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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章 正戲-亂(八) 文 / 天高辰遠

    這位李姓中年一共派了兩個護衛出去,展護衛先行一步,但後面那位其實要比他早很多就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當然,死的也比較早……

    這個護衛跟隨的不是別人,正是萬安派出去拋售地皮的夥計。

    萬安手上雖然也有著一千多畝地,但是身為宗師境的高手自然不用擔心引起他人的窺視,為了盡快處理完手上的地皮,所以便只選擇了太守衙門附近的這處人流量大最大的牙行,至於銅錢的問題就更不用擔心了,只須和那些買家約定讓其將銅錢運至萬家在揚州的幾處商號,到那裡去取地契,便不用再勞煩這些賣地的夥計搬運那重如泰山的錢堆了。

    所以萬家的這幾位夥計走的相當瀟灑一點也沒有少年們愚公移山般的苦痛,加上路實在不遠,自然沒有花去多少時間,當然也讓身後那位尾隨而來的護衛過早的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護衛死亡事件的經過真的很簡單,很速度,兇手也很明確。

    當這位護衛跟著那幾位萬家的夥計行至萬安所在的小院時,夥計們只是輕輕敲了下門,門開了,夥計走了進去。

    然後,正當護衛準備攀著院牆往裡面翻的時候,突然間,肩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隨即一個渾厚的男中音響起:「這位兄弟,要不還是走正門吧?」

    接下來,護衛心中自然是大吃一驚,然後就準備做出防備,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羅毅只是對著護衛後背,從頸部往下數第三塊的脊椎骨,用手輕輕啄了一下。對!就如同小雞吃米一般輕輕啄了一下,這位年輕的護衛便從此離開了這個醜陋的世界,回到了主的懷抱。哦,不!應該是佛祖的懷抱,因為這個護衛他信佛,兜裡還揣著一串念珠呢!

    「嘿!喂!他娘的不會吧?這就翹辮子了啊?」羅毅看著那應聲倒地的護衛,雙目瞪的渾圓,滿臉震驚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再看了看已經死去的護衛,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樣。

    「我的娘啊,原來這勞什子關節技這麼有用啊!小八這臭小子拿回來的東西還真有點料啊……」羅毅隨後低聲嘟嚷道,隨即又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下定決心道:「不行,回去得在軟甲上再加根鋼條,不然死的也太冤枉了!對!就這麼幹!」

    羅毅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使勁的點頭。

    「行了,還加鋼條呢,你就是包上一塊鋼板,被高手期進了身,照樣還是得死!趕緊把屍體抬進來處理掉!」萬安立在院牆上,俯視著底下的羅毅,如是說道。

    「啊?哦!不……不會吧!安叔,這難道就是你說的可以讓我出手的人?」羅毅昂著頭,一臉鬱悶的望著晚安問道。

    「你不是出手了嗎?」萬安面無表情的說道。

    「出手?不……這也能叫出手嗎?」羅毅使勁揮了揮右手,左手指著那已經倒地的護衛屍體,雙眼乜了一下萬安,拔高了聲調,滿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是你自己不相信那關節技有用,非要嘗試一番,能怪得了誰?再說,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把人殺了,我拷問誰去?」萬安雙目冷淡的注視著羅毅,徐徐的說道。

    羅毅一聽,趕忙低下了頭,服氣的說道:「我處理屍體去!」

    「別忘了搜下身,看看有什麼線索。」萬安隨後在補了一句。

    「知道了!」羅毅背著屍體,飛快幾步,轉瞬間便消失在幽深的巷子裡。

    一個時辰後,羅毅才返回小院。

    「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沒?」萬安閉著眼,一邊打坐,一邊問道。

    羅毅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這傢伙身上很乾淨,衣服和刀全是普通的貨色,隨便哪家鋪子都能買到,不過應該還是有些細微的差別的,但是得找家裡的老掌櫃的來親自看看,我沒這眼力勁。」

    「喏,東西我都帶回來了!」說完,羅毅便伸手將一個包裹丟在萬安面前的地上,發出鐵器敲擊地板的清脆響聲,那是用那護衛的衣服包的一個包裹。

    萬安睜開了眼,用略帶無奈地眼神看了看羅毅,這才搖頭說道:「我們馬上就走了,這東西留著還有什麼用?難不成千里迢迢帶回豫章去?沒架打,難道你腦子也不好使了嗎?」

    「行了,自己留著,等到待會兒出城的時候找地方扔了吧!」萬安說完又閉上了眼睛,接著打坐。

    「哦……」羅毅垂頭喪氣,帶著一臉的慾求不滿,轉身離去了。

    隨後,完成了來揚州城任務的萬安等人,開始打點行裝,準備趁著城門落鑰前離去。

    這一回來揚州,萬安成功的完成了萬德昭交代的任務,賺到了近兩千萬貫的銅錢,這些銅錢自然不會由其親自運送回豫章。

    揚州城內的那家櫃坊產生的緣由便是為了方便南方所有的海商在吳越鎮及各大沿海港口之間的資金往來。畢竟海上貿易運輸量大,成本投入高,並且伴隨著巨大的風險,船貨損毀率基本上在一半以上,為此,凡是出海的海商幾乎沒有只帶一條船的,基本上都在五艘貨船以上,如此除去損毀之後才能有收益。

    所以,海商們對於船隻和貨物的需求可謂是源源不絕的,而這些都需要巨額的資金,而這年代的大唐即使換成金銀作為等價物來交換,那個數量依舊是要按一船一船的來算的,這要是海商們往來每次都要拉著幾艘滿載金銀的船隻,既麻煩又容易惹起那些江湖草寇的窺視,雖說海商們都有自己的護衛隊,但如此巨額的銀錢足以引來那些走投無路的絕頂高手,如此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為此,便有聰明

    的海商在各地設立了這麼一處用於資金結算的櫃坊,客人們只需將自己的銀錢存放入這家櫃坊的各個分號,然後拿著櫃坊開出的收據前往另一地的分店便能將存入的銀錢取出來。由於各個大海商基本上都在裡面入了股,憑藉著他們雄厚的資金實力,信譽自然有保障,加上類似會員制的運營模式,辦了「會員」的海商們自然也放心將銀錢交給他們。

    至於收據是否會被仿冒,在這個時代的印刷術自然沒有能夠達到製作出多彩套印銀票,這種後是常見的印刷銀票的水平,實際上這家櫃坊壓根就不靠著收據來辨認客人,而是靠刷「臉卡」。有資格進入這家櫃坊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資本巨大的海商們,這樣的人本就不算多,分店的掌櫃基本上都能認出來,再者,就是各個「會員」海商早就在自己需要來往的分店內分別存入了一個信物,或是半塊玉墜,或是半個瓷器等等不一而同,到時取錢的時候只需取出信物比對一二便可。

    而聞二毛之所以也能進入這家櫃坊,享受其服務,自然是因為即使是在這樣一個不差錢的櫃坊裡,五百萬貫也不是個小數目,欣喜若狂的掌櫃的飛快地給聞二毛辦理了入會手續,然後親自為聞二毛提供了幾塊花樣複雜、精美異常的玉墜子,然後……掰成了兩瓣,並承諾以最快的速度將信物送去聞二毛指定的分店,聞二毛也是個有魄力的人,乾脆就在櫃坊的所有分店都留了信物,身上揣著一大堆的半塊玉墜以及一打收據,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櫃坊。

    當然這樣的櫃坊業務範圍相當狹小,本就是海商們集體創辦的,基本上也只為海商們服務,設立的網點更是只有幾處港口城市,以及長安、揚州、益州等商業最繁華的都市,乃至於連豫章城內都沒有,而只是在吳越鎮這個海上貿易的源頭才有著一家規模最大的分店,也算是南方各地海商們與豫章世家豪族間的一次合作,或者說是妥協。

    總之,這麼一家後世錢莊的雛形便因為現實商貿往來的需要而憑空出現在大唐的土地上,並將迎來其光芒四射一生,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小半時辰之後,十幾輛大馬車,載著平靜的萬安以及悶悶不樂的羅毅,並一大幫懷裡揣著大把賞錢的夥計們,高高興興的啟程回家。

    車隊穿過冷清的街道,不時看見一些形色匆忙的玄衣漢子,兩兩一組,目光在四處掃射著,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安叔,來人了!」羅毅透過馬車一側車船的車簾,看見了外面的那些漢子,連忙心花怒放的衝著萬安喊道,眼瞳中充滿了渴望的光芒。

    萬安卻只是睜開眼,瞥了他一眼,深邃的雙眼中射出銳利的目光。

    羅毅一見只好悻悻的低下了頭,洩氣的說道:「好吧!回家!」

    很快,車隊從揚州城西門出城,出城十餘里後,羅毅從車窗中伸出手,將那個包裹遠遠的投擲了出去,於是,萬家一行人便這樣離開了揚州城,和他們來的時候一樣,沒有驚動任何人,依然彰顯著豫章萬家低調的行事風格。

    而那些李姓中年人派出來的護衛們,花了幾個時辰將揚州城搜尋了一遍,卻依舊沒有任何收穫,最後在預定的集合點回合之後,護衛頭領不得不擴大搜索的範圍,城門雖然已經關閉,但是卻依舊無法阻擋這些築基的高手們,一個個飛簷走壁,掠過城牆往城外而去。

    築基高手在這天下雖不少,可也不多,如李姓中年一般能擁有一批築基高手做護衛,可見其實力雄厚,要知道哪怕是萬德昭的護衛隊也只有幾個築基高手罷了。當然,這也是因為李易過於有錢的原因,但是銀錢可以召集到一批築基高手,卻別想募集到宗師境的高手,而以利驅之,自然也談不上有多麼的忠誠,所以,李易在展護衛死去時,才會那麼的悲痛欲絕……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終於,在深夜的時候,一組護衛在揚州城東面幾十里地的一處運河水道岸邊,找到了一個全身**,已經被水泡的發白臌脹的屍體,隨後,二人便將其背回了李易在揚州城北部的豪宅裡。

    雖然已是深夜,但是李易依舊沒有入睡,就連身上的髒衣服也沒有換掉,頂著一雙通紅的眼睛,陰沉沉的看著地上那被人背回來的護衛屍體,猶如沉默的火山一般,臉上露出一副怒氣在心中積蓄的樣子。

    演戲演全套嘛!為了收服手下這幫高手的心,我們的李大老爺也是蠻拼的哦!

    「兇手是誰?」李易的聲音冰冷的嚇人。

    站立在兩旁的護衛們不由得肌肉抽搐了一下。

    「不知。」這個時候自然是由護衛頭領站出來頂住主人可能爆發的怒火了。

    李易沉默了片刻,廳中氣氛壓抑,就在眾人快要承受不住時,李易再次開口問道:「屍首在何處尋到?」

    「城東三十里外的一處運河水道。」依舊是護衛頭領說話。

    「一個從城北的水門回來的,一個是在城東的郊外找到的,去,以這兩個地方為中心,方圓百里之內給查探清楚!我李易的人可不能就這樣白白死去!」李易面露冰霜,陰沉的說道。

    「是!」護衛頭領恭敬的答道。

    「另外,城北那邊密切注意一幫少年人!這是展弟留下的訊息!」李易接著說道。

    「明白了!」

    「下去吧!」

    「小的告退!」

    說完,一班護衛便抬起地上的屍體轉身離去,接著便有等候多時的下人們從門外進來,替換那被浸濕的地毯,再將香爐打開,往其中放上用瓷器小盤子盛好的香丸,爐中熱力一烘,瓷盤上的香丸便散發出陣陣幽香,將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淡淡

    的腥臭味中和稀釋。

    下人們的動作很輕,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絲毫沒有影響到坐在上首沉思的李易。

    「展護衛傳回來的訊息中,豫章應是個關鍵,殺他的應該是一幫少年人,這一點從牙行裡那三個易容的少年也能印證一二,只是這幫少年到底是從豫章來的,還是只是順帶提到了一下豫章就不得而知了。再一個便是那兩千三百多萬貫了,這裡說的應是銅錢!這麼多的銅錢的確很多,但是在這些天來的揚州城裡卻未必賺不到,只是能賺到這麼多錢必然是早有準備的人,這樣的人不多,少年人就更少了!來自豫章……好像這一回七宗五姓裡面就有盧家的那兩個小鬼,也是來自於豫章,難不成是他們?至於那個大當家又是指何人呢?」

    李易的分析能力十分強大,只是從展護衛臨死時吐出的隻言片語便能分析出這麼多信息,思維緊密,可見一斑!

    「來人,備香湯!」李易思考一陣後,發現再無所得,便衝著門外喚了一聲。

    隨後便有一群美麗的婢子忙碌開來……

    第二日,天明。

    想了一夜依舊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來的王鐵牛,頂著兩個黑眼圈開始了又一天的忙碌。

    只是如今的莊園內,空閒起來的少年們紛紛開始收拾著行裝,只等王鐵牛一聲令下便啟程離去。

    望著這一幕,王鐵牛更加著急起來。

    「要不……直接找上門去,花錢砸?」王鐵牛麻木的腦中蹦出一個滑稽的注意來。

    可隨即便意識到這個主意的可笑,連忙搖頭道:「算了吧!人七宗五姓還會差錢嗎?」

    「唉!到底該怎麼辦啊……」

    就在王鐵牛正在糾結的時候,謝安從城中趕了過來,一見王鐵牛,便趕忙說道:「東家,華清今早找到我,想要面見東家!」

    「華清?哦!就是那個衙門裡管著地皮過戶登記的白役啊?」王鐵牛一聽這個名字,愣了一下,片刻後才會想起來。

    「他要見我?什麼事啊?」王鐵牛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讓七宗五姓的人擴大市舶司的轄區,好讓自家接著賺錢的事,能記起華清是何人已經不錯了,哪裡還能記住當初對人家的承諾啊!

    謝安聞言,無奈,只好提醒王鐵牛道:「東家,您當初不是答應人家要給他升八品官,還送人萬貫家財的嗎?」

    王鐵牛一聽,這才想起來:「哦……還有這麼一件事啊!你不說,我都要忘了!」

    看見東家這副疲懶的樣子,謝安心想東家該不是想要賴賬吧?

    只好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東家的反應,一邊斟酌著問道:「那東家的意思是?」

    「啊?意思?什麼意思啊?」王鐵牛茫然的問道。

    「完了!東家果然想賴賬了!華老弟,雖說哥哥我和你有些交情,但是畢竟也是給人做工的,這老闆不答應,我也愛莫能助了!」謝安心中如是想著,隨即便開口說道:「既然東家不想兌現,那我就去打發了他吧!」

    說完,便轉身準備離去。

    「啊?誰說我不兌現了!」王鐵牛此時才知謝安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說道:「大哥說過,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個誠信,既然答應了人家的事,就一定的做到!」

    「啊?那東家剛才?」謝安回過頭來,一臉的困惑。

    「哦,我剛才想別的事去了,別管這些了,帶我去見人家,另外讓李賢準備一萬貫的櫃坊收據,到時候直接櫃坊取了錢給人送去。」王鐵牛自從知道櫃坊存在之後也深深的感受到了櫃坊的便利,好是誇獎了一番聞二毛。

    城東,櫃坊附近的一處酒樓,王鐵牛在二樓的間等著,謝安去將華清領來。

    等了小半時辰後,華清來了。

    一見華清來臨,王鐵牛連忙笑著沖對方說道:「華兄弟,感謝多日來的相助,我們這幾天就要離去了,樓下停著的幾輛馬車,便是許給你的萬貫家財,至於那八品官職,怕是要等上些時日了,不過你放心,二年內一定會……」

    華清一聽對方要走,心中大急,也顧不上寒暄,連忙開口說道:「王東家可是想要將市舶司的轄區擴大?在下這倒有一計!」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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