腦子清醒的很,這感覺以前在賭桌上有,只要醒過來,對手的牌都能猜準,這回我猜往這個方向走,不會錯!放心吧!」
我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的確對我說起過這但凡一暈就能猜到對方牌面的怪本事,只是這個功能時有時無,並不以他自己的意志而左右。今天也是認識到現在第一次看他暈眩,是不是萬無一失並不好說,但目前這種情況下,也只能賭他這一把了。
兩個人摸著石壁,淌著腳下的淺水疾步前進,手指觸摸的石壁均有薄薄的滲水,石壁略有坑窪,這種坑窪很細密,就像摸在粗砂紙上一般,倒又不太像普通溶洞的那種坑窪感,如果是由於長期的水流沖刷導致,要將整條石壁都磨到這種平整度,我想至少也需要上千年了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隱隱看到前方有一些白光透進來。
「胖子你看!前面!有出口!」我喊道。
話音一出,感覺聲音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悶悶的了,雖然還不是正常的音量,但明顯已經好轉了很多,難道……隨著出口的接近,這裡的空氣阻力越來越弱了?
「嗯,對了,那就是了!你看我說的沒錯吧,趕緊!」金發財加快了腳步,腳下的水流被踢出稀里嘩啦的聲音,這在通道深處時,是聽不到的。
洞口離我們大概只有數十米遠時,瞳孔也隨著光線的逐漸增亮而慢慢恢復正常,藉著透進來的光線,可以看到石壁是類似墨綠色的,就好像被覆蓋了厚厚的一層苔蘚,但指尖的觸感告訴我,這又絕不是苔蘚,僅僅只是被磨平的石壁而已。
此時,腦中又不經意地閃過剛才那個被金發財打斷的念頭,慢慢地又浮現出一些我約莫可以感知到的信息。
但是當我刻意去想時,就又越想越想不起來了。
當我正在拚命去找那種感覺時,就砰一下撞在了金發財的後背上,他突然停了下來,發出一聲:「哎呦媽呀!」
「怎麼了?」我見金胖子呆立著看著眼前離我們僅有七八米的那個洞口。
我使勁眨了眨眼睛,去適應射進來的光線,像洞外看去……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洞外,就是我們在水底看到的那片小樹林的場景,是的,我清楚得記得當時看到的那個畫面,而此時洞外的那幾棵樹的佈局,地上的野花的樣子……就是在我沉到大銀幕前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只是,現在的樹林不再是和我的視線呈90度角垂直的了,而是和我們保持正常的角度,樹立在我們面前……
我甚至有想起來小時候讀書,老師給我們放的幻燈片,也是這樣,平攤在桌面的燈片,通過反光鏡的折射,使影像以一個角度打到黑板上。
如今再回憶那個水底的銀幕畫面,難道那只是一個類似幻燈片一樣的影像嘛?那麼這條通道又是什麼呢?我們又是如何從水中穿過石壁站立在這通道中的?
思緒越來越亂,腳步卻邁不開來。金發財擼了一把金毛,回頭問:「大官人,你看、你看這外面……見鬼了,這是怎麼回事,這不就是前面那潭子底下的那個樹林……」
「我看到了!先別去管它,出去看看再說。」我壯起膽走到了前面,金發財緊步跟在我後面嘟囔著:「槍也沒帶!都放在岸上了。」
「槍有個屁用,你沒看到上山時候路上撿到的子彈頭了嘛?你忘了那個河裡洗澡的姑娘了嘛。」我此時已經堅信,自從我們進入了大山之後,所有的一切可以對付人類的現代武器,都已經失去了實用的意義。
兩人放慢了速度,一步步向洞口外走去,再跨出最後一步出洞的時候,兩人先探出頭去向著外面的這片樹林環視了幾圈,空氣完全恢復了正常的樣子,甚至還能聞到一些青草和泥土的芬芳,野花爛漫,所有的花朵都是淡淡的粉紫色,那樹林再仔細看,其實只是一顆巨大的榕樹,分解出了無數的氣根,一條條扎入泥土,乍一看就像一片樹林一般,我在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巨大的榕樹,如果要長成那麼大一片林子,少說應該有幾千年了。
兩人對視後,相互點點頭跨出了洞口,又向前走了幾步,金發財大聲喊著:「小李子!王連長!阿虎!阿豹!阿紫!……你們在哪呢,都聽到了嘛!?」
喊聲驚起枝頭的幾隻鳥,嘰嘰喳喳得向遠處飛去,我左右張望一圈並沒看到什麼人影,再抬頭從樹葉的縫隙裡看了眼天空,好像是陰天,並沒有一朵雲彩,也沒有陽光,只是一片灰白色的天。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是按照我們入水前是黃昏的推斷,此時應該是將要天黑了,但這裡卻絲毫沒有一絲入夜的跡象。
「哎喲媽呀!」金發財回頭看了一眼,好像被嚇到了似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立刻蹲下身子,謹慎地回頭看去,除了一排排老榕樹的氣根林子和一地的小花之外,並無異物。
「怎麼了你,又一驚一乍的,見到鬼了啊你!」我瞪了他一眼。
「大官人……大官人,你沒有發現嘛……,我們的山洞呢?」
我被他一說,渾身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我轉身360度環顧了四周,除了樹林還是樹林,我們此時正處在老榕樹林的中間,被一根根氣根和一大片野花包圍著,我們是從哪裡出來的?
我們背後才幾步路之外,理應存在著的那個地下水通道的出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