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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又現失魂症 文 / 六不散人

    但是此次消失的方式又與之前那個地下水通道洞口不同,之前是連洞帶山全部消失,而這回僅僅只是城門消失,那城牆依舊還在,僅僅只是在路口的城門變成了一道石牆,與兩邊的城牆融合成一片。

    「大官人,敢情咱們這一路過來,是沒有回頭路的?」金發財抓了抓頭頂金毛,倒也好像習慣了這一路的怪事,顯得雖有些困惑,但也沒怎麼驚慌。

    「先不管那麼多了,找個人家先問問小李子他們的去向再說。」我邊說邊朝臨街的一個炒粉排檔走去。

    「老鄉,請問……」我走到了跟前問道。

    這排檔是個賣燒雞燒肉加炒粉的攤位,攤主是個中年大叔,正低頭炒著一鍋粉條。我倆即便已站在他面前,他依舊不聞不問,繼續低頭自顧其事,半句不答。

    「嘿,我說你這老鄉也太沒禮貌了,是聾了還是啞了呀,信不信你金員外我……」金發財見那男子不理不睬,便捲起膀子發起火來。

    「等等!」我伸手攔了一把:「別衝動!」

    我張開五指在那老鄉面前晃了晃,他完全沒有知覺,依舊自顧自地炒著粉,我和金發財面面相覷,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站在邊上再觀察一陣,看他這眼神倒不是盲人的樣子,但卻有一絲呆滯。

    「不像個瞎子呀,難不成是個傻子?」金發財將臉湊到他面前又仔細看了兩眼,猛然回頭說道:「大官人,你看,這人的眼珠子不對勁!你快看,像不像昨天鐵蛋昏過去那樣……」

    我之前就已心中疑慮,被金發財這麼一喊,便就猜到**不離十,聯想到阿紫之前說過,所有的老鄉都是神志不清般地走到彩虹潭落水,那麼照這樣看來,這些人中,得的便是同樣的失魂之症,甚至,這人也許就是阿紫的鄉親!

    我湊近細看了這位男子渾濁的瞳孔中十字紋血絲,料定中了失魂症,趕緊從包裡取出散魂湯藥粉,兩指搓取了一些,兌了些水給他灌下,這人倒也並不反抗,任由我抬起他脖子將藥湯注入他嘴裡。

    待我放開手,他依舊做他的事,粉條出鍋裝盤,擺放在桌上,隨後用他的家鄉話招徠著路上的行人。除了眼神有些呆滯外,其他與常人無異。

    在邊上等了五六分鐘,見他也沒任何變化,我再將手中的湘妃竹扇猛擊了他天靈蓋三下,他只是轉頭看了一眼我,隨後繼續吆喝他的去了。

    我和金發財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見又走來一位大嬸,與這男子嘀咕了幾句,隨後兜裡掏出一顆小如綠豆般的石子放在桌上的盤子裡,又從盤子裡挑了幾顆米粒大小的石子裝進袋中,便端著一海碗的粉條又提了只燒雞走開了,全然像是完成了一筆交易。

    同樣的,這位買走粉條和燒雞的大嬸,也是兩眼渾濁呆滯,與失魂症無異。

    金發財輕聲問道:「大官人,你這藥粉怎麼不靈了?上回鐵蛋不是一治就好的嘛?」

    我記得冰冰跟我說過,他們家的醫書上說過,這失魂症,一是可能被陰魂附體,二是可能由於某些原因導致魂魄擊散,從目前情況來看,上回茗姐和鐵蛋的失魂,是被陰魂附體的概率更大,而這些老鄉的情況,應該屬於後者,也就說,他們的三魂七魄已經不全了。

    我倆繼續向前趕路,路上行人雖有不少,但細細看去均是行屍走肉一般,他們之間自有他們的溝通方式,只是統統面無表情。一路上我們也看了不少路邊排檔商舖的交易,他們的流通貨幣均是些大小不等的綠色石子,小的如綠豆大米,大的如蠶豆花生,根據物品貴重不同,互有找零,大概跟古代銀兩一般作用。

    金發財在邊上嘿嘿發笑,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你也傻了?」

    「大官人,你知道啥叫橫財神後裔不?我算是明白了,就是咱不想發財,這錢財也會自己送來。」說完拍了拍自己那個鼓鼓囊囊的大褲袋,嘩嘩作響。他探手掏出一顆魚丸般大小的石子來:「你看看,前面河床裡撿來的紀念品,這顆還不是最大的,嘿嘿嘿。」

    我雖不知魚丸這麼大一顆綠石頭在這值多少錢,但從前面那大嬸的一大碗粉條加一隻燒雞,才一粒綠豆大小的石子還有找零來看,應該是夠用很久了。

    倆人正在路邊一陣得意,突然肩頭一沉,回頭一看,只見李佑吾正一手搭在我肩上,歪了歪嘴淺笑道:「總算找到你們了,原來在這發財呢。」

    「哎喲媽呀,小李子,你哪冒出來的,怎麼……誒?他們人呢?」金發財向他身後望了一眼,我也發現,就他一人,並沒發現其他同行的人。

    「跟我來。」李佑吾並不多言,轉身便向著邊上的一條小巷子裡走去,我和金發財緊步跟上。

    這小巷子僅能並走兩三人的寬度,七拐八繞的,經過很多個岔口,終於在一個小院子門前停住,李佑吾在門上輕輕拍了三下,頓了頓又拍了四下,像是在打暗號。不一會裡面也傳來五聲拍門聲,李佑吾低聲說道:「找到他們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是阿虎阿豹兩人守在門裡,邊上還有三四個手握鋼刀穿著民族服的漢子,不過看起來倒像是陪著虎豹兄弟一起把門的,他們向我們點了點頭表示友好,眼神並不像外面那些人般渾濁。

    「臧大師,金老闆,快進來看看。」阿虎帶著我們向院子裡屋走,阿豹隨即插上了門栓,和那幾個漢子守在門邊並沒跟著進來。

    我環顧一周,覺得這個院子並不算大,由一圈吊腳木屋圍成,中間是個十來米見方的天井,四周豎著幾根火把,天井裡空蕩蕩的,僅有一口水井和一堆乾柴,並沒什麼植物。

    走進中間的主廳門前,隔著紙糊的窗格,

    透出些燭光,阿虎推門而入,李佑吾回頭跟我說了句:「大官人,你看看是怎麼回事。」

    我見他微皺雙眉,像有些難題無法破解,便踏進門裡,心中也隱約有些忐忑。

    踏進屋子,整個房間裡坐著站著的,滿滿一屋子人。

    站著的是幾個與門口那幾個一般民族打扮的漢子和女人,以及王連長和阿紫及兩個面生的戰士,坐在地上的是鐵蛋他們幾個臉熟的士兵,還有好幾個面生的戰士,這些面生的應該就是另外兩支隊伍失散的同志們。

    王連長見我進屋,便趕緊走來說道:「大師,你快來看看,他們這幾個是怎麼了。」

    阿紫見我們進來,也趕緊湊到我面前,先是一陣激動,又指了指坐在地上那幾個人,向我搖了搖頭。

    我見大家都在,便鬆了口氣,環顧了下屋內,雖沒多少傢俱,倒也打掃的乾淨整齊,牆邊凳子上堆著好些被褥之類的,應該是平時住著不少人。

    我看站著的幾位沒啥大礙,便朝阿紫指向的人走去,蹲下來時,才發現這幾個都被繩子反捆了手腳。

    王連長輕聲說道:「從洞裡出來之後,他們幾個就跟丟了魂似得,叫他們名字也不聽,只顧自己亂走,沒辦法,先捆起來帶過來了,幸好林子裡有這幾位老鄉帶路。」

    我邊聽邊逐一觀察了這幾位坐在地上的士兵的眼神,果然跟外面那些行人一樣,眼神渾濁,瞳孔十字紋血絲明顯。

    「嗯,這是失魂症,魂魄不全了。」我說道。

    「失魂症?還有救嗎?」阿紫問道。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這跟之前遇見的情況有點不同,暫時不清楚怎麼恢復,首先得弄清楚是什麼原因引起的,但應該不是驚嚇所致。」

    我指了指那幾位穿著民族服的男女問阿紫:「這些是你失散的老鄉嗎?」

    阿紫點點頭:「嗯,是的是的,有幾個是我們族裡的,還有幾個……我沒見過,但跟我們是一族的人。」

    我站起身來,向他們點了點頭,問道:「能告訴我,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你們是怎麼來這裡的嘛?」

    那幾個漢子像是沒有聽懂我的話,困惑地看了眼阿紫。

    阿紫說道:「我們族裡出過大山的沒有多少人,很多人都不會說漢語,你有什麼要問的,我來翻譯吧。」

    於是,在阿紫的幫襯下,經過一番詢問,終於知道了整個事件的大致來龍去脈:

    幾年前,在阿紫他們慶祝新年的那個夜裡,自從阿紫和阿舅逃離大山之後,在天微微亮的時候,所有的族人以為不會再有什麼危險,準備各自回家。

    此時,突然山裡刮起一陣陰風,先是所有的雄雞飛上屋頂開始高聲啼鳴,再是村落中的黑狗開始向著山路狂吠,隨後阿紫家所有的孔雀都像是被驚嚇了一般成群飛走……

    正在作法祈福的巫師法德罕,突然口噴鮮血,倒在了火堆之上,瞬間被一團藍火燒遍了全身,正當大家都上前想去救他的時候,整個山谷被一團黑霧罩住,隱約能看到有幾個眼神發出藍光的人,用極其快速的動作,站在人群裡穿梭,他們手裡捧著個瓦罐一樣的東西,所到之處,那個地方的人都突然變得呆若木雞。

    大概也就片刻的時間,所有的人,包括刀巖王和他的家人們,還有其他族人、山寨中的牛馬豬狗,都像是丟了魂似的,跟著一個身材妖嬈的女子向河谷中走去。

    「身材妖嬈的女子?」金發財打斷了阿紫的話,這女的長什麼樣子?

    阿紫解釋道:「據說那女子身材苗條,但相貌又看不出具體年齡,只是一團隱隱的樣子在隊伍的最前面,這幾個老鄉當時神智倒是很清醒,本想提刀反抗,但是迫於當時的情況實在太過恐怖,他們也不敢有異樣的行為生怕被那女子發現,所以只能假裝呆滯地跟著大家一起前進。」

    「哦……那後來呢。怎麼到這裡的?」我繼續問道。

    後來的情況,便是所有人畜如阿紫望遠鏡裡看到的一樣,全部走到了瀑布的崖壁上,一個個往潭裡跳下去了,那幾個神智清晰的人當時不知道是被嚇得沒了膽子跑,還是根本就被擁擠的人堆圍得沒法躲,等他們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崖壁邊緣上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後面的人擠下了彩虹潭。

    待他們落水之後,就被一股暗流吸進了河底,等他們清醒過來時,已經在一條黑暗的通道中,由著一簇簇藍綠的光點,帶所有人到了林子中。

    同樣的,所有人都是隨著那女子順著林子進了這滇越冥都,進城後才發現,這裡早就已經住了不少人家,衣著打扮均是與他們民族一般模樣,衣食住行各有安頓,除了神智不清外,其他一切均與常人無異。

    「哦?就是說,在你們進城之前,這裡已經是有人了?」我聽到此處,略有詫異,原以為這裡的居民都僅僅是阿紫的那些族人,沒想到還有更早居住的人,且大都是失了魂的。

    「是的。」阿紫翻譯道:「雖然早有人居住,但是他們跟我們都是同一個族,所以言語習俗是完全一樣的。」

    我一時無法想透其中奧妙,便指著那站著的幾位族人,繼續問道:「那他們……又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呢?這是誰的房子?他們平時怎麼生活?」

    經過一番溝通後,才明白,原來在那批失魂的族人全部進城之後,那帶路的女子便消失無蹤,剩下幾個眼放藍光的隨從,將他們這些人分批安頓去了不同的地方,而這幾個神智清晰的人,便混在人群中被安排在了這裡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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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城中的族人每隔三兩個月,就會被分批帶去城牆外幹活,大都是些養殖農牧或砍伐搬運之類的事情,那些藍眼睛的看守也不太管他們,送他們出城後便自己走了,等到城門再次開啟時候,由牆外的族人們自行回城。回城後去大廟裡交差領賞,分得一些綠色石子,在這城裡當貨幣流通使用。

    族人平時不幹活的時候,就在城中自謀營生,那些擺攤的開店的,皆是如此。

    我越發聽得糊塗,這城門明明在我們進城後自動消失了,他們又是怎麼可以進出城門的呢?而這些神智清晰的族人,又是為何與眾不同,可以堅持到現在不被發現呢?他們又是怎麼和李佑吾阿紫他們遇見的呢?……

    疑問越來越多,我正在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想盤問地更加清楚,忽然聽到寂靜的院子外,傳來三下響亮的拍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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