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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章 初相見 文 / 陌璟軒

    南疆越國,會稽城范府。

    『嘩啦啦』雨聲作響,一名白袍華服的中年男子駐足於樓台長廊的邊緣,望向遠處街道上的一名穿得非常破爛的瘦小男童。雨水漸瀝男童的身體打著顫,口唇已經烏黑,端著一個破舊的泥碗蜷縮在牆角。

    過往行人撐著紙傘穿行於大街小巷,路過男童蜷縮的角落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停住他們匆忙的腳步。或許是因為他太過瘦小,待在巷角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發現得了他的存在吧。

    嗒啦——

    突然,前方街道上一個饅頭掉落在積水的坑窪中,發出幾聲微弱的聲音。雖然微弱,可依舊沒能逃脫男童的耳朵,他遁聲望去,然後如同瘋狗一般雙手著地在大雨中爬了過去,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

    終於,他拿到了饅頭,那一刻他笑了,小心翼翼的捧著,就像是在看著一件絕世寶物一樣,許久之後,他才咩咩嘴,吞下一口唾液,大口咬了下去。

    口渴的時候,就仰頭朝天空張開嘴巴,讓雨水流入口中,而後吞下。雨漸漸下,不知在什麼時候,整條大街上都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一個四五歲左右的男童。

    男童的身體依舊打著顫,但現在他的臉上浮現出來的是微笑,一種滿足的笑,這樣的笑,他已經有太久的時間沒有出現了。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突然,他感覺到那些滴落在身上的雨滴都消失了,繼而傳入耳內的,是一聲親切的呼喚。男童木然的抬起頭,看向身後一名白袍男子,白袍男子正在微笑看著他。

    男童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那份善意,如此真實的存在,這個眼神他渴望了多久啊,今天,他終於看到了。就是在這一刻,他久泊於塵俗的心彷彿找到了自己的家,讓他前所未有的安心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叫什麼,從我記事開始,我的名字就是在不斷的變化著,也許今天的我名為旗子,明天的我就能又會是另外一個名字……」男童顫抖著聲音回答道,同時眼中流露出一絲傷感的神色。

    對於男童的來歷,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個孤兒,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要不是當初的一名乞丐救下,現在的他,恐怕連骨頭都已經化成了灰吧。

    「孩子,你願意跟著我麼?認我為義父,我教你讀書識字,讓你能夠天天吃飽穿暖……」白袍男子繼續說道,「但你必須要認我為義父,你願意麼?」

    「老爺……」白袍男子身後還站著另外一名灰袍中年,當聽到白袍男子的問話之後,連忙走到白袍男子的身旁,「這樣不妥吧……」

    白袍男子沒有回答,只是略微一笑,灰袍男子識趣退下。他可是知道自家老爺是何等存在,可以說在整個越國,他要收義子,那些王工大臣都會想方設法得把自家孩子送上門來。但現在,卻是一個小乞丐。

    「義父大人在上,請受孩兒一拜!」瘦小男童雙膝跪地,雷雨轟鳴之中,他重重的叩拜。

    白袍男子滿意點頭,這孩子他已經觀察了很長的時間,非常聰明,只要加以引導,將來一定會是一個很有作為的人。

    「好,幾如此,你以後的名字便是范戌,喚名子魚。」白袍男子撫摸著男童的腦袋,平靜說道。

    「范戌,范子魚……」男童則是在心裡默默的念了無數遍,同時心裡對這個收養自己的男子充滿了感激之情。正是這個男子,他才得以范戌之名,就算日後要他赴湯蹈火,他亦會甘願而為。

    吳國梅裡皇宮。

    闔閭身穿戰袍站在城頭,看著滿地的屍體,不由面現難色。都是吳國人啊,闔閭其實並不想如此待他們,可時勢如此殘酷,他一人又怎麼能夠隨心所欲呢?

    身在亂世,他心懷天下,可到頭來,夫概竟然背叛了他……

    「傳我軍令,郢城守軍幾日啟程歸朝。」闔閭對身後一名宮人說道,隨後轉身離去,宮人恭敬領命,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約莫十**歲的青年攔住了他。

    「拜見二殿下……」宮人連忙雙膝跪地,恭敬喚道。

    「趙公公,你這是要去哪裡?」青年的聲音裡都有著一股霸道之氣,行動更是犀利的可怕,直接抓住宮人的頭髮,厲聲道。

    宮人慌亂不已,連忙交代了一切,他這才拍拍宮人顫抖的身體:「那你還不快去,耽誤了父王的軍令,你還想不想活了?」

    宮人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這裡,他可不敢開罪這位青年啊,世人都知道,二公子夫差那可真的是一個混世魔王啊,現在能夠逃脫,他自然是有多快就要跑多快的。

    夫差乾笑幾聲,走向遠處。

    與此同時,淹城桑樹頓夢婆婆的家中,孫月手持著斧頭,一次次劈下,劈在樹敦上的樹枝上。

    夢婆婆手提一籃子青菜,走進庭院,微笑看著。這幾日的相處下來,她也發現了這個粉衣長裙的女子,其實是一個心眼極好的人,就是不會下廚。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以後想要生活,下廚是必須要好好學的。

    「月兒,學的不錯啊,對對對,就是這樣……」夢婆婆在一旁指點著,孫月也是努力的學著。一抬頭,天吶,滿臉烏黑,那狼狽的樣子,差點把夢婆婆的肚子都笑疼了。

    「婆婆,婆婆……」就在這個時候,屋內少女跑了出來,朗聲道,「他醒了……」

    孫月一聽,連忙扔下手中的柴火,衝了進去,這連日來的煎熬終於沒有白費,子丹終於醒了。

    剛一進屋,她就聽到了靈兒的哭聲,有那麼一瞬間,她是迷茫的,她以為是子丹醒了,但卻是靈兒的聲音。

    難道子丹真的沒有辦法醒過來了麼?但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推論,她知道羅敷說的是子丹,一定是子丹。

    果然,她看到了,床榻之上那已經站了起來的少年,正在四處張望,迷茫的看著周圍,對他而言,現在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子丹,子丹……」孫月跑了進來,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急切喚道。賀子丹疑惑的看著她,這是一個的女人,只是那種冥冥中所有的獨特的感覺告訴他,自己和這個女人,肯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你是在和我說話麼?」賀子丹小心翼翼的問,孫月沒有多想。這個情況她早就已經料到了,當初決定要救他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

    此時此刻,聽到賀子丹的聲音她的淚終於流了出來。子凡,我做了,我真的做到了,謝謝你。

    「子丹,」孫月放下賀子丹,「我是你嫂嫂,這是你妹妹靈兒,等你的病好了以後,嫂嫂再告訴你所有的事。」感覺上這聲音平靜無比,可夢婆婆知道,她到底有多興奮。

    「哦……」賀子丹木然的點著頭,眼睛看向前方,落在剛剛進來的夢婆婆和羅敷的身上。

    「這是夢婆婆,還有這位小姑娘,她的名字很秀氣,叫羅敷……子丹,你要記住,這兩位都是我們的恩人,來,下來……」孫月以感恩的目光看著夢婆婆和羅敷,隨後又對賀子丹說道,「子丹,快跪下,給恩人磕頭……」

    「謝謝恩人……」賀子丹聽話的照做,夢婆婆笑著,羅敷走上前來,扶起了他。

    「子丹哥哥,以後,你就叫我羅敷妹妹吧,你要快點恢復哦,羅敷以後還會帶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呢,嘿嘿……」羅敷甩著腮邊的頭髮,爛漫笑著。

    賀子丹也笑著,或許這就是緣分,不遠千里的跋山涉水,最終時候,他們才得以相見。

    羅敷,這個名字將會貫穿子丹的一生,恐怕現在的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她會和自己有著那麼深的交集。斬不斷,更無法割捨。

    在最美的時刻,那一分濃情才會日同潮水一樣,將他一點點的淹沒。

    初相見,她投他以最真最無邪的甜笑,那一份真,值得他珍藏一生;初相見,他報以她最真誠的話語,最真實的笑。

    緣分從來都沒有對與錯,他與她自此相見,從此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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