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是誰在唱歌 文 / 愛吃麵的兔子
「李定國，你好大膽！」路能行突然開口道，「李定國，你是天啟元年六月十一日生人，家裡都是佃農，在陝西榆林金雞塞有幾畝薄地，又租種陳員外家二十畝山地。你父李大綬，你母李張氏，還有一個小妹秀兒。你十歲那年為黃虎張獻忠所掠，因身體強健頭腦聰明被張獻忠收為養子，從此你就在流民軍中混了。崇禎十年你十七歲，率部下二萬人跟隨張獻忠攻打河南湖北，崇禎十四年二月，你又喬裝成明軍差官，率領二十匹輕騎連夜飛奔到襄陽城下，作為內應，在張獻忠攻打襄陽時打開城門，督師大學士楊嗣昌所儲軍資十餘萬，皆為張獻忠所得，而襄陽軍民死傷無數。你身高八尺，相貌不凡，做事有度，在軍中以勇力和豪爽而出名，善使一把虎頭銀槍，作戰時則一馬當先英勇無比，外號「小尉遲」，是張獻忠喜愛的戰將。張獻忠有四個養子，老大孫可望，你是老二，老三劉文秀，老四艾能奇。四兄弟中，老大和你不對付，而老三老四對你欽佩有加。」
「李定國啊李定國，你在闖營混得好，可你想過你的父母和小妹的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可知道你被掠後家裡的慘狀？你的父親在兩年前鬱鬱而終，你的母親李張氏為想念你哭瞎了眼睛，陝西大災，你的小妹一個人帶著瞎眼的母親逃難路上活活被餓死了嗎？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在闖營中所造殺孽所致，你還不醒悟？！」
「你還不醒悟！！」此言一出，李定國當即大叫一聲從馬上倒栽下來，四下傾聽的騎兵們先是被車載音響播放的仙樂震攝，繼而被路能行娓娓道來的李定國的身世震驚，最後又見李定國翻身便倒，這下都相信路能行這一行人非仙即聖，沒這等大神通，闖軍中最勇武的小將軍怎麼會聽了幾句話就暈倒過去？
李定國對手下一貫仁厚，當下有老成些的騎兵就下馬施禮：「仙人在上，請救我們李將軍一命吧。」
「爾等退下，李定國命不當絕，本座秉承好生之德，善哉善哉。」路能行開門下車，示意騎兵們退後，你瑪幾百匹馬臭哄哄的，不說病人就是自己也受不了。他外罩華麗的道袍，內襯防彈衣，寬鬆的道寇下是凱夫拉頭盔，防護力在這個時空基本是無敵的，更不說車上幾十把強弩護著他呢。
路能行手往懷裡一掏已經將一小瓷瓶握在手裡，他悄悄彈開蓋子，同仁堂出品的龍虎薄荷冰片散在李定國鼻子下一抹，只見李定國打個噴嚏回過氣來。
「仙人哪！」「真仙哪。」圍觀的騎兵們不住口的讚歎。李定國翻身坐起，慘然長歎：「我可憐的父母和小妹啊。」本來神采飛揚的年輕人，臉上表情此時沉痛無比。說實話他十歲被掠，一直從軍打仗，已經對家人的印象模糊了，這下被路能行一提，清晰的回憶重現腦海，這些東西他從沒對外人說過，所以李定國已經確信駕著鐵馬座騎而來的都是得道成仙之人了。
於是李定國二話沒說給路能行砰砰嗑了幾個頭，然後道：「真仙在上，剛才李某多有冒犯，請恕先前不恭之罪。」
「免禮，快去稟報闖王吧。這次如能化解天大殺孽，你也算積有陰德造化，你的父母小妹能早離陰曹地府，轉投富貴人間。」
「謝……謝真仙！我這就去。」李定國一聽這話象打了雞血針一樣拍馬而去，四邊圍著的老營騎兵們現是戰戰兢兢，呼拉拉的退到幾十步外，有迷信的下了馬垂首而立，你瑪，鐵車裡的大仙能通曉陰曹地府行情，那是妥妥的真神仙啊。
「利害利害，這仙人莫非跟孫悟空一樣神通廣大？」騎兵們小聲議論道。
「可不是嘛，這仙人說他們的師祖是元始天尊，這麼說來他和齊天大聖是同門啊。」
「我看他比齊天大聖法力還要高，你們想啊，孫悟空保佑唐三藏去西天是走路的，只有唐僧騎馬，他們卻是人人坐鐵馬的，這待遇明擺的麼，起碼副部級以上的仙官。」
我草，在眾人的腦補下，路能行成了孫悟空的上官了。
就在紛紛擾擾之間，流寇老營營門大開，先是湧出來上千身高體壯的親兵，如雁翷般分列兩旁邊，三個頭戴笠帽身著絲綢披風的大漢當先而出，他們後面是幾十人面貌各異三山五嶽的頭領。
路能行手在背後比個手勢，老藺馬上換上一首曲子。
「嗨……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
好看的舞蹈送來天一原歡騰
陽光的油彩塗紅了今天的日子喲
生活的花朵是我們的笑容
今天是個好日子
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明天是個好日子
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你瑪，一幫龍精虎猛的廝殺漢在《好日子》的曲調下也放緩了腳步，他們緊張戒備的臉色不由自主放鬆了下來。路能行昂首向天釋放出一股飄然出塵的王八之氣，那群人走近後，三大漢中間那個停下腳步，與此同時《好日子》的歌聲慢慢進入尾聲。
那大漢看看四輛大車，疑惑道：「是誰在唱歌！」
路能行一愣：「溫…溫暖了寂寞？白雲悠悠藍天依舊淚水在漂泊？」然後他盯著大漢，如果大漢接上「在那一片蒼茫中一個人生活！看見遠方天國那璀璨的煙火！」路能行一定上前握手擁抱，問他一句「同志，你是哪一年穿來的？」。
但大漢沒有按劇本出牌，而是雙手一揖，道：「仙人，李自成有禮了。不知仙人所指白雲藍天淚水漂泊所指何意？請仙人莫打機鋒，有話直說吧。」
草，嚇我一跳。路能行單手豎在身前施了一禮，道：「原來你就是闖王李自成，貧道這廂有禮。」
「不敢不敢，聽李定國說仙師來自東海，不知仙師來歷？所來何事？」
「貧道乃上清元始天尊座下，先師三茅老祖，為消彌中原這場大殺孽而來。」
李自成聽了一皺眉，他還沒說話，他左手一面色金黃長身虎頷的黃須大漢怒道：「你哪來的妖道？口出胡言好大的口氣。妖道，定國是我義子，你到對他底說了什麼，他竟然要馬放南山刀槍入庫，再不肯聽我命令了。」
路能行微微一笑，這就是張獻忠了。他手往屁股兜裡一掏，取出一塊方方正正亮閃閃半塊板磚大小的超薄物事，手指在上面一點，道：「黃虎張獻忠，縱橫川陝所向無敵，心雄膽壯殺人無數，你敢看看本道手中的仙物嗎？」
「有何不敢，不過是個照妖鏡罷了，老子倒要看看它能不能收了俺的魂。」張獻忠冷冷一笑，把ipad接了過去。
所有親兵和頭領都看著張獻忠漫不經心的拿起這個仙家玩意，然後他們看到殺人不眨眼的張獻忠開始變臉了。李自成就在他邊上，老李湊過頭一看，馬上道：「這什麼東西？裡面有人，還會動？不得了，這是在陰間。」估計他看到ipad裡的牛頭馬面本色表演了。
這次來路能行已經和老鍾約定，把李自成張獻忠羅汝才已經到了陰間的直系親屬都找出來，然後押到地獄來個現場直播，再通過八代機陰陽信息無線網絡技術傳過來，貯存到無線終端。見張獻忠和李自成不停顫抖，羅汝才也擠了過來，他一看之下也傻了眼，「慘，真慘。這是誰前世作孽，現在在陰間受刑呢，哎呀，叫得那個苦哇，被石磨生生的磨成碎肉。」
「草你個驢日的！」張獻忠把ipad往地上一摔拔刀就要和羅汝才廝拼，「你這驢日的敢說我老爹老娘的壞話。」路能行拾起ipad，好在這是他在商星為超人才定制的軍用品，不銹鋼外殼防摔設計，路能行暫停播放把ipad收起。這時李自成已經勸開兩人，他們三人都是急赤白臉一時說不出話，華國古人都迷信，相信今生積善來生享福，生前禍害死後下地獄受折磨。連張獻忠這樣無法無天的人物也被父母的慘狀嚇住了，再不敢對路能行口出狂言。
李自成想了想，顫抖道：「不敢請教仙師法號，我想請問，我的父母也在……也在地獄受苦嗎？」
「本座俗家姓路，你稱我路真人就行。李闖實話跟你說，不光你的父母，連你前妻邢氏肚中的孩子都在地獄。」
李自成聞言一屁股跌坐在地下，他這是嚇的。
水是有源的樹是有根的，說起來李自成也是個苦命的人，他的殺官造反不光是吃不上飯這麼簡單，他首先在崇禎元年的郵政改革中，朝廷精簡郵局讓他下了崗，這不光是失業，還把他踢出了體制。老李再向同事們借錢送禮找工作，一番活動毫無結果，反而欠了一屁股債，李自成只能先回家才說。誰知道倒霉的人喝水也塞牙，李自成日夜兼程趕回米脂家中，正是傍晚，他敲門沒人應，只聽得老婆韓金兒在裡屋支支吾吾，李自成大怒一腳踢斷門栓衝進裡屋，正看到韓金兒和村上名叫蓋虎的無賴惡棍在手忙腳亂的穿衣服。
在自己失業和老婆失貞的雙重打擊下，李自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拔刀殺了蓋虎，準備殺妻子的時候，韓金兒苦苦哀求：家中已經幾日無糧，她是為腹中的孩子才和他人私|通，李自成當時被恨意充塞了心胸，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還兩說呢。
於是一刀砍下，三條人命在身，再呆下去就是等死，李自成收拾收拾擦乾血跡去投了高迎祥的農民軍。
「原來這孩子真是我的。」李自成喃喃道，他加入農民軍後敢打敢拚一步步爬上了高位，又娶了高迎祥的侄女高桂英為妻，這高桂英不但美貌而且能幹，是流民軍女營忠貞營的頭目，在高桂英的扶持輔佐下，李自成在高迎祥戰死後完全掌握了高迎祥的兵馬，成了新闖王，手下兵馬二十萬，威赫赫名，連黃虎張獻忠和曹操羅汝才都以他為尊，但他有一樁不為外人道的心事，有正妻有小妾，播種也很努力，卻沒有一個子嗣。
草，自己無後的原因就是殺戮太重了。殺官造反坐江山，自己注定沒有後代，打下江山傳給誰，還干個毛啊？李自成心下沮喪無比，他身後一個高顴骨薄嘴唇的女將將他扶起，正是高桂英，看她面容就是個厲害女人。
高桂英道：「闖王，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這道人對你不利？」
「桂英不得無禮，這是得道真仙路真人。」
路能行一稽首，「無量天尊，闖王，八大王，你們倆願意助貧道消彌這場殺戮嗎？積德造福就在一念之間，這事若做成了對你們，對你們的先人，甚至對你們的後代都有莫大的好處。」
「路真人，我沒有後代。」李自成翁聲翁氣道。
「非也非也，闖王須知做下大功業者，老天是不會讓他無後的。」路能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畫下個大大的燒餅。你瑪，咱有現代社會怕個毛，你不舉我給你藍藥丸，你不孕不育我帶你去福建人開的專科醫院。
李自成眼睛刷的亮的，哪怕功成名就率兵百萬，他根子上還是一個華國人，還是古代華國人。古人怎麼說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越是在事業上成功的人越是渴求自己子孫滿堂，古今如一。「但憑仙師吩咐，只要能做到，李某無有不從。」李自成表態了。
張獻忠也道：「我老張不怕下地獄，不過我父母死得早，沒跟我享受一天福，現在他們卻因為我在地獄受折磨，老張身為人子，恨不能贖他們出來。仙師如有手段救得我父母，你怎麼說我怎麼做吧。」
最後就是曹操羅汝才了，這人雖然在三大農民軍頭領中勢力最小，卻是最得兄弟們尊重，只要羅汝才最後點頭了，和平使命就算按計劃完成了。羅汝才救過張獻忠也救過李自成，這是一個江湖老大哥式的人物。路能行對這人很欣賞，這人沒有做皇帝的野心，也不嗜殺，他殺官起義，就是為了自己和手下兄弟過上舒心日子。羅汝才要是生在現代，絕對是江湖道上扛把子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