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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內衛 文 / 天高辰遠

    一天之後,肖逸三人趕到了豫章城,找了間客棧住下,等了半天後,入夜時分,肖逸動身前往段璋的府上。

    肖逸悄無聲息的靠近了段府,韋超還未回來,段府的侍衛還發現不了肖逸的存在。

    段璋此刻正在書房,韋超去了一天了,依舊了無音訊,這次的事到了現在已經很危險了。沒有什麼時間去後悔,段璋現在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撐過去,十多年的官宦生涯像這樣的危險也曾有過,段璋還沒有到驚慌失措的時候。

    肖逸到了,無聲的潛入書房,一面牌子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段璋眼前的案几上,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見過這塊牌子嗎?」

    段璋短暫的沉默了一下,平息了驟起的驚慌,隨後看看了案几上的牌子,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牌子上刻著一朵花,牡丹花,花蕾上還有一個小小的數字「五」。

    「僥倖見過一次!」段璋沉默片刻之後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無喜無悲,卻帶著一股濃濃的無奈。

    「那就好說話了!此來只是為了問你個事!」肖逸從陰影中走出,既然對方已經認出這塊牌子來了,也就無所謂讓他看見自己了。

    「呵呵,敢問大人是用官家的身份來問還是用私人的身份?」段璋看完牌子後確實有些驚訝,不過隨即又鎮定了下來,聽聞肖逸的來意後竟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官家的身份如何?私人的身份又如何?」聽見段璋的話,肖逸有些錯愕。

    「用官家的身份,那下官就說官家的話,用私人的身份,我就說私人的話。」段璋說到這忽而笑了,「下官與大人並無私交,還請大人出示上頭的諭令!」

    意思很明顯,既然咱兩之間沒有私交那就只能是公務上的往來,自然要你先出示上頭的諭令。

    「你不怕死嗎?」肖逸這下是真的迷糊了,這都是怎麼了?十幾年沒出來,現在的官都是硬骨頭嗎?肖逸見拿出牌子沒用處,只好用上最爛大街的法子來了。

    「呵呵,現在不是以前了,『內衛』的名號還嚇不到我。」段璋絲毫沒有因為肖逸的威脅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

    「呵,可現在的我不是什麼『內衛』了,只是一個尋友的江湖人!」肖逸出世太久,沒有想到以前百試百靈的招式如今竟無用了,自嘲的搖了搖頭,拔出了手中的長劍,對著段璋說道。

    肖逸的動作也讓段璋嚇了一跳,剛才他之所以那麼強硬,那是因為對方一開始便拿出「內衛」的牌子,擺明了就是要走官家的路,那段璋自然也就用官場那一套應對著。

    就像段璋說的,現在不是以前了,「內衛」的名號的確不如從前好使了,再者,對於這麼一群人,段璋身為官本就有種天然的敵視,官們花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斷了這些爪牙,自然不能在段璋這裡壞了規矩,不然傳揚出去,他的官也就算做到頭了。

    最後,既然對方走的是官場那套,那麼段璋自然不怕他怒起殺人,因為他不敢!他今天要是在這裡殺了段璋,明日全天下的官們便會一同站出來,扛著段璋的靈位,將這群無法無天的傢伙徹底掃進歷史的塵埃中。有這樣的底氣,段璋自然強硬的起來。

    可是段璋實在沒有想到的是他對面的肖逸已經隱居十多年了,對於這些年來官們和他們的爭鬥毫無所知,一見官家那套用不了了,竟直接學起那江湖草莽的作為來。

    這下段璋是真的有些慌了,韋超不在家中,對上這些江湖人,他一個官還真沒什麼應對的辦法。段璋又不是真的不怕死,強硬淡定的態度也是建立在必勝的基礎上的,眼見對方真的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段璋無奈了,只好頹然說道:「你要問什麼?」

    「你把唐遠夫婦怎麼了?」肖逸見段璋屈服,也鬆了一口氣,殺掉一郡長史這樣瘋狂的事,「內衛」出身的肖逸還真幹不出來。

    「唐遠?倒真沒想到一個瓷匠也能有大人這樣的好友。」段璋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絲慶幸,要是當初自己拿到了東西,再把唐遠一家除掉話,如今眼前的這個大人絕對不會有現在這麼好說話了。

    「昨日,下官曾派家中的供奉韋超前去保護唐遠一家,只是韋超至今未回。」對面的大人既然沒有問自己為何要讓唐遠燒製那樣瓷器,段璋自然也不會明說出來,這些事難道還能鬧得天下盡人皆知嗎?

    「韋超?鐵掌震河北的那個韋超?」肖逸問道,對於這些不服王化卻又身懷絕技的江湖人,「內衛」之中自然也建了相應的檔案。

    「下官不知,只是聽說過韋超有這麼名號。」段璋淡淡的說道。

    「你說你要救唐遠?為何要救他?」肖逸不敢隨意相信段璋的話,雖然唐遠的確涉及到了兩方人馬,但他現在還不確定段璋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唉……前幾日府上來了個叫做侯澤的獻寶人……」段璋見對方不信,無奈的歎了口氣,只好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當然依舊隱去了京中的貴人,只說自己需要這麼一件瓷器。

    「你是說你的管家被殺,你寫的那封書信和畫的圖紙也落到對方手中,對方想要滅了唐遠一家用以嫁禍與你?」肖逸聽完段璋說的這些後,再和自己得到的消息一對比,已然有些相信段璋的話,可是又不敢相信。

    肖逸不禁的又在心裡歎了口氣,同時懷念起自家的大哥來,和這些該死的官打交道就是累!肖逸不擅長這個,應對這些腸子都打滿了結的官們,他每一次都要小心

    謹慎,生怕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一次也是如此,雖然自己有些信了,可肖逸卻不敢讓自己有這個念頭,還是先把消息都打探清楚,回去找人商量下吧!

    「依你所說,想殺唐遠的那些人到底是誰?」這是現如今肖逸最想知道的事。

    「下官不知,對方只是現了回身,即使是對方的目的也只是下官的猜測,在對方沒有下一步動作之前,下官真的不知道對方是誰!」段璋這回說的是真話,想要他命的人很多,當了這麼多年的官哪裡能不得罪人?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肖逸感覺情報差不多收集完畢了,也該回去了,身在豫章城恐怕不比浮梁來的安全,兩個小子那邊也不能沒人。

    「沒有了。」段璋無奈的搖了搖頭。

    「韋超要是回來的話,讓他來城中的『悅來客棧』一趟!」肖逸說道。

    「一定!」

    肖逸隨後便出了段府,趕往寄住的客棧。

    將得來的消息和兩個少年說了一遍,三人苦思冥想一夜,依舊沒有絲毫所得。連段璋都無法判斷出身後之人的身份,這三個對豫章郡和朝堂的勢力一無所知的人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了。

    還是在前日那座小院,吳伯回來了!

    「老奴無能!沒能完成公子的托付,請公子降罪!」吳伯趴在少年的面前。不是他不想跪著,只是他的右大腿如今已經腫的碩大,可是卻又軟綿綿的塌在那裡,倒像一個掛在身上的水袋子,彷彿只要一桶就能裂開。為此,吳伯只好用兩隻手撐著上半身,像狗一樣趴在那裡。

    「不是說這十幾年沒白費嗎?」少年皺著眉,依舊平淡的說道,只是語氣已經有些冰冷。

    「老奴無能!請公子責罰!」吳伯沒有辯解什麼,任務沒有完成,那就是錯了!辯解只會顯得自己更加無能!

    其實吳伯這一回敗得有些大意!唐府大堂一戰,二人剛開始都是抱著試探的目的交手,這也是有經驗的高手們的慣例,二人雖然都以殺死對方為目的,可是兩人學的都是那種堂堂正正對戰的功夫,不像殺手死士,做不到一上來就凶狠的拚命。

    過了幾招後,吳伯發現韋超過了這麼些年雖然功夫有長進,可是依然在自己可控的範圍之內,於是也就越打越游刃有餘。吳伯修習的是內家功,講究的就是一個氣息綿長,也不存在什麼年老體衰的問題,對著韋超剛猛異常的一雙鐵掌自然也是盡量迴避。

    可是,才沒過幾回合,韋超突然變招,拼著將自己的後背露出的危險,也要向吳伯撲來。吳伯眼見韋超的雙手並沒有出現泛紅,那是鐵砂掌發功時雙手必然起的反應,也就沒有用手回防,反而直拍向韋超的後背,以攻為守這是稍有些實戰經驗的人都知道的事。

    吳伯收緊了腹部的肌肉準備硬抗韋超撲來的雙掌,只是韋超突然轉向竟然將雙手下移拍向吳伯的一雙大腿,吳伯躲閃不及,雖然側身閃過了左腿,右邊的大腿卻實打實的挨了韋超一掌。當然,吳伯的雙手也印在了韋超背上,雖然對方背上的肌肉也收縮了,但想必內臟一定出現了震傷。

    韋超一招得手後,便轉身躍到唐遠夫婦身前,一手抄起一個,便向門外撲去。

    吳伯剛想跟上去,右腿卻突然間沒了知覺!萬萬沒想到,韋超這傢伙竟然已經將一雙鐵掌練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雙手雖未通紅,卻比那通紅的雙手更有殺傷力,吳伯的右腿頓時便腫脹起來,片刻之後變成了一灘爛肉狀。

    吳伯強打起精神,只靠著一隻左腿一蹦一蹦的跟了上去,一邊追一邊還不忘清理沿途的痕跡,吳伯知道,後面還有一個隨時可能跟來的肖逸,自己現在已經算是廢了一半功夫了,要是還讓肖逸跟了上來,任務不但完不成,命恐怕也要丟了。

    韋超剛和吳伯一交戰便知道了雙方的差距,只好兵行險招,拼著挨了一下,也要廢掉吳伯的行動能力。果然,韋超奔出許久依然未見吳伯跟上來。只是,吳伯的那一下也不是好受的,韋超已經感覺呼吸的時候有一種刀割般的劇痛,一口鮮血也湧上了喉頭,強忍著痛將鮮血壓下了下去,韋超知道,一旦噴出這口血,自己也得昏迷了。

    一個重傷的人帶著兩個人,在昌南鎮南邊的樹林中奔行,難度有多大不言而喻,韋超還需要不時地變換方向,故佈一些疑陣來迷惑後面的吳伯。途中也數次被吳伯追上,自然又是一番惡戰,拼著一口氣的韋超仗著吳伯行動不便數次逃脫,韋超的那一掌真的很厲害,加上吳伯隨後的激戰,傷勢越來越重,吳伯也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就這樣,韋超一路逃,吳伯在後一路追著,最後追到了鄱陽湖岸邊,也徹底失去了韋超的蹤跡,面對著一望無際的湖水,吳伯久久無語,只好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豫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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