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反鄉 文 / 上山砍柴
張弛不由抬頭看向自己身旁的佛像。這尊佛像大小與常人無異,右手持錫杖,左手托缽,正一臉笑意地低頭看著張弛。
正是十八羅漢之中的看門羅漢。「幻覺?」張弛疑惑地自語道,說著伸手去碰觸身邊的佛像。佛像上冰冷的感覺告訴張弛,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幻覺這麼簡單。就在張弛的手離開佛像的瞬間,看門羅漢手中錫杖之上的幾個環卻突然響了幾聲。
「施主,請留步,容貧僧化個緣。」於此同時張弛的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張弛趕緊回頭看,發現身後站著的竟然是自己剛才看見的那尊看門羅漢的佛像,而身邊的石台之上早已空空如也。張弛硬著頭皮回答道:「這位大師,在下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佈施。」
那佛像似乎沒有聽到張弛的話一般,繼續晃動手中的錫杖,說道:」施主,請留步,容貧僧化個緣。」
張弛盯著佛像看了一眼,只覺得這個佛像是個傀儡一樣的東西,也便不再理會,繼續向前。身後的佛像也是一動不動,而是繼續自言自語道:「施主,請留步,容貧僧化個緣。」
張弛再次走過一尊佛像,這尊佛像面相豐腴、蠶眉彎曲、秀目圓睜、敦厚凝重的風姿之中帶有逸秀瀟灑的氣韻,正一手托腮,凝作沉思。張弛走過佛像,突然感覺身後一陣輕風拂過,張弛回頭一看,只見那尊羅漢在自己身後席地而坐,說道:「天,為何會空?」
張弛看到這裡,心裡有些發毛。這些佛像太過奇怪,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張弛不由加快腳步。
一路走來,張弛發現自己每走過一尊佛像,佛像便會活過來,落在自己身後,並且唸唸有詞。這些佛像或舉缽躬身,或哈欠伸腰,或舉手挖耳,或靜坐含笑,形形色色,千姿百態。
直到張弛繞了一周,走了一個完整的卍字,張弛才發現自己竟然兜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不過這次,佛像不再端坐石台,而是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張弛眉頭一皺,經歷過一進院子的事情之後,張弛也知道這些機關都有破解之法,單靠蠻力根本無法通過,而且面前都是巨石雕刻而成的佛像,自己這血肉之軀就算想靠蠻力,恐怕都無法通過。
張弛雖然不知道破陣之法,但是總得先看看這陣到底有什麼作用。說完再次抬腳向前,走到看門羅漢處時,那羅漢卻是含笑轉身,說道:「施主,請留步,容貧僧化個緣。」
張弛不理會羅漢,繼續前行,不過這才發現佛像佔據了大半個甬道,根本無法通行。無奈張弛看著佛像,自語道:「到底要施捨他什麼才能通過呢?」
張弛不由掏向自己的口袋,可是口袋裡除了手機和錢包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東西,總不能讓這看門羅漢,拿著自己的手機和錢包離開吧。「一定有破解之法,破解之法!看門羅漢,看門羅漢?對了,看門羅漢,若無門可看,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張弛含笑說道,可是隨即張弛又失落地搖頭,喃喃自語道:「可是門在哪裡?」張弛隨後看到旁邊的石台,石台和看門之間的站位卻讓張弛感覺有些熟悉。
張弛定睛細看,腦子裡想到:「這應該是南方離宮!對,乾上離下,天火同人!對,這就是門。
原來這看門羅漢看的竟然是八門之中的景門,多虧當年祖婆教過我看卦,不然現在一定困死在這裡。」既然知道看門羅漢所看的是景門,那麼自然就要尋找破掉景門的方法。
「景門屬火,克火需水。可是既是卦象,就必須以掛象來克制,坎宮為水,如何在這裡作出個九宮的格局來呢?」張弛仔細地看向四周想到,突然張弛自言自語道:「《易乾鑿度》裡曾經說過『太一取其數以行九宮』,是以太一下九宮,沒有九宮,便做太一吧。」
所謂太一,便是天地元氣,古人曾在《禮記·禮運》:「必本於太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陰陽,變而為四時。」便是「太一者,謂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氣也。」的道理。
「陰陽之氣嗎?這裡除了我皆是石佛,那我便為陽,他們便是陰。陰陽交融便是太一。」張弛想到這裡,走到那看門羅漢身前,那羅漢依舊像剛才一樣,含笑晃環,微笑開口。
就在石像開口瞬間,張弛卻搶先將羅漢的台詞說出:「施主,請留步,容貧僧化個緣。」
舉止做派便如那羅漢一般。那羅漢聽了這話,卻是戛然而止,不在動一動,然後在張弛的面前,慢慢地移動回自己的石台。張弛看到這裡才舒了口氣。
繼續前行,一路之上張弛一一尋找這些羅漢的破解之法,一路走來,直到站在最後一個羅漢面前,這羅漢竟然一臉大笑,捧著肚皮的羅漢。這個羅漢便是十八羅漢之中的開心羅漢。
「我破了布袋羅漢的袋子,剪了長眉羅漢的眉毛,叫醒了沉思羅漢,割了挖耳羅漢的耳朵,那不成這次要把這開心羅漢弄哭?」想到這裡一身狼狽的張弛都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這個祖奶還真是讓自己不得不佩服啊。
所謂天論乃是我道家傳承之法,是以李淳風和袁天罡兩代護寶人,自《推背圖》而創,就算在我道家內部也僅有我護寶一脈才能看懂。」
說著李天仁指了指棋譜當中的那枚紅色棋子,繼續說道:「在天論傳承之法中,這叫法眼,乃是悟通法門的關鍵,法眼四周黑白棋子乃是陰陽輪轉之法,由法眼入關,自陰陽相衡。」
那開心羅漢自然不會知道張弛此刻哭笑不得的心理,依舊捧著肚皮,扯開衣襟,說道:「我心裡有佛,你看!」張弛聽了這話,向開心羅漢胸口看去,果然在開心羅漢的胸口處竟然還有一尊佛像,正是笑顏彌勒,此時那佛像正快速旋轉,張弛一看之下,竟然有些眩暈,耳邊隱隱傳來幾聲笑聲。
「這開心羅漢的之所以如此放開胸懷,便是因為心裡有佛,若想讓他停下來,估計要把他心裡的佛毀掉。」
張弛穩下新生,想到。既然有了辦法,張弛也不遲疑,伸手抓向開心羅漢的胸口。
可是那開心羅漢的手掌卻是打向張弛的肩膀,張弛手還沒碰到開心羅漢的胸口,身子就被狠狠地撞回原地。
張弛再次定睛看向面前佛像,佛像依舊捧腹扯衣,一副笑臉。但是張弛卻暗暗心驚,因為剛才羅漢手掌拍向自己的時候,並不是冷冰冰的石頭,而是感覺到了常人無異的體溫。
「這位前輩,還請不要戲耍晚輩了。」張弛對身前的佛像鞠了一躬,說道。那佛像也停下捧腹的動作,看向張弛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張弛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佛像說道:「是前輩的體溫。」那佛像摸摸光頭,說道:「你小子不錯。
我這關你過了。」說完給張弛讓出一條路來,張弛再次施禮一謝,就抬步向前走去。但是張弛卻沒有看到佛像臉上露出的一絲陰冷的笑容。
張弛走過佛像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和尚,問道:「前輩,那我走了。」
那佛像快速地擺擺手,催促道:「行了,快走吧。」看到佛像這幅模樣,張弛卻心生遲疑,覺得有些蹊蹺。
張弛看向佛像,開口試探道:「不知道前輩是村裡哪位長輩?」「我是村東頭的王老七,你快走吧!」佛像顯得有些不耐煩。張弛仔細回憶一下,村東頭確實有戶光棍姓王,按照輩分自己應該叫聲表叔。
但是張弛還是有些疑慮,那佛像見張弛還要發問,不耐煩的擺了擺左手,右手在臉上一抹,臉上的金色漸漸消失,換上了一副農家漢子的樣子。這漢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濃眉大眼,連鬢絡腮鬍,和張弛記憶中的那個表叔模樣無二。
「原來是七叔,那我先走了。」說完張弛轉身,抬腳要走,可是張弛卻突然又停住了身子。「我離開家已經七年了,可是七叔卻一點都沒老?」張弛心裡想到,「不對,我怎麼給忘了,這裡應該是幻覺才對,我竟然當真了。
而且送我來的那人說祖奶有令,只許我一人進來,這裡應該不會再有他人才對。真是笨。」
想到這裡,張弛含笑轉過頭來,看向那農家漢子,咧嘴一笑,那漢子剛想催促,張弛就一拳打向漢子的胸口。漢子猝不及防,被張弛一拳打退三四步。
「你要幹什麼?」那大漢怒道。「這幻覺還真夠真實的,連痛覺都這麼強烈。」張弛揉著自己的拳頭心裡想道。張弛毫不遲疑,繼續追上大漢,又是一拳,這次大漢早有準備,身子一閃就躲過張弛的拳頭。
再吃再次衝上,又是一拳,那大漢卻再次躲過,就這樣兩人一個追,一個閃,在這甬道之中追趕了起來。
不過一番追逐下來,大漢倒是沒有什麼,可是張弛卻是撐在一旁喘著粗氣。張弛看向大漢,只見大漢也盯著自己。「這人好像早就知道我下一步會怎麼做一樣,根本打不到他。」
張弛想到。突然張弛好像明白了什麼,站直身子,雙眼變得有些呆滯,盯著大漢慢慢走去。果然那大漢竟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