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青春是一條永不停息的河流 048章 -思思別哭-b 文 / 沫曉風

    手術室中。

    陳思思靜靜地躺在手術台上，醫生囑咐她全身放鬆，稍後就要打麻醉了。她頭偏向左邊，雙目緊緊地盯著左手。

    仔細一看，陳思思的左手正拿著一條白金項鏈，這條項鏈上沒有黃金、鑽石懸掛，也沒有瑪瑙、水晶鑲嵌，有的則是一個銀白色心型的小相框，它正穩穩地躺在她的手心。

    陳思思慢慢將相框打開，裡面裝的是她和孫凱文中學時候的情侶照。

    他們穿著同樣的校服，嬌小可人的陳思思害羞得低下頭，長長的馬尾辮隨風飄散。站在她一旁搞怪的孫凱文，一手摟住她的肩膀，一手比出剪刀手，並露出舌頭沖鏡頭做著鬼臉。

    那是當年孫凱文送給陳思思的定情之物，所有過去的記憶奔湧而出，能看得出來，那時候的陳思思很幸福。

    可是現在呢？

    邂逅一個人，只需要片刻，而愛上一個人，往往會是一生。萍水相逢隨即轉身不是過錯，刻骨相愛天荒地老也並非完美。

    在注定的因緣際遇裡，要麼堅守，要麼離去，哪一種都注定了她會受傷，她真的是別無他法。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暗傷，這個傷口不輕易對人顯露，而自己也不敢輕易碰觸。

    總希望掩藏在最深的角落，讓歲月的青苔覆蓋，不見陽光，不經雨露，以為這樣，有一天傷口會隨著時光淡去。

    也許真的如此，時間是世上最好的良藥，它可以治癒我們的傷口，讓曾經刻骨的愛戀也變得模糊不清。

    然而，陳思思明白，這種痛依舊揮之不去。她不想告訴其他人她的痛，唯獨我除外，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在醫生打進麻醉藥的那一刻，陳思思閉上了雙眼，一滴冰涼的淚從她的眼角偷偷跑了出來。她，終於哭了。

    這一滴淚飽含痛苦，在她還來不及繼續悲傷的時候，麻醉的藥效發作，她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半個小時過後，陳思思醒了，與我同在一間病房，不同的床。我見她醒了，就問她好點沒，她木木地點點頭。

    接著她抬起正被注射的左手反覆看了看，又仰著頭斜向上望著掛在架子上的藥瓶，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葡萄糖」三個大字。

    陳思思若有所思地問我：「我睡了多久了？」

    我說：「半個多小時吧，怎麼了？」

    陳思思搖搖頭說沒什麼，而後便是一陣沉默。

    又過了半小時，麻醉的藥效完全消失，一種突如其來的疼痛襲擊著陳思思的小腹，而後傳遍全身。

    不是說這是「無痛人流」嗎？為什麼還會這麼痛？那種痛就像被刀子割開的沒有癒合的傷口，難以說出那種滋味。

    我見陳思思臉色煞白、眉頭緊皺，便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找醫生。她努力忍住疼痛，深吸一口氣，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說沒什麼事，只是有點餓了。

    我的心裡對陳思思有些埋怨，又是這句話，若是沒什麼事話她就不會弄成這樣了。

    可是，在陳思思看來，這種身體上的痛跟心口上的痛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一刻，沒有人知道陳思思的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那勉強擠出的微笑是在告訴我，「別擔心，我很好」。

    這一刻，陳思思終於明白，女人最大的驕傲不是她的長相有多出眾，而是她的男人有多疼她。

    許多看似擁有的，其實未必真的擁有。那些看似離去的，其實未必真的離開。

    倘若因果真有定數，有朝一日，該忘記的都要忘記，該重逢的還會重逢。在擁擠的塵路上相遇，也許陌生，也許熟悉；也許相依，也許背離。

    陳思思至此不奢望將來有多麼幸福，只願給她幸福的人，是那個說愛她一輩子的男人孫凱文，僅此而已。

    這一夜，我們有說不完的話。即使陳思思偶有沉默，我就摟著她，陪她一起沉默。

    我心裡很清楚，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我唯獨能做的，就是這樣靜靜陪著陳思思。

    縱然困意濃濃，這一夜，我們始終無法入眠。

    ……